“你也是我的……喪屍哥哥。”
    喪屍哥哥。
    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狠狠地劈在了韓東晟的心頭。
    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看著妹妹那張掛著淚痕，卻無比堅定的臉。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不。
    或許她並不知道真相。
    這隻是她在這個末世裏，自己為他找的一個，能夠讓她接受，讓她心安理得地，去依賴一個“怪物”的……理由。
    一股暖流，在他的胸中，轟然炸開。
    他所有的迷茫，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我懷疑，在這一刻，都被徹底衝刷得幹幹淨淨。
    是啊。
    變成什麽樣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隻要，他必須守護的人，還在這裏。
    隻要，她還需要自己。
    那就算是真的變成了魔鬼，又如何？
    韓東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從地底出來後的，第一個笑容。
    那是一個輕鬆的，釋然的笑容。
    “好。”
    他反手，握緊了妹妹冰涼的小手。
    “那以後，我這個喪屍哥哥，就負責保護你。”
    轟隆隆——！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大地，再次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他們剛剛逃出的那個方向，地麵猛地向下塌陷，形成了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的天坑！
    無數的煙塵，衝天而起！
    那個怪物的巢穴，徹底的，被掩埋在了地底深處。
    這個據點，已經徹底不能待了。
    “我們走！”
    韓東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一把將劉若欣拉到自己身後，對著老周和孩子們沉聲喝道。
    “跟緊我！”
    他沒有再選擇那個所謂的外圍車間。
    而是直接，朝著據點之外，那片無盡的，黑暗的荒野，大步走去！
    他要帶著他們，離開這個傷心地。
    去尋找，一個新的，可以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哥，我們去哪？”
    劉若欣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大聲問道。
    韓東晟沒有回頭。
    他看著前方那片被夜色籠罩的，未知的世界，聲音，堅定而有力。
    “去找一個，能看到明天太陽升起的地方！”
    廢墟的夜晚，沒有星光，隻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韓東晟走在最前麵，他高大的身影，像一柄劈開黑暗的利刃。
    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沉重而有力。身後，是劉若欣，老周，還有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孩子。
    氣氛壓抑的可怕。
    除了老周因為腿傷，偶爾發出的沉重喘息，和孩子們壓抑的抽泣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他們不敢說話。
    尤其是那幾個孩子，他們看著韓東晟的背影，就像在看一個直立行走的怪物。
    那半黑半白的頭發，那漆黑鋒利的指甲，還有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冰冷的，仿佛來自深淵的氣息，都讓他們感到發自靈魂的戰栗。
    他們剛剛目睹了大地塌陷，那個恐怖的天坑，就像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
    而這個男人，就是從那張巨口的邊緣，走出來的。
    劉若欣緊緊地跟在韓東晟的身後，她的小手，死死地攥著他那破碎的衣角。
    她能感覺到，哥哥的身體，冰冷得不像活人。
    但她不怕。
    她隻是心疼。
    那塌陷的天坑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哥哥到底經曆了怎樣慘烈的戰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她隻要他活著。
    隻要他還在自己身邊，這就夠了。
    “哥，我們……要去哪？”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問道。
    “找個地方，休息，找食物。”韓東晟的聲音，依舊沙啞，但比之前，多了一絲平穩。
    吞噬了“母親”之後，他體內的力量，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平衡。他不再需要刻意去壓製，那股力量，已經徹底臣服於他的意誌。
    他的感知，也被強化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方圓一公裏內，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朵。空氣中，任何一絲微弱的氣味，都逃不過他的鼻子。
    他能聞到。
    在前方，大約八百米外的地方，有一股淡淡的，食物腐敗和防腐劑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裏，應該是一家商店。
    “老周，還能堅持嗎？”韓東晟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沒……沒問題！”老周咬著牙，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的腿傷，在剛才的奔跑中，似乎又加重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不敢喊停。
    他不敢拖累這個隊伍，更不敢……去忤逆前麵那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韓東晟不再說話，隻是稍微放慢了一點腳步。
    隊伍在死寂的廢墟中，艱難地穿行著。
    周圍，是倒塌的樓房，和扭曲的汽車殘骸，像是一座巨大的，被遺忘的墳場。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條相對完整的街道前。
    街道的盡頭，一個模糊的輪廓，出現在他們眼前。那是一個小型的，獨立的超市。超市的招牌，已經掉了一半，剩下的半邊，在黑暗中，像一個咧著嘴的，詭異的笑臉。
    就是這裏。
    食物的味道，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看到超市的輪廓，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有超市，就意味著有食物，有水！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飽飯了。
    就連那幾個一直處於恐懼中的孩子，眼中也露出了一絲渴望。
    “太好了！是超市！”老周激動地說道。
    然而，韓東晟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抬起手，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了起來。
    “怎麽了，哥？”劉若欣緊張地問道。
    韓東晟沒有回答。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家超市。
    在他的感知中，那家超市裏，並不平靜。
    除了食物腐敗的味道，他還聞到了一股，更加濃鬱的，屬於同類的……腥臭味。
    而且，數量不少。
    至少有十幾頭。
    它們很安靜，像是陷入了沉睡。
    但韓東晟知道，這種安靜，隻是假象。一旦有活物的氣息靠近，它們會瞬間變成最凶殘的鬣狗。
    “若欣，你帶著老周和孩子們，退後，到那棟樓的後麵躲起來。”韓東晟指了指旁邊一棟還算完整的，廢棄的居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