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謀斬晁錯 計出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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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吳王劉濞又與閩越東越諸國,東越即東甌。在千裏之外寫了書信,請兵相助。閩越猶懷觀望,東越卻發兵萬人,來會吳軍。吳軍渡過淮水,與楚王劉戊相會,兵勢氣焰尤威,再由吳王劉濞致書淮南諸王,誘令出兵。淮南分為三國,事見前文。淮南王劉安,是厲王劉長之子,尚記父仇,得吳王劉濞貽書,劉安意欲發兵響應。淮南國相說:“大王如果非要發兵響應吳王,臣願為統軍將領。”淮南王就把軍隊交給了他。淮南國相得到兵權後,就指揮軍隊據城防守叛軍,不聽劉安的命令而為朝廷效勞。淮南國因此得以保全,也是多虧了這個聰明的國相。
    淮南厲王劉長次子,劉安之弟,西漢衡山王劉勃,不願從吳,謝絕了吳使。廬江王劉賜,意在觀望,含糊答複。
    吳王劉濞見三國不至,又複傳檄四方,他提出口號:“誅晁錯,清君側”。當時諸侯王共有二十二國,除楚、趙、膠西、膠東、菑川、濟南與吳同謀外,餘皆裹足不前。齊、燕、城陽、濟北、淮南、衡山、廬江、梁、代、河間、臨江、淮陽、汝南、廣川、長沙共十五國加入同叛七國,合得二十二國。吳王劉濞已勢成騎虎,也顧不得禍福利害,竟與楚王劉戊合兵進攻梁國的棘壁今河南永城西北),殺死數萬人。梁王劉武據守睢陽今河南商丘),命韓安國、張羽等人為大將軍,抵抗吳、楚之兵。吳、楚受阻於梁國,不敢越過梁國向西進兵。然後梁王劉武迅急上奏章入都,火急求援,漢景帝聞報,不覺大驚,命召群臣入朝,集會商議討逆事宜。
    漢景帝劉啟聞七國變亂,吳王劉濞是為首謀,已與楚兵聯合進攻梁國,急得形色倉皇,連忙召傳群臣聚會商議。當中有一人走出班列獻策,請漢景帝親自出征。這人為誰?就是主議削吳的晁錯。漢景帝劉啟說道:“我若親征,都中由何人居守?”
    晁錯說道:“臣當留守都中。陛下但出兵滎陽,堵住叛兵,就是徐潼一帶,暫時不妨棄去,令彼得地生驕,自減銳氣,方可用逸製勞,一鼓平亂。”
    漢景帝劉啟聽著,半晌無言。猛然記得漢文帝劉恒的遺言,謂天下有變,可用周亞夫為將,因此即掉頭左顧,見周亞夫正端立一旁,便召至案前,命他督兵討伐逆黨,周亞夫直接上任不辭。漢景帝大喜,遂升周亞夫為太尉,命他率領三十六將軍,出討吳楚,周亞夫受命即行。
    漢景帝劉啟遣發周亞夫,正想退朝,偏又接到齊王急報,速請援師。漢景帝劉啟躊躇多時,方想著竇嬰忠誠,可托付大任,乃特派使臣持節,召竇嬰入朝。既用周亞夫,又召入竇嬰,不可謂漢景帝不明。竇嬰已被免官家居,使節往返,不免需時,漢景帝不方便坐著等待,當然退朝入內。及竇嬰與使臣到來,漢景帝正進謁竇太後,陳述意見。應該有此手續。竇嬰雖然違忤太後,被除門籍,但此時是奉旨特召,門吏怎敢攔阻?自然放他進去,他卻趨入太後宮中,拜見太後及漢景帝。漢景帝即命竇嬰為將,使他領兵救齊。竇嬰拜辭道:“臣本不才,近又患病,望陛下另擇他人。”
    漢景帝劉啟知道竇嬰還記著之前的嫌棄,未肯效力,免不得勸告安慰數語,仍令就任。竇嬰再三固辭,漢景帝作色道:“天下方危,王孫即嬰字,見上。誼關國戚。難道可袖手旁觀麽?”
