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本的計劃，如果鄭城的局勢穩固下來，這段時間南洋盆地的清理任務，本該是秦昊、李瑾、韓超、陳默他們幾個人帶隊執行的。
    那幾位都是上次和林風一起探索南洋盆地的隊友，對那裏很熟悉，實力在林風的幫助下也都到了 c 級別，他們的悟性也還可以的，在軍隊中脫穎而出，這段時間實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若是由他們帶隊，憑借幾人配合的默契，說不定南洋盆地的外圍早就被清理得七七八八了。
    可惜，現實並沒有給他們騰出手來的機會。獵食者肆虐後的鄭城，雖然獵食者被驅趕殆盡，但城防漏洞百出，潛伏的怪物威脅還在。大規模的居民遷入和遷出，更讓城防壓力倍增。秦昊他們幾人隻能留在鄭城，負責巡邏與應急支援他們每天都在不同的街區穿梭，偶爾還要處理外來幸存者闖入或衝突的麻煩，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
    林風很清楚，如果讓他們現在去南洋盆地，那等於直接抽空了鄭城的中堅力量，一旦北邊或市區再出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次南下的任務，隻能由林風親自帶隊。他沒有抱怨，也沒有猶豫。隻是在臨出發前，看著地圖上那片灰色的區域沉默了片刻南洋盆地的地形複雜，丘陵與叢林交錯，曾經的礦場、廠區和鄉鎮都可能隱藏著變異生物，若是運氣不好，遇到領域怪物也並非不可能。
    “既然沒人能替，那就我們來。”林風收起地圖，語氣平靜。趙磊笑道：“正好啊，這次要是打通了這條路，以後盆地那邊的物資就是我們的後花園了。”“是啊，”林風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就看你還能不能笑到終點了。”
    隊伍隨即動身，載著補給與武器，駛向南方的道路。他們知道，這趟路不僅是一次探索，更可能是一場消耗與考驗但也正因為如此，這條路才值得去走。
    北線的隊伍由荊承天和沈霜兩人統領。主力是熟麵孔：小伍、蘇雅、周德玄、何天宇、方誌強、田曉彤、陳列，個個都是在多次戰鬥中磨出來的硬骨頭。除此之外，還有荊承天麾下的三個小隊，以及沈霜帶來的一支洛城精銳小隊，總人數湊足四十人。隊伍沿著黃河西行，水麵在冬日的陽光下泛著沉重的光，偶爾有變異水禽掠過水麵，帶起一串低沉的怪叫聲。一路上，河灘與堤壩間時不時能看到塌陷的村舍與生鏽的漁船，那是舊日生活的殘影。
    當他們繞過河灣，抵達洛城北方的山口時，太行山的山脊已如一道灰色長城橫亙在天際。這裏的風更冷，帶著刀子般的硬度，吹得護甲上的金屬扣件咯咯作響。
    隊伍踏入太行山脈，開始向北推進。山道狹窄，遍布落石和枯枝，偶爾有暗影在林間閃爍，正是那些藏匿在深處的異化怪物。經過數日的搜剿，他們硬生生清出了一條向北延伸的安全帶。
    就在某個傍晚，臨時營地的火光映紅了兩人的臉。荊承天披著一件沾了雪泥的披風，眼神中閃著某種蓄謀已久的光。他看了沈霜一眼，低聲道：
    “沈隊，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光在山裏來回清怪，不如幹一票大的？”沈霜抬起頭，手裏的軍刺在火光下泛著寒光：“你是說”
    “牧野市。”荊承天咬字很重，“鄭城北邊的咽喉口子。如果能拿下那裏，北麵一大片區域都會在我們控製下，來往補給就再沒人敢碰。”
    沈霜沉默片刻，抬眼望向北方。山的另一側，牧野市的廢墟正像一頭沉睡的巨獸，等待被驚醒。她緩緩開口：“幹。”火光跳動間，兩人心中的那幅地圖已悄然改變，不再是單純的防禦，而是一場真正的攻占行動。
    牧野，豫州北部的一座大地級市，曾經的交通樞紐與工業重鎮，如今在冬日的灰霧中靜臥。它的地理位置極佳，南接鄭城，北通燕山，再往西能依托太行山的天然屏障。對生者來說，這裏是個戰略寶地；對獵食者而言，同樣是一處可吞噬的糧倉。
    荊承天和沈霜很清楚，若能拿下牧野，不僅能穩住北方防線，更能利用這裏的數十家食品製造廠，把物資鏈打通。
