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林風就把眾人叫醒了。昨天下雨耽誤了不少行程，今天必須得趕上一些。
    山穀間還繚繞著一層淡淡的晨霧，腳下的路依舊泥濘滑膩，落葉和碎石在雨水中打滑，稍不注意就容易崴腳。不過相比昨天那種“走一步滑三步”的局麵，今天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山裏的春天總是來得晚些，雖然已經是五月初，清晨的氣溫仍舊低得讓人縮脖子，呼吸時還能看到一絲白氣。大家裹著衣服，打著寒戰出發，但沒走上多久，山路的起伏加上負重行軍，身子就慢慢熱了起來。尤其是走到陽光灑落的山道上，山風一吹，甚至還有點悶熱。
    趙磊一邊走一邊嘟囔：“山裏這天氣也太折騰人了，早上像秋天，中午像夏天，晚上又凍得像冬天。”
    小伍笑著回嘴：“所以要是再走幾天，說不定能看到雪中荷花開。”眾人頓時笑出聲來，氣氛比去時要輕鬆許多。雖然腳下依舊不易行走，但心態上已經有了回家的踏實感，臉上的神情也少了些警惕，多了幾分輕鬆與希望。
    這一天的行程，比預想中更加豐富，也更加……曲折。清晨的寒意還未褪盡，眾人就踩著山間潮濕的泥路出發了。雖然地麵仍有些打滑，但相比昨天瓢潑大雨的狼狽，今天算得上是行軍的好天氣。林風決定加快速度，爭取多趕一點路，畢竟這條路並不是他們來時走的路線，一切都還不確定。
    走到上午的時候，果然應驗了林風的擔憂一頭異化的野豬攔住了去路。那頭野豬有半人高，背上長出一排骨質的倒刺，眼睛發紅，渾身散發著濕泥和血腥的味道，一開口竟露出一口獠牙，像極了什麽怪物的變異版。可惜，這等級的怪物，在現在的林風這隊人麵前，根本撐不過幾個回合。趙磊直接撲了上去，一拳打在野豬的下顎，接著韓超補了一刀，結束戰鬥。
    “肉是有點多，不過不敢吃。”王陳亮看著這滿身異毒血液的豬怪，無奈地歎了口氣。下午的時候，更加棘手的情況出現了。
    他們在地圖上選了一條看似最短的路徑，結果越走越陡，等爬上一段山崖時才發現這是一條徹頭徹尾的死路。前方是斷崖，左右是懸壁，像是被末世中的地殼變化撕裂開了一道口子，硬生生把這條舊山道斬成了孤島。
    “還是不了解地形，我們應該是走錯路了。”薑曉梅喘著氣坐在石頭上，語氣無奈。眾人也隻能苦笑著重新折返，繞路下山，再從山腳另外一側摸索新的通道。足足多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途中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異化動物，比如一隻長了三條腿的野兔，居然能跳得比樹還高；還有一隻黑色的長蛇，從林風身邊滑過去時發出低沉的金屬摩擦聲，像是一條披著鱗甲的鞭子，所幸沒有主動攻擊。但是林風他們都沒有放過這些異化怪物，畢竟能清理一隻少一隻。
    林風他們看到那些異化的怪物時，雖然心中帶著一絲詫異，卻並未猶豫。那隻三條腿的野兔，身形古怪，後肢異常發達，居然能一下子躍上五六米高的山石，速度極快，若是在平地與普通人周旋，恐怕能輕易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李瑾瞄準它落地的瞬間，直接將它打翻在地，打亂了它的步伐。小伍補上一錘子，幹脆利落。說明這東西雖怪異，卻已具備一定戰鬥力。
    另外有一條那條黑色的異化蛇更是詭異，表麵幾乎沒有鱗片的紋理，而是覆著一層黑亮如金屬般的甲殼，滑行時仿佛鐵鏈在山地上拖動，發出低沉刺耳的聲音。它從林風腳邊劃過時甚至沒有主動攻擊，隻吐著舌信盯了眾人一眼便想遊走，它應該是感覺到了眾人不好惹。但林風卻一腳踏住了它的尾部，接著韓超衝上來一拳砸在七寸的位置，震得它渾身一顫，旋即翻滾掙紮，卻被趙磊一拳砸得腦袋凹陷，最終倒在地上不動了。
    “小心了，這種家夥要是進了村裏，傷的可不是一兩個人。”林風沉聲道。他們一邊清理怪物，一邊走路，小伍一邊擦著汗，一邊嘟囔：“我說林風啊，這些怪物沒招咱們，咱們就非得砍它？”
    林風麵無表情地回頭：“它們不會問你‘可不可以’。等它們越來越多，遲早有人來不及反應。能清掉的，就得清。”
    韓超插了一句：“你以為異化怪物會像人一樣越殺越少？別做夢了。等它們占了地盤，繁殖、擴散、互相吞噬進化……到時候你就不是殺一隻怪物，是麵對一群群怪物。”
    眾人聽了都點點頭。末世已經給了所有人足夠殘酷的教訓溫情與猶豫從來換不來和平。哪怕現在的這些怪物看起來不起眼，一旦放任不管，將來也許就是圍城的一支先頭部隊。
    而林風知道得更清楚，異化並不會止步於“個體恐怖”，真正可怕的是某些怪物能彼此融合、進化，甚至模仿人類的思維和行為。錯過早期清除的機會，代價隻會越來越大。
