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吳主任，他當一把手以來，第一次顯示威嚴，這股勁兒他也已經憋了很久了，他也想發泄出來，給別人看看，給周圍的人看一看，給那個通過大蓋帽給他打電話的領導看一看，尤其是也要耍給周揚看看，讓周洋知道、知道，他才是這個科裏的一把手，這裏隻有他的話，說出來算數！
    “你，你這人，你這人怎麽這樣？”大蓋帽舉起一隻手，指著吳主任說道，看來他也被氣得不輕，但是他並沒有做什麽進一步的舉動，而是氣呼呼的轉身離開了，身後七、八個跟他一樣身著製服的人也隨他而去。
    “讓無關人員趕緊離開病區，你們是怎麽管理病區的？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了！”吳主任，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旁邊的宋瑩吼道。宋護士長，剛聽病房裏的護士叫來搶救病人，剛剛處理完裏麵的事兒，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出病房站了一會兒就被這突如其來招致的罵聲弄得一頭霧水，臉上也是一副委屈，她看了一眼黑著臉，氣鼓鼓地走了的吳主任，又看了看隨後跟著，卻一副泰然自若，風輕雲淡的周揚，頓時也看不出什麽結果來，隻好照著吳主任所吩咐的事情，趕緊去組織醫生、護士和門口的安保人員，一起去跟多餘的病人親屬、朋友去解釋，把他們一一請出了病區。
    “周揚！你是怎麽回事？”剛回到主任辦公室，吳主任就衝周揚吼道，他已經顧不得周揚是從機關下放到科室蹲點來的這個身份，也早已經沒了耐性和周揚客套、寒暄。
    “才離開科室多久啊，你怎麽就什麽都忘了？你是真忘了，還是故意回來坑我的？”
    “主任，我沒有啊！”周揚依然是一副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沒有，你沒有什麽呀你！你沒有，那你說，你為什麽要坑我？你們有坑我，你為什麽說那樣的話！你知不知道那是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已經全身轉移了，你還能做哪門子的手術？能做哪門子的手術？你說啊，你給我說啊！你現在倒是能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以後這個主任我就讓給你坐了！”吳主任氣呼呼地說著，身子也可能是因為太生氣，有些微微顫抖。
    “主要是我突然間想到一個新的辦法，一個很可能真的能救這個病人的好辦法！”
    “突然間？一個新的辦法？周揚，你還是三歲孩子嗎？或者，你覺得病人隻是你的試驗品，一個實踐你突然間異想天開想出來的辦法的試驗品？”
    “呃……”周揚被吳主任的話問得，一時無言以對，半晌他才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如果病人的身體條件允許的話，也許我們可以試試，也算是為他爭取一下吧……其實我剛才看了一下病人的材料，病人的營養狀況等一些指標還是不錯的，如果我們積極一點，也許……”
    “周揚！你不用說了！你的這個想法太瘋狂了，也太不切實際了！你這是要冒大不韙，要開先河啊你！可你告訴我，這樣有用嗎？這樣又先例嗎？這符合醫學、倫理常識嗎？你這是在給瀕臨死亡的病人，再補一刀！你這是在殺人，你懂嗎！”吳主任已經把周揚看做了一個危險分子，這已經不能用一般的醫生來看待他，他太瘋狂了，他已經不是人了，他簡直可以被看做是殺人犯了，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吳主任的一雙眼睛已經根本無法正常看待周揚這個人了。他太可怕了，吳主任想。
    “主任，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了！你趕快走吧，趕緊離開這裏，我會馬上向醫院打一個報告，明確告訴他們，胸外科已經容不下你這尊佛了，你愛到哪去到哪兒去，可我求求你，你別在出現在胸外科！”吳主任幾乎是一口氣吼出了這句話，吼完後他自己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主任，你聽我說，我隻是想要用一種微創的方法，先去除原發病灶，讓病變對病人造成的消耗和損傷小一些，等病人恢複了一些後，再看下一步，目前讓治療方案也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國外和國內很多大城市已經開始提倡和推行一種理念，那就是帶瘤生存，我們這個方案，要比帶瘤生存優化很多，肯定能顯著提高病人的生存期。
    周揚原本想說，他想通過這樣的方法，讓轉移病灶的癌細胞也慢慢病人體內消失，但是他簡單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放棄這個念頭，立馬閉了嘴。
    “周揚，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學常識了？摘除了原發病灶，病情就能好轉？你怎麽不說，轉移病灶就會跟著消失，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笑話？”
    “主任，我知道以現在的醫學條件和醫學理論，要做到這一點很難，我也知道你是不可能相信我的，因為按我們原來的知識體係已經決定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要經過反複的，幾乎有些苛刻的論證和臨床實踐才能推廣應用到臨床，但是沒有新的嚐試和實踐，又哪來的理論創新呢，況且人家病人也願意搏這麽一會，既然這樣，又何樂而不為呢？”
    “周揚，你這就是異想天開，胡攪蠻纏，強詞奪理你懂嗎？你以為你這麽說就是臨床實踐和創新了嗎？你的這些做法一點都不符合科學，你這樣，隻會被人說成是草菅人命，沒有人會感謝你，也沒有人會覺得你這種行為就是在為醫學做貢獻！你這是胡搞，是亂來！你快滾，你快滾出我的辦公室！你滾得越遠越好，我會馬上打報告給醫院的，你還是趕緊回你的行政辦公樓，繼續拍你那個自以為是的腦袋，異想天開去吧，別禍害人就行！”
    此時周揚見吳主任已經真的生氣了，心裏也是咯噔一下，感覺這件事情要黃，有些氣餒地想要放棄了。其實，周揚他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吳主任說的一點也沒錯，隻是他自己自然也有自己的苦衷，他知道這個辦法行，但他也明白，這個辦法絕不是一種常規的醫療做法，否則醫療行業要亂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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