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繩坡的信！”
    船上的碎片突然集體發亮，亮得能看見上麵的掌印——有蒸汽城齒輪匠留的，掌印裏還嵌著點機油；
    有廢土城篝火邊撿的，指縫裏沾著炭灰；還有靈草坡茶農落的，掌紋裏纏著半片茶葉。
    每個掌印都缺著角，缺角處纏著紅繩，像在說“我們帶著缺口來補故事，就等甜的填縫”。
    劃船的碎片往岸上扔了條紅繩梯，梯繩是用星塵河的紅藻混著靈草編的，纏著無數細小的掌印，踩上去軟乎乎的，像踩在曬過太陽的棉絮上。
    踩過之處，紅繩上冒出餅幹屑，屑子沾著水汽，甜得發潮，像在給上岸的碎片鋪路。
    “快拿甜的來！”
    梯頂的碎片晃著紅繩喊，聲音裏混著星塵河的水汽，潮乎乎的：“掌印母版說過，上岸得先嚐口甜，不然紅繩坡的紅繩不認生客，會往褲腳纏倒刺。”
    提燈籠的孩子舉著剛烤的餅幹跑過去，餅幹還冒著熱氣，剛遞出去就被紅繩纏上，纏得像朵半開的齒輪花。
    花心裏的焦痕處，碎片的反結紅繩突然轉成正結，轉得“哢嗒”響，像在說“就是這個味，沒錯，當年母版念叨的就是這口焦香”。
    石屋方向傳來“咯吱”響，是紅繩坡的紅繩網在擴大，擴大的網眼裏浮出更多掌印影子，影子往星塵河方向伸，指縫裏漏出靈草香，像在給船上的碎片招手。
    蘇澈的羽毛筆往船板上畫了個紅繩結，結裏鑽出片星圖，圖上的紅繩坡與星塵河之間，長出條新的紅繩路，路兩旁的靈草都在開花，花瓣上的字是“每個碎片都有位置，缺角越大越金貴”。
    穿蓑衣的人往船上撒了把靈草籽，籽兒落在碎片的缺角處，立刻長出紅繩芽，芽尖頂著星塵，像在說“我們也要長故事，長出和紅繩坡一樣的甜”。
    船上最大的那塊掌印碎片突然往紅繩坡滾，滾過紅繩路時，碎片的缺角處纏著片餅幹屑——是少女母親烤的那種，邊緣帶著焦痕。
    屑子往石屋方向飄，飄得又快又急，像在說“我先去填洞了，你們快點跟上”。
    紅繩貓追著碎片跑，尾巴的齒輪掃過紅繩路，掃出串掌印光痕，光痕裏浮出三輩人的腳印。
    爺爺的草鞋印沾著靈草，父親的齒輪靴印帶著機油，少女的布鞋印纏著紅繩，三個腳印疊在一起，剛好能容下星塵河碎片的掌印，像在說“早就給你們留好位置了”。
    第二艘船靠岸時，船上的碎片突然集體晃出“沙沙”聲，是紅繩在互相摩擦，摩擦出的火星落在河麵，凝成掌印形狀的燈，燈芯的靈草纏著“我們帶了新故事”的字樣。
    劃船的碎片舉著半塊焦餅幹喊：“這是蒸汽城的老齒輪匠給的，說當年你母親送過他同款，讓我們一定帶來當信物！”
    餅幹剛傳到岸上，紅繩路的紅繩就往餅幹上纏，纏出個鬆鬆的結，結裏鑽出片靈草葉，葉尖的字是“信物收了，快上來”。
    提燈籠的孩子往船上遞了把熱麵團：“紅繩坡的規矩，新來的得沾點暖爐的熱乎氣。”
    麵團剛碰到碎片，碎片的缺角處就長出紅繩，往孩子掌心纏，纏得又輕又軟，像在說“我們記著你的溫度了”。
