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碎片與蘇澈掌心貼合的瞬間，紅繩網突然泛起漣漪，像有人往水裏投了顆石子，一圈圈蕩開的波紋裏，浮著各個世界的掌印。
    修真界的掌印沾著靈草汁，星際艙的掌印帶著冷凝水，蒸汽城的掌印嵌著齒輪屑，每個掌印的月牙疤都在發燙，像在互相打招呼。
    透明膜上的剪影開始流動，修真界的“蘇澈”摘到靈草花了，卻被花莖上的刺紮了手，指尖的血珠滴在花瓣上，立刻凝成紅繩結；
    “少女”踮腳給他吹傷口的樣子，睫毛掃過他的手腕，與現實裏少女在廢土城給他包紮時的弧度完全一致。
    星際艙的“少女”把錯誤坐標畫成笑臉時，筆尖的黑血滴在星圖上，暈開的形狀剛好是顆紅繩結，結的尾端纏著半根能量晶體的碎渣；
    蒸汽城的兩人睡醒了，手指被紅繩纏得發麻，卻笑著互相解繩，解到一半又故意纏回去，齒輪轉動的聲音裏混著“笨蛋”的嗔怪，像在說“就不鬆開”。
    這些剪影在透明膜上重疊，漸漸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倒影，隻有紅繩的溫度始終清晰，像條貫穿所有世界的線索。
    “這些剪影在學我們。”
    少女的指尖劃過透明膜，膜上突然滲出細小的水珠，水珠裏映著陌生的碎片。
    是片帶著鱗片的紅繩，鱗片的紋路像機械蟲的外殼，卻泛著靈草的綠意，摸上去涼絲絲的，卻透著草木的溫潤；
    是塊半融化的能量晶體，裏麵凍著句沒說完的話：“其實我早就畫對了坐標，故意等你...”
    後麵的字跡被冰晶模糊了，卻能看出是少女特有的圓潤筆畫；
    是根纏著齒輪的靈草，草根處埋著半塊餅幹，包裝紙上的齒痕很新，像剛被人咬過，碎屑裏還沾著點星塵，是星際的味道。
    這些碎片懸在膜外，像群害羞的客人，觸角似的紅繩線輕輕探進膜內，又趕緊縮回去，帶著點試探的膽怯。
    蘇澈的羽毛筆突然飛向那片帶鱗片的紅繩，筆尖的橙紅光在鱗片上畫出小小的月牙疤，鱗片立刻舒展開，露出裏麵的字：“來自‘共生界’的問候”。
    字是用黑血寫的，筆鋒與少女母親的筆跡有七分像，卻多了些機械蟲外殼的堅硬棱角，像兩個人一起寫的。
    “共生界？”
    少女歪頭時，鳳凰圖騰突然發亮，膜上的剪影齊刷刷轉頭，朝著紅繩網外某個方向望去，脖子轉動的角度都一樣，像被同一股風牽引著，提醒他們“往那看”。
    紅繩網邊緣的新位置裏，突然長出個小小的站台，站台的站牌是用齒輪和靈草拚的，齒輪的齒牙咬著靈草的莖，像在互相借力；
    上麵沒寫目的地，隻畫著個不斷擴大的紅繩結，結的每圈都比上一圈大些，像在說“路還長”。
    風卷著片陌生的掌印碎片落在站台上，這片碎片的月牙疤旁，多了道細小的劃痕，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過，碎片背麵刻著串數字，是廢土城暗金風暴來臨的時間，卻比蘇澈記憶裏的晚了三個時辰。
    像另一個世界的“錯過”，卻在碎片裏藏著“幸好”的暖意，劃痕處的紅繩正慢慢愈合，像在說“沒事，趕上了”。
    機械蟲群突然躁動起來，最前麵的那隻拖著片發光的鱗片，鱗片上的影像是個從未見過的世界：那裏的機械蟲長著靈草葉做的翅膀，扇動時帶著草木香；
    紅繩在地麵織成河，河裏漂著齒輪形狀的船，船舷上纏著靈草；
    船上的人手裏都舉著半塊餅幹，朝著同一個方向航行，卻故意走得很慢，像在等落在後麵的同伴。
    “共生界的碎片在招手呢。”
    少女拽著蘇澈往站台跑，紅繩在身後拉出的光軌上，陌生碎片開始跟著跳動，靈草的、齒輪的、餅幹的碎片互相碰撞。
    發出的聲音像在拚一首簡單的歌，每個碎片的響動都不一樣，卻湊成和諧的調子，像早就排練過。
    站台的邊緣突然多出級台階，台階是用掌印碎片拚的，每級都留著小小的空隙，風從空隙裏鑽過，帶著共生界的氣息。
    是機械蟲機油混著靈草香的味道，比任何世界的氣息都要鮮活，像把所有的味道都揉在一起，卻不覺得亂。
    蘇澈踏上台階時，掌印碎片突然發燙，像有誰在另一頭握著它，傳遞過來的溫度裏，混著熟悉的心跳聲，與他和少女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咚、咚、咚，節奏穩得像紅繩網的呼吸。
    膜外的陌生碎片們突然鼓起勇氣，跟著他們的腳步，一點點往站台挪，最前麵的帶鱗片紅繩碎片，終於把觸角探進了站台的紅繩網裏，像終於敢敲門的客人。
    帶鱗片的紅繩碎片剛觸到站台，就突然舒展開，鱗片層層疊疊打開，像朵金屬與草木共生的花。
    花心浮出半塊星形餅幹，餅幹上的齒痕與少女母親留下的那半完美契合，對接處立刻長出紅繩藤蔓，纏成小小的橋，通向膜外的共生界。
    “原來它藏著見麵禮。”
    少女笑著掰下小塊餅幹，碎屑落在台階上，立刻長出帶齒輪的靈草，草葉上的露珠裏，映出共生界的街景：
    紅繩鋪成的路上，機械蟲背著靈草筐，齒輪做的路燈下，有人舉著拚到一半的星圖，圖上的坐標同時標著“靈草坡”和“齒輪港”。
    半融化的能量晶體突然飄到蘇澈麵前，冰晶開始消融，沒說完的話漸漸清晰：“其實我早就畫對了坐標，故意等你學會相信錯誤也能走通。”
    最後幾個字剛浮現，晶體就化作紅繩，纏上他的手腕，往共生界的方向拉。
    膜上的剪影們已經跑出了透明膜，正朝著站台揮手，紅繩網的邊緣又往外擴了擴，新的台階正順著紅繩藤蔓慢慢長出來，像在說“路修好了，走吧”。
    踏上共生界的土地時，腳下的紅繩河突然泛起水花，齒輪船擦著他們的腳踝漂過，船板是用星際艙的艙門做的，邊緣還留著被暗金風暴刮過的痕跡，卻被靈草繩纏成了漂亮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