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竟然是村裏聯防隊的人。
    “國強，秦小沫是住在你家吧？”
    趙國強一聽這話，眉頭微皺：“是啊，她在我家住，怎麽了？”
    “村長讓我們來找她，說是她家裏出事了。”
    聯防隊的人往屋裏張望著：“人在嗎？”
    趙國強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擋在門口：“不是，老王，秦家出什麽事了？”
    被趙國強叫老王的聯防隊員左右看了看，將趙國強拉到身邊，低聲道：“我們初步判斷，秦小沫的哥哥，秦煥，昨天下午或者晚上，死在海裏了！”
    趙國強腦子嗡的一聲，差點沒站穩。
    秦煥死了？
    這怎麽可能！
    昨天他還活蹦亂跳地跟自己吹牛，說要賺大錢！
    “老王，你……你確定嗎？這……這消息可靠嗎？”
    趙國強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秦小沫。
    那丫頭本來就可憐，要是知道她哥死了，還不得瘋了？
    老王歎了口氣，拍了拍趙國強的肩膀：“唉，我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現在秦煥的衣服褲子帶著血，在海邊被找到了，人也不見了，搜救隊也已經出動了，但……唉，希望渺茫啊。”
    趙國強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小沫還在睡覺，我……我得想想怎麽跟她說。”他低聲對老王說，“你們先別驚動她，讓我來處理吧。”
    老王點點頭，叮囑道：“那你快點，村長那邊還等著呢。醒了讓他去村委會，配合我們調查。”
    趙國強木然地點頭，看著聯防隊離開後，才緩緩關上門。
    他靠在門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裏屋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趙國強猛地抬頭，看到秦小沫正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來打水。
    “國強叔，剛才是誰來了啊？”秦小沫打著哈欠問道。
    趙國強心跳加速，一時語塞。
    他該怎麽開口？
    該如何告訴這個剛失去父母，現在又可能失去哥哥的女孩這個殘酷的消息？
    “小沫啊，”趙國強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發抖，“你先坐下，叔叔有件事要跟你說……”
    秦小沫察覺到了異樣，她停下腳步，警惕地盯著趙國強：“國強叔，發生什麽事了？”
    趙國強看著秦小沫那雙清澈的眼睛，心裏一陣絞痛。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秦小沫突然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趙國強一驚：“你怎麽……”
    “我昨晚做夢了，”秦小沫的臉色變得蒼白，“夢見我哥站在海邊，渾身濕透，對我笑。我叫他，他卻轉身走進海裏……”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趙國強聽到這話，後背一陣冰涼。
    難不成，這是兄妹之間的心意相通？
    這才低聲道：“你先別瞎猜，總之，叔叔告訴你一句話，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不管遇到什麽難處，你萬一心裏不順了，咱們趙家永遠有你的一個位置！”
    聽到這話，秦小沫的一顆心，瞬間提了上來。
    她強壓住內心的恐懼，低聲道：“叔，你就直說吧，我撐得住！”
    趙國強想了想，朝著屋裏麵叫道：“嫣然，你出來，爸有事要交代！”
    趙嫣然從裏屋走出了，問了句幹嘛。
    趙國強十一她走到秦小沫旁邊。
    這才緩緩道：“小沫，聯防隊在海邊發現了你哥的衣服——”
    頓了頓，趙國強續道：“衣服上有血跡，但是人……人找不到了。”
    “不可能！”秦小沫猛地抬頭，眼睛裏閃著淚光，“我哥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那麽好，怎麽可能……”
    話還沒說完，她就衝向門口。
    趙國強想攔，卻被她一把推開。
    “小沫！”趙國強追出去，卻見秦小沫已經光著腳跑出了院子，朝海邊的方向狂奔而去。
    趙國強趕緊叫住趙嫣然：“嫣然，你快去跟著小沫，千萬別出事！”
    “小沫！你慢點！”趙嫣然氣喘籲籲地在後麵追著。
    海邊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搜救隊的橡皮艇在海麵上來回穿梭。
    秦小沫衝到岸邊，這個時候聯防隊和派出所的人正在維持現場秩序。
    踉蹌著擠過人群，秦小沫站在一片臨海礁石上，眼睛死死盯著海麵上那幾艘巡遊的橡皮艇。
    海風吹起她亂糟糟的頭發，她卻像沒感覺似的。
    “這丫頭命也太苦了，爹媽剛走，現在哥哥又……”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捅了一下，趕緊閉了嘴。
    “小沫，別往前了，危險！”
    趙嫣然終於追上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喘得臉都紅了。
    秦小沫卻像沒聽見，猛地甩開她的手，聲音沙啞地吼道：“我哥不會死的，我哥不會死的，他說了日子會變好的，他不可能這樣扔下我！”
    就在這時候，一個聯防隊員扛著一堆濕漉漉的東西從橡皮艇上下來，走到人群邊上。
    那是一件破得不成樣子的漁網，上麵還掛著幾塊爛布條——正是秦煥常穿的那件舊夾克。
    秦小沫一眼就認了出來，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趙嫣然趕緊扶住她，低聲喊：“小沫，你冷靜點！”
    可秦小沫哪還聽得進去，她一把搶過那漁網，手指顫抖著摸著上麵的布條，嘴裏喃喃道：“哥，你在哪兒？你說話啊！”
    聯防隊員趕緊一把按住秦小沫的手：“小姑娘，這些東西我們要交給派出所留存證據，你不要幹擾我們辦案！”
    秦小沫死死攥著那張破漁網，聯防隊員還想再勸，卻被她猛地一瞪，那雙通紅的眼睛像是燒著火，硬生生把人逼退了兩步。
    她踉蹌著站起身，漁網上的布條被她攥得皺成一團，像是攥著秦煥最後的氣息。
    她不信，不信那個剛剛變好的哥哥，才給了她一點點溫暖。
    就這麽沒了。
    “小姑娘，你給我鬆手！”
    聯防隊員急了，伸手就要搶回漁網，可她猛地一甩胳膊，差點把人撞進海裏。
    趙嫣然見勢不妙，忙撲上去抱住她胳膊，“小沫，你瘋了？這樣下去你也救不了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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