    老婦人站在坡上往河麵望，銀發上的靈草葉沾著星塵：“看那霧裏的船影，至少還有三艘”
    她往河麵撒了把餅幹屑，屑子在水麵織出條紅繩路，路的盡頭，霧裏果然鑽出更多掌印船，船上的碎片都在晃，晃出的紅繩互相纏繞，纏出個巨大的“來”字，像在給遠處的碎片喊：“紅繩坡的甜故事，缺你們來填呢，再不來焦餅幹就涼了”。
    紅繩坡的靈草突然往兩邊倒，倒出條通往石屋的路，路邊的餅幹罐都敞著口，罐裏的紅繩纏著“隨便拿”的字樣。
    最大的那塊掌印碎片已經滾到石屋門口，碎片的缺角處對著網眼的洞，紅繩往洞裏探，探得又急又輕，像在說“我找到位置了，快讓我進去”。
    而星塵河的水麵上，第三艘船的船頭已經露出紅繩梯，梯頂的碎片舉著片靈草葉，葉尖纏著“我們帶了掌印母版的新碎片”的字樣，像在說“故事能長得更長了”。
    第三艘船的紅繩梯剛碰到岸，船上就滾下塊帶著齒輪紋的掌印碎片，碎片的缺角處纏著半段紅繩，繩頭沾著星塵河的水汽，往石屋方向爬得飛快。
    “這是齒輪城的鎮城碎片！”
    穿蓑衣的人突然提高聲音，往碎片上撒了把星塵：“當年你父親修母版時，就缺這塊齒輪紋的配對碎片！”
    星塵落在碎片上，齒輪紋突然轉起來，轉出的紅繩往網眼方向飄，飄到洞口就繞了個圈，像在說“原來我的位置在這兒”。
    提燈籠的孩子往碎片上放了塊熱餅幹，餅幹的焦痕剛碰到齒輪紋，碎片就“哢嗒”響了聲，響得像齒輪歸位的輕響。
    “它認甜的！”
    孩子拍著手笑，碎片的紅繩突然往他掌心纏，纏出個小小的掌印結，結裏鑽出顆星塵，往暖爐方向飄，像在給麵團報信。老婦人往船上扔了把靈草籽：“給後麵的船留點記號，讓它們順著靈草香走”
    籽兒落在河麵，立刻長出紅繩芽，芽尖的碎片都朝著紅繩坡，像在說“跟著香的走，錯不了”。
    石屋門口的掌印碎片突然集體發亮，亮得能看見上麵的記憶：有齒輪匠打鐵時的火星，有茶農炒茶時的煙氣，有篝火邊講故事的笑聲。
    還有無數碎片在星塵河上漂流的日子，它們的紅繩纏著“總會到的”的字樣，像群執著的趕路人。
    最大的那塊碎片往網眼又滾近了寸，缺角處的紅繩已經勾住網繩，勾得又緊又穩，像在說“好了，就等麵團和餅幹來合縫了”。
    第四艘船的船頭露出個紅繩編的燈籠，燈籠裏的掌印碎片纏著“我們帶了星塵河的甜水”的字樣，甜水順著紅繩梯往下滴。
    滴在紅繩路上，長出串掌印形狀的水窪，水窪裏映出網眼的洞，像在說“我們早就知道要填這兒”。
    紅繩貓突然對著河麵炸毛，尾巴的齒輪轉得飛快，轉出片紅繩屏障，屏障外，霧裏的船影越來越密，密得像群歸巢的鳥，它們的紅繩都纏著“來了來了”的細碎聲響，像在說“紅繩坡的甜，我們終於趕上了”。
    而石屋的網眼處，麵團的掌印已經快貼上網繩，餅幹的焦痕也沉進洞半寸，紅繩正順著三者的邊緣慢慢編織。
    織出的紋路裏，星塵與甜香混在一起，像在說“新的故事，馬上就要開始縫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