    竇嬰見漢景帝劉啟情詞激切,又暗窺竇太後形容,也帶著三分愧色,自知不便固執,乃始承認下去。漢景帝就命竇嬰為大將軍,且賜金千斤。竇嬰謂齊固當援,趙亦宜討,特保薦欒布、酈寄兩人,分別統領軍馬。漢景帝依議,拜兩人並為將軍,使欒布率兵救齊國,酈寄引兵擊趙國,都歸竇嬰節製。
    竇嬰拜命而出,先在都中,暫設軍轅,即將所賜千金,陳諸廊下。一麵招集將士,分委軍務,應需費用,令他們就在廊下自取。不到數日,千金已盡,無一入私,因此部下感激,俱樂為用。竇嬰又日夜部署,擬即出發滎陽,忽然有故吳相袁盎乘夜謁見竇嬰,竇嬰立即延入,與袁盎交談時事。袁盎說及七國叛亂,由吳王劉濞唆使,吳王行為不軌,由晁錯激成,但教主上肯聽袁盎言,自有平亂的至計。竇嬰前時與晁錯相爭,互相都有嫌隙,此時聽了袁盎言,好似針芥相投,格外合意。竇嬰晁錯爭論,見前文。因留袁盎住宿軍轅,願為奏達。袁盎暗喜道:“晁錯啊晁錯,看汝今日尚能逞威否?”
    原來袁盎與晁錯素來水火不相容,雖然同為朝臣,未曾同堂與語,至晁錯升為禦史大夫,創議削吳,袁盎方才辭去吳相,回都複命,晁錯獨說袁盎私受吳王財物,應該坐罪,有詔將袁盎免官,赦為庶人。及吳楚聯兵攻梁,晁錯又囑咐言語丞史,重提前案,欲即誅袁盎,還是丞史替袁盎解說,謂袁盎不宜有謀,且吳王已起兵,窮治何益,晁錯乃稍從緩議。偏已有人向袁盎告知,袁盎遂進見竇嬰,要想靠竇嬰的勢力,乘機除掉晁錯。竇嬰與他意見相同,哪有不替他入奏。
    竇嬰稟告了漢景帝說袁盎有妙計,漢景帝聞得袁盎有妙策,自然召見。袁盎入宮拜謁已畢,看見晁錯亦在側,正是冤家相遇,格外留心。但聽漢景帝問道:“吳楚造反,君意將如何處置?”
    袁盎隨口答道:“陛下盡管放懷,不必憂慮。”
    漢景帝說道:“吳王倚山鑄錢,煮海為鹽,誘致天下豪傑,白頭起事,若非計出萬全,豈肯輕發?怎得說是不必憂呢!”
    袁盎又道:“吳隻有銅鹽,並無豪傑,不過招聚無賴子弟,亡命奸人,一哄為亂,臣故說是不必憂呢。”
    晁錯正入白調餉事宜,急切不能趨避,隻好呆立一旁,待袁盎說了數語,已是聽得生厭,便從旁插話道:“盎言甚是,陛下隻準備兵食便了。”
    偏偏漢景帝劉啟不肯聽錯,還要窮根到底,詳問計策,袁盎答道:“臣有一計,定能平亂,但軍謀須守秘密,不便使人與聞。”明明是為了晁錯。哈漢景帝因命左右退去,惟晁錯不肯行,仍然留著。袁盎暗暗著急,又向漢景帝麵請說道:“臣今所言,無論何人,不宜得知。”
    何必這般鬼祟!漢景帝乃使晁錯暫時退下,晁錯不好違命,悻悻的趨往東廂。袁盎四顧無人,方才低聲說道:“臣聞吳楚連謀,彼此書信往來,無非說是高帝子弟,各有分土。偏出了賊臣晁錯,擅削諸侯,欲危劉氏,所以眾心不服,連兵西來,誌在誅錯,求複故土。誠使陛下將晁錯處斬,赦免吳楚各國,歸還故地,彼必罷兵謝罪,歡然回國,還要遣什麽兵將,費什麽軍餉呢!”
    漢景帝為了親征計議,已是動了疑心,此次聽了袁盎言,越覺晁錯存有歹心,所以前番力請親征,自願守都,損人利己,煞是可恨。因複對袁盎答說道:“如果可以罷兵,我亦何惜一人,不謝天下!”
