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常遇春盯著案幾上的地契和珠寶，臉色陰晴不定。
    "爹，您怎麽了？"
    常清韻推門進來，一身紅衣似火，發間金鈴隨著步伐叮當作響。
    常遇春勉強笑了笑："宮裏送來了聘禮，陛下想讓你..."
    "當側妃嘛，我知道。"
    常清韻滿不在乎地拿起一串紅寶石手鏈把玩，"昨兒個太子偷偷告訴我了。"
    "你...你願意？"常遇春驚訝地看著女兒。
    清韻歪著頭想了想："妙雲當正妃挺好的，她穩重，能管住太子弟弟那個皮猴子。我呢，就自由自在的，多好！"她眨眨眼，"爹，您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常遇春喉頭滾動，半晌才道："宮中不比家裏，規矩多，人心複雜..."
    "哎呀，有陛下和娘娘護著，有太子寵著，還有妙雲照顧，您擔心什麽？"
    常清韻蹦跳著跑到父親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再說了，您不是常說，咱們常家的女兒天不怕地不怕嗎？"
    常遇春拍拍女兒的手，眼中滿是複雜情緒。
    他看向那份地契——城南溫泉莊子，正是他多年前隨口提過喜歡的地方。陛下記得這樣清楚...
    "清韻，你真的想好了？一旦入宮..."
    "爹，"清韻難得正色，"我喜歡太子弟弟，從小就是。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分。"
    夜色漸深，皇宮內院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唯有禦書房的燈還亮著。
    張無忌正在批閱奏折，王月敏端著一碗參湯走進來。
    "無忌哥哥，該休息了。"
    張無忌放下朱筆，揉了揉眉心："徐大哥今日接旨時，可有什麽異常？"
    王月敏搖頭："據回報，徐將軍一切如常，還特意將那柄寶劍供在了祠堂。"
    "兵符呢？"
    "收在了書房暗格中。"
    張無忌輕笑："果然沉得住氣。"他接過參湯抿了一口，"常大哥那邊呢？"
    "聽說清韻那丫頭高興得很，倒是常將軍一個人在祠堂待了許久。"
    張無忌歎息："明日早朝後，我單獨見見他。"
    王月敏猶豫片刻："無忌哥哥，我總覺得...徐將軍答應得太容易了些。以他的性子..."
    "所以我才給他兵符。"張無忌目光深沉，"他若真有異心，必會暗中調動那十萬精兵。邊關守將都是我的人，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那若是他不動呢？"
    "那就說明他真的隻為家族榮耀。"
    張無忌站起身，走到窗前，"敏敏，這場婚事不僅是孩子們的幸福，更關乎朝廷平衡。徐常兩家都是開國功臣，一家獨大絕非社稷之福。"
    王月敏輕聲道："所以您給常家的是一份安逸，給徐家的卻是權力與考驗。"
    張無忌點頭："知我者，敏敏也。"
    窗外，雪又開始下了。
    禦花園的梅樹上積了厚厚的雪，偶有一兩朵紅梅探出頭來，在雪夜中顯得格外鮮豔。
    雪停後的清晨，陽光穿透雲層，將皇宮的琉璃瓦映照得璀璨奪目。
    徐妙雲站在銅鏡前，由侍女們為她整理衣裝。
    她身著淡青色繡銀線牡丹的襖裙，發髻挽得一絲不苟，隻簪一支白玉蘭花簪，耳垂上兩顆珍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小姐，這樣會不會太素淨了些？"
    貼身丫鬟翠竹小聲問道，"今日入宮謝恩，聽說常小姐那邊準備了一身大紅織金鳳的衣裳呢。"
    徐妙雲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正因如此，我才要穿得素雅。"
    她拿起梳妝台上的珍珠手串緩緩戴上，"父親說過，在宮裏，有時候不爭才是最大的爭。"
    翠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取出一盒胭脂："那要不要再添些顏色？"
    "不必。"徐妙雲站起身，裙擺如水般垂落，"這樣正好。"
    同時，常府內卻是一片忙亂。
    常清韻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幾個丫鬟追著她整理衣飾。
    "哎呀，這腰帶太緊了！"她扯了扯腰間金絲繡鳳的紅色腰帶，"鬆一點，我又不是去上戰場！"
    常遇春站在門口，看著女兒活潑的樣子，眉頭緊鎖："清韻，入宮不比在家，要謹言慎行。"
    常清韻轉身，紅裙旋開如花，發間金鈴叮當作響："爹，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去打仗，不過是去謝個恩，見見未來夫君和公婆罷了。"
    她蹦跳著來到父親麵前，"您看我這身好看嗎？太子弟弟最喜歡紅色了。"
    常遇春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掛在女兒腰間："這是你娘留下的，戴著它，就當是帶著娘的祝福入宮吧。"
    常清韻突然安靜下來，手指輕撫玉佩："爹，您是不是...不想我入宮？"
    常遇春粗糙的大手撫過女兒的發頂："爹隻希望你平安喜樂。宮中...不比家裏自在。"
    "可我喜歡太子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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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清韻眼中閃著光，"從小一起長大，他待我極好。再說，有妙雲妹妹在，我們互相照應，不會有事的。"
    常遇春點點頭，眼中複雜情緒一閃而過："記住，在宮裏，少說話，多觀察。遇到任何事，先找陛下或皇後，不要輕信他人。"
    "知道啦！"常清韻笑著應下，卻沒注意到父親眼中的憂慮。
    兩頂華轎一前一後停在宮門前。
    徐妙雲緩步下轎，看到常清韻的紅衣如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平靜。
    "妙雲妹妹！"常清韻歡快地跑過來，拉住徐妙雲的手，"你看我這身好看嗎？"
    徐妙雲微微一笑："清韻姐姐光彩照人，自然是極美的。"
    常清韻轉了個圈，金鈴清脆作響："妹妹怎麽穿得這麽素？我記得你也喜歡鮮豔顏色的。"
    "入宮謝恩，還是莊重些好。"
    徐妙雲輕聲道，目光掃過宮門內肅立的侍衛，"我們進去吧，別讓陛下和娘娘久等。"
    穿過重重宮門，兩位姑娘在太監引領下向坤寧宮走去。
    常清韻好奇地東張西望，不時小聲驚歎；徐妙雲則目不斜視，步履輕盈如貓，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計算過。
    "妹妹，你看那株梅花開得多好！"
    常清韻指著一株紅梅，眼中滿是歡喜，"等我們入宮後，可以一起來賞梅。"
    徐妙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唇角微勾："是啊，很美。"
    她心中卻想著父親昨夜的話——"宮中一草一木皆有深意，那株紅梅是皇後娘娘親手所植，陛下極為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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