    “後勤的事比子彈還要重要。”沈霜在行軍途中這樣說。她望著地圖，指尖敲了敲牧野的位置，“隻是，得看看防禦是什麽情況。”隊伍在傍晚時分逼近牧野。寒風夾著沙塵灌進領口，街道盡頭的高樓在霧氣裏若隱若現，如同無聲注視著他們的巨人。
    “注意戒備。”荊承天壓低聲音，向小伍、周德玄等主力打了個手勢。四十人的隊伍像一把收攏的刀鋒，沿著城區的主幹道推進。每一雙眼睛都在搜尋，陰影、動靜、氣息。然而，當他們真正衝進牧野市區時，卻愣了一下。
    這裏並沒有想象中鋪天蓋地的怪物潮，也沒有成群結隊的獵食者伏擊。街角偶爾躥出幾隻瘦骨嶙峋的異化怪，立刻被火力打成碎片。至於人類獵食者……更像是些沒來得及逃走的小魚小蝦，拿著雜牌武器，神色驚慌。“這……就這？”小伍端著槍，忍不住回頭低聲嘀咕。
    沈霜眯起眼睛，環顧四周空蕩蕩的街道上，連一絲像樣的抵抗都沒有。“等級高的已經跑了，這裏畢竟距離鄭城太近了。”荊承天語氣冷硬，“他們肯定也收到消息，鄭城已經被我們拿下。”幾名獵食者被擒下，口中吐出的信息印證了這個猜測。牧野早已成了棄城，大魚南逃或北竄，留下的不過是些苟延殘喘的小的團夥了。
    沈霜放下手裏的軍刺，目光卻越發堅決：“那就更好，我們把這裏接管下來。食品廠、倉庫、冷庫，一個都不能落下。”夜色降臨時，四十人的隊伍已如潮水般滲入牧野各個街區，燈光一點點亮起，仿佛這座被遺棄的城市重新蘇醒。
    牧野，這座曾經的工業大城，竟在短短半天內落入了荊承天與沈霜的手中。四十人的隊伍如同刀鋒切入脆弱的薄冰，沒遇上什麽像樣的抵抗，獵食者們不是零星被擊斃，就是一觸即潰。沒人想到，這樣一座數百萬人的大城，會淪落到連一場像樣的戰鬥都無法撐起的地步。城中景象，卻讓他們的心情沉重下來。
    街道破敗，建築殘缺，牆壁上塗滿了血跡與灰塵；空氣中混雜著腐敗與灰燼的味道。獵食者的肆虐，讓牧野的骨架被掏空，隻剩一具巨大的空殼。普通人蜷縮在陰影裏，眼神灰白而空洞。那是被壓製、被掠奪了一年的麻木。可當他們親眼看見那些獵食者被擊殺，目光中，還是有一絲細微的波動，如同冰麵下突然浮現的一點暖流。
    沈霜收起軍刺，轉身吩咐：“通知張雷，讓他派人過來安排接收。”負責聯絡的人立刻跑去聯係。
    此時的張雷正在另一頭焦頭爛額北線、南線、城防、補給，每一樣都像是一個吞噬人力的無底洞。北麵要守住新奪下的防線，南麵林風那邊正急著推進，城內還得防範零散的異化怪物反撲，補給線更是天天有人在喊缺。
    人手，永遠不夠。可在這一片捉襟見肘之中，還是有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總部與西京市的合並談判，終於進入了最後的收尾階段。西京方麵不但答應全力並入聯盟，還在短短十幾天內，派出了第一批援軍，整整兩千一百多人，而且幾乎全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和有組織經驗的管理骨幹。那股力量一旦投入豫州，不僅能迅速穩定局勢，還能立刻建立起防禦與管理體係。更讓人欣慰的是，這股潮流不是孤立的。
    自從鄭城一戰打出了聯盟的聲勢，各地幸存的人類勢力紛紛伸出橄欖枝。先是北邊的額幾個地市宣布加入，接著是北部的安川、南部的宜平，兩座重要城市的加入，使得聯盟的勢力版圖一下子擴展到整個省份。
    再加上林風他們已經從獵食者手裏麵奪取的洛城和鄭城，等於把半個豫州納入了聯盟的輻射範圍。數字是冰冷的，但它背後的分量卻讓人心頭發熱，在這個聯盟的庇護下，普通人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三百萬人，若算上流動人口和各個避難點，恐怕能逼近五百萬。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人類的反擊力量，第一次在末世中不再是零散的火星，而是匯聚成燎原之勢。張雷知道，這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牧野隻是一個節點，接下來的北南雙線推進，才是真正決定聯盟未來格局的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