    袁盎乃答說道:“愚見如此,惟陛下熟思後行。”
    漢景帝劉啟竟麵授袁盎為太常,使他秘密治裝,赴吳國議和,袁盎受命而去。
    晁錯尚覺得莫明其妙,等到袁盎退出,仍至漢景帝前續陳軍事,但見漢景帝形容如舊,倒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又不方便問及袁盎所言,隻好說完本意,悵然退歸。約莫過了一旬,也不見有特別詔令,還道袁盎無什麽異議,或雖有異言,未邀漢景帝信從,因此毫無動靜。那知漢景帝劉啟已密囑丞相陶青,廷尉張歐等彈劾上奏晁錯之罪,說:“吳王大逆不道,想危害江山社稷,自當天下人共誅之。可是晁錯卻讓陛下親征,他自己安居京城。不把陛下的安危放在心上,也是大逆不道。晁錯該斬。家屬棄市”。
    漢景帝劉啟又親自在表文加上手批,準如所奏,不過一時未曾發落,但召中尉入宮,授與密詔,且囑咐了好幾語,使他依旨施行。中尉領了密旨,乘車疾馳,直入禦史府中,傳旨召見晁錯,立刻入朝,晁錯驚問何事?中尉詭稱未知,但催他快快登車,一同前去。晁錯連忙穿好冠帶,與中尉同車出門。車夫已經和中尉密囑,一手挽車,一手揚鞭,真是非常起勁,與風馳電掣相似。晁錯從車內顧著外麵,驚疑的了不得,原來車路所經,統是都市,並非入宮要道。正要開口責問中尉,車已停住,中尉一躍下車,車旁早有兵役待著,由中尉遞了一個暗號,便回首向晁錯道:“晁禦史快下車聽詔!”
    晁錯看見停車的地方乃是東市,心想這裏向來是殺頭的地方,為何叫我此處聽旨,莫非要殺我不成!一麵想,一麵下車,兩腳方立住地上,便由兵役趨近,把晁錯兩手反翦,牽至法場,令他長跪聽詔。中尉從袖中取出詔書,宣讀到應該腰斬一語,那晁錯的頭顱,已離了脖項,墮地有聲。敘得新穎。身上尚穿著朝服,未曾脫去。中尉也不複多顧,仍然上車,還朝複命。漢景帝方將晁錯之罪宣告中外,並命人拿捕晁錯家全部家眷,一體坐罪。誅晁錯已不免失刑,況及全家!旋由潁川郡報稱晁錯之父於半月前,已服毒自盡,回應前回。外如其母妻子侄等,悉數拿解,送入都中。漢景帝聞報,詔稱已死勿問,餘皆處斬。可憐晁錯夙號智囊,反弄到這般結局,身誅族夷,聰明反被聰明誤,看晁錯下場便可了然。
    且說袁盎受命整裝,也知赴往吳國議和,未必有效,但聞朝廷已經誅殺晁錯,得報宿仇,不得不冒險一行,聊報知遇。漢景帝劉啟又遣吳王劉濞從子劉通,與袁盎同行。袁盎至吳軍,先使劉通入報吳王劉濞,吳王劉濞知晁錯已誅,卻也心喜,不過罷兵詔命,未肯接受,索性將劉通留住軍中,另派都尉一人,率兵五百,把袁盎圍住營舍,斷絕往來,袁盎屢次求見,終被拒絕,惟遣人招袁盎降吳,當使為將。總算袁盎還有良心,始終不為所動,寧死勿降。
    到了夜靜更深,袁盎自覺困倦,展被就睡,正在神思蒙矓,突然有一人叫道:“快起!快走!”袁盎猛被驚醒,慌忙起來,從燈光下顧視來人,似曾相識,唯一時叫不出姓名,卻也未便發言。那人又敦促道:“吳王定議斬君,期在詰朝,君此時不走,死在目前了!”
    袁盎驚疑道:“君究係何人,乃來救我?”
    那人複答道:“臣曾為君從史,盜君侍兒,幸蒙寬宥,感恩不忘,故特來救君。”
    袁盎乃仔細辨認,果然不謬,因即稱謝道:“難得君不忘舊情,肯來相救!但帳外兵士甚多,叫我如何出走?”
    那人答道:“這可無慮。臣為軍中司馬,本奉吳王命令,來此圍君,現已為君設策,典衣換酒,灌醉兵士,大眾統已睡熟,君可速行。”
    袁盎複疑慮道:“我曾知君有老親,若放我出圍,必致累君,奈何奈何!”