    所以他們走一路，殺一路，哪怕隻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一隻兔子，一條蛇清理一隻，未來的威脅就少一點。
    盡管如此，一整天下來，眾人的步伐明顯比之前快了不少。即便遇到阻礙、走錯路，整體狀態卻要輕鬆許多。那種“生死未卜”的緊張感開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歸途的渴望和踏實的希望。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終於在一片開闊的林間地帶停下，準備紮營。今天雖辛苦，卻比任何一天都更接近“回家”的那兩個字。
    這一天走下來，雖然翻了山，繞了路，抓了怪，也出了不少汗，但總算是安然無恙地熬到了傍晚。天邊的雲霞燒得通紅，像是一大塊被烤焦的山脊，照得林間一片火燒似的顏色。眾人再沒有力氣挑挑揀揀什麽風水寶地了，隨意找了塊相對幹燥平整的高地，就地安營紮寨。
    地方是湊合的，不像昨晚那樣有石頭遮風、樹木避雨，還有柴火旺盛的火堆。但眾人也沒什麽抱怨的情緒。比起剛進山那幾日的緊張與沉默，此時此刻，大家反倒輕鬆了許多。
    幾塊石頭圍成灶台，幾根幹枝點燃後烘著熱湯。王陳亮笑著說：“這地方是差了點，但能活著坐下來，喝口熱水，我都覺得是過年。”
    薑曉梅揉著自己的小腿，咧嘴道：“今天太能走了，我感覺我的腿已經不是我的了。”趙磊拿樹枝撥了撥火堆，笑著打趣：“你那哪是腿，走路像投石機，蹦一下跳五米，誰跟得上你。”
    小伍咕噥著往地上一癱：“有火就行，有水就行，不要讓我再翻山就行。”韓超則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天邊漸漸暗下的天空，自語了一句：“快到了，快回家了。”
    確實，回家的路雖然還不短，但已經不遠了。經曆了十多天的野外生存、戰鬥、探查，眾人心中都鬆了口氣。如今雖然帳篷搭得歪、地上不平整、晚飯也隻有剩下的一點野菜湯加幹糧，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種踏實的輕鬆感。
    這是一種“苦是苦，但撐過來了”的感覺。夜風吹過，火光晃動，眾人圍坐火堆旁，有人打哈欠，有人聊天，有人開始清理裝備準備第二天繼續出發。雖然腿累得發酸，胳膊也有些沉，但沒有人抱怨。更多的是笑聲、調侃，和即將踏上歸途的安慰與期待。
    臨睡前，林風望著天邊最後一縷火燒雲，輕聲道：“再堅持兩天，我們就能帶著人回家了。”
    出發之後的第三天，天剛蒙蒙亮，山間的空氣中就透著一絲沉悶。雲層壓得低低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遠處山頭籠著一圈白霧，沒有一點陽光，整片天地都陷入了一種灰蒙蒙的色調。
    林風站在山坡上，望著天色，心裏沉了幾分。他現在沒有氣象雷達、也沒有天氣預報，隻能憑經驗和直覺來判斷天氣。而多年野外生存和末世訓練的本能告訴他：明天，大概率會下雨。
    “這天色不太妙。”他低聲說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韓超走過來，也仰頭看天，“這雲壓得有點低啊。”林風點了點頭，聲音不高，但語氣很堅定：“可能明天會有雨。咱們得抓緊今天趕路，本來按行程，明天中午之前可以回到營地，但如果下雨，估計拖到明晚都不一定能到。”
    趙磊一邊把包收拾好一邊嘀咕：“真要再來一場山裏雨，我褲子都得發芽了……”眾人都笑了笑，但誰也沒放鬆。幾天來，他們已經深知山裏的天氣變化無常，而在沒有任何通信設備、物資補給的情況下，每一次判斷失誤，都可能帶來致命麻煩。
    更何況，他們的確已經消耗了太多的物資與體力。再加上隊裏仍然有幾位傷員，雖然現在能跟上隊伍了，但畢竟還是在恢複期。山路一旦泥濘，行進速度就會明顯下降。“最怕不是下雨，”林風一邊看地圖一邊說道，“是下雨加遇到怪物。要真碰上一隻難纏的，別說半天，一天都得搭進去。”
    王陳亮跟在後麵感慨道：“這趟回來的路比去的時候還緊張，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薑曉梅倒是樂觀：“但也好，回去是有盼頭的，總比來時的茫然強。”眾人再次收緊了行裝，天色雖陰，隊伍卻沒有一點拖拉。每個人都明白，今天的每一步路，都是在和明天的暴雨賽跑。
    於是他們加快了腳步，穿林過溪、翻坡越嶺，盡量選擇較為平坦和幹燥的路線，哪怕多繞幾百米，也要保證速度和安全。這一天，沒有休閑的聊天，沒有笑鬧的聲音，更多的是沉默中的配合，以及目光中共同的目標趕在雨落之前，盡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