    那人又答道:“臣已安排妥當,君但前去,不必為臣擔憂!臣自有與親偕亡的方法。”
    袁盎乃向他下拜,由那人答禮後,即引盎至帳後,用刀割開營帳,屈身鑽出。帳外搭著一棚,棚外果有醉卒臥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兩人悄悄的跨過醉卒,覓路疾趨。一經出棚,正值春寒雨濕,泥滑難行。那人已有雙屐懷著,取出贈盎,使盎穿上,又送盎數百步,指示去路,方才告別。
    袁盎趁夜疾走,幸喜路上尚有微光,不致失足。自思從前為吳相時,從史盜我侍兒,虧得我度量尚大,不願究治,且將侍兒賜與從史,因此得他搭救,使我脫圍。
    原來袁盎從前在吳國為相時候,身邊的一個下屬與他的婢女發生了私情。袁盎得知後,卻選擇裝作不知情,依舊像往常一樣對待這位下屬。直到有人告訴這位下屬,袁盎已經知道了他的事情,他嚇得跑回了家。然而,袁盎並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反而親自駕車去他家,一如既往地熱情,並同意把婢女賜給他,還讓他繼續做原來的工作。而現在救他的人正是他之前在吳國的下屬。
    袁盎也是因為的寬宏大量救了自己。現在但距敵未遠,總還擔憂,便將身中所持的旄節,解下包好,藏在懷中,免得露出馬腳。自己苦無車馬,又要著屐行走,覺得兩足滯重,很是不便,但逃命要緊,也顧不得步履艱難,隻好放出老力,向前急行。一口氣跑了六七十裏,天色已明,遠遠望見梁都。心下才得放寬,惟身體不堪疲乏,兩腳又腫痛交加,沒奈何就地坐下。可巧有一班馬隊,偵哨過來,想必定是梁兵,便又起身候著。待他行近,當即問訊,果然不出所料。袁盎於是又從懷中取出旄節,持示梁軍,且與他說明情由。梁軍見是朝使,不敢怠慢,且借與一馬,使袁盎坐著。袁盎來到梁營中一轉,匆匆就道,入都銷差去了。僥幸僥幸。
    漢景帝還道袁盎等人赴往吳國,定能息兵,反遣人至周亞夫軍營,命令緩進。待了數日,尚未得袁盎等回報,隻有謁者仆射鄧公入朝求見。
    鄧公為成固人,本從周亞夫出征,任官校尉,此次正由周亞夫差遣,入報軍情。
    漢景帝劉啟疑問道:“你從前線回來,聽說晁錯已死,吳楚退兵了嗎?”
    鄧公說道:“吳王謀反,已經準備幾十年了,為削他的封地而發怒,要求誅晁錯,不過是個借口,本意並不在反對晁錯一個人。現在殺了晁錯,我恐怕天下之士從此閉口,再也不敢說話了。”
    漢景帝劉啟問道:“為什麽呢?’’
    鄧公說:“晁錯擔心諸侯王國越來越強大,朝廷不能控製,所以建議削奪他們的封地,目的是為了加強中央政府的地位,這是對萬世都有利的打算啊。計劃剛剛開始施行,竟全家被殺,這樣對內堵塞了忠臣之口,對外卻為諸侯王報了仇,我認為陛下這樣做是不可取的。”
    聽了鄧公的一番精辟的分析,殺了晁錯吳楚仍不退兵的事實,使漢景帝如夢初醒,他歎了一口氣,對鄧公說道:“你說得很對,我也悔恨了。”
    漢景帝後悔已經晚了。已而袁盎逃還,果言吳王劉濞不肯罷兵,漢景帝未免埋怨袁盎。但袁盎曾有言說明,要漢景帝熟思後行,是誅晁錯一事,實出漢景帝主張,漢景帝無從推諉。且袁盎在吳營,拚死不降,忠誠亦屬可取。於是不複加罪,許袁盎照常供職,一麵授鄧公為城陽中尉,使他回報周亞夫,相機進兵。
    鄧公方去,那梁王劉武的告急書,一日再至。漢景帝又遣人催促周亞夫,令速救梁國,但周亞夫並不想直接救援,於是他向漢景帝上書提出了自己的戰略計劃:“楚軍素來剽悍,戰鬥力很強,如果正麵決戰,難以取勝。我打算先暫時放棄梁國,從背後斷其糧道,然後伺機再擊潰叛軍。”
    漢景帝已經信任周亞夫,於是同意了周亞夫的計劃。
    周亞夫時尚屯兵霸上,既接漢景帝複詔,便備著驛車六乘,擬即馳赴滎陽。甫經啟行,有一士人遮道進說道:“將軍往討吳楚,戰勝,宗廟安;不勝,天下危,關係重大,可否容仆一言?”
    周亞夫聞說,連忙下車相揖道:“願聞高論。”如此虛心,怎得不克?
    那士人答道:“吳王長期蓄養死士,必定在崤山、澠池一帶設伏兵。建議周亞夫改變行軍路線,繞道藍田、武關,直奔洛陽,可避開吳軍埋伏。,且使諸侯聞風震動,共疑將軍從天而下,不戰便已生畏了。”
    周亞夫極稱妙計,因此問他姓名,知是趙涉,遂留與同行。依了趙涉所說的路途,星夜前進,安安穩穩的到了雒陽。周亞夫大喜道:“七國造反,我乘傳車至此,一路無阻,豈非大幸!今我若得進據滎陽,滎陽以東,不足憂了!”
    當下遣派將士,至殽澠間搜索要隘,果然得許多伏兵,逐去一半,擒住一半,回至周亞夫前報功。周亞夫益佩服趙涉的先見,於是奏舉趙涉為護軍。更訪得雒陽的俠客劇孟,與他結交,免為敵用。然後馳入滎陽,會同各路人馬,再議進行。
    滎陽扼東西要衝,左敖倉,右武庫,有粟可因,有械可取,東得即東勝,西得即西勝,從來劉項相爭,注重滎陽,便是為此。至亞夫會兵滎陽,喜如所望,亦無非因要地未失,趕先據住,已經占了勝著。說明形勢,格外醒目。彼時吳中也有智士,請吳王劉濞先機進取,毋落人後,吳王劉濞不肯信用,遂為周亞夫所乘,終致敗亡。當吳王濞出兵時,大將軍田祿伯,曾進語吳王道:“我兵一路西行,若無他奇道,恐難立功,臣願得五萬人,出江淮間,收複淮南長沙,長驅西進,直入武關,與大王會,這也是一條奇計呢!”
    吳王劉濞意欲照行,偏由吳太子劉駒,從中阻撓,恐田祿伯得機先叛,請乃父不可分兵,遂致一條奇計,徒付空談。嗣又有少將桓將軍,為吳畫策道:“吳多步兵,步兵利走險阻,漢多車騎,車騎利戰平地,今為大王計,宜趕緊西進,所過城邑,不必留攻,若能西據雒陽,取武庫,食敖倉粟,阻山帶河,號令諸侯,就使一時不得入關,天下已定,否則大王徐行,漢兵先出,彼此在梁楚交界,對壘爭鋒,我失彼長,彼得我失,大事去了!”吳正劉濞又複狐疑,偏問老將。老將都不肯冒險,反說桓將軍年少躁進,未可深恃。於是第二條良謀,又摒棄不用。吳王該死。好幾十萬吳楚大兵,徒然屯聚梁郊,與梁爭戰。
    梁王劉武派兵守住棘壁,被吳楚兵一鼓陷入,殺傷梁兵數萬人。再由梁王劉武遣將截擊,複為所敗。梁王劉武大懼,固守睢陽,聞得周亞夫已至河雒,便即遣使求援。那知周亞夫抱定本旨,未肯相救,急得梁王劉武望眼將穿,一日三使,催促周亞夫。周亞夫進至淮陽,仍然逗留。梁王劉武待久不至,索性將周亞夫彈劾奏上一本,飛快傳達長安。漢景帝劉啟得梁王劉武的奏章,見他似泣似訴,料知情急萬分,不得不轉而命令周亞夫,使其援救梁都。周亞夫卻回詔使,用了舊客鄧尉的秘謀,故意的退避三舍,回駐昌邑,深溝高壘,堅守勿出。梁王劉武雖然憤恨周亞夫,但求人無效,隻好求己,日夜激勵士卒,一心一意死守,複選得中大夫韓安國,及楚相張尚之弟張羽為將軍,且守且戰。安國持重善守,張羽為乃兄死事,尚為楚王劉戊所殺。立誌複仇,往往乘隙出擊,力敗吳兵,因此睢陽一城兀自支持得住。吳楚兩王,還想督兵再攻,踏破梁都。不料有探馬報入,說是周亞夫暗遣將士,抄出我兵後麵,截我糧道,現在糧多被劫,運路全然不通了。吳王劉濞大驚道:“我兵不下數十萬,怎可無糧?這且奈何!”楚王劉戊亦連聲叫苦,無計可施。
    七國之亂,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