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位於黃河幾字彎最北端、河套平原西北部，地處北疆戰略要衝，是連接中原與漠北的重要樞紐。
    隋國在此駐紮重兵，修築長城和要塞，形成嚴密的防禦體係。
    五原郡地處絲綢之路北道的關鍵節點，是中原與西域、漠北地區貿易往來的必經之路，在這裏農耕文明與草原文明交匯，是漢、鮮卑、突厥等多民族聚居區。
    五原郡所在的河套平原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自古以來就是重要的農耕區。
    這裏不僅是糧食主產區，還因黃河航運之利，成為中原與邊疆物資交流的重要節點。
    這裏雖然比不上晉陽城的繁華，卻也有這裏的一番風情。
    漢王今天在城牆上被都蘭一番奚落，心中自是不快。
    從城牆上下來帶著幾名親衛往城中大營中走去，不想剛走出不到兩裏，便被三、四十騎堵在街上。
    正想派人去問話，卻不料瞧見隊伍之中一人的側臉，嘿，老熟人，兵部侍郎賀若昌。
    漢王正欲打招呼，卻見賀若昌身旁一個胖子正往回看，看見那張大臉，漢王把到嘴邊的話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卻不料那胖子眼毒得很，一眼就瞧見了漢王，咧嘴一樂，翻身下馬就直奔這邊而來。
    漢王心裏暗暗叫苦，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賀若昌的大父祖父），右武侯大將軍，宋國公賀若弼。
    漢王在朝中怕的人不多，這宋國公絕對稱得上一號。文官不怕，因為漢王拳頭硬，武官他怕的不多，因為一般人單論武力能打過他的還真不多。
    但這宋國公賀若弼不僅能打過他，還是出了名的毒舌。
    上次因為賀若昌在承天門幫蕭邢求情，賀若弼三兩句話便把朝中文官全罵了個遍，偏偏這人還能打，所以漢王見到他一般都是繞著走。
    “臣參見漢王。”
    賀若弼挺著個大肚子，臉上笑得跟花一樣，說是參見，兩隻攏在袖中的手都不曾拿出來，敷衍之態連路人都要側目。
    漢王一邊喊著免禮，一邊慌忙從親軍手中接過頭盔，胡亂扣在頭上，他是真怕賀若弼這老匹夫又說出類似“丟盔棄甲”之灰的渾話，讓他當街下不來台。
    賀若弼今天卻一反常態，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
    漢王心中更慌，以他對這老匹夫的了解，估計沒有什麽好事。
    好在這裏賀若昌也跟了過來，緩解了漢王的尷尬。
    隻見賀若昌躬身行一個大禮道：“末將兵部侍郎賀若昌參見大元帥。”
    漢王從馬上跳下來，一把拖住賀若昌的雙臂笑道：“別叫大元帥，還是叫漢王親近些。”
    賀若昌還未開口，卻見賀若弼攏雙手攏袖，猛吸了一口鼻涕，陰惻惻道：“對對對，乖孫，漢王說得對，叫大元帥不吉利。”
    漢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被惡心到不行，話惡心，動作更惡心，他這是赤裸裸地嘲諷自己在遼東的戰事。
    賀若昌一臉尷尬，漢王將賀若昌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你大父來這裏幹什麽？”
    “來……來借兵。”
    漢王好奇，正欲發問，卻見路上行人越來越多，五原城的街道本就不寬，這幾十騎往路上一堵，更是無法通行。
    於是命人帶路將這一行人領至城中大營。
    三人尚未落座，賀若弼就第一個跳出來，吹著胡子道：“啟稟漢王，臣是奉了兵部尚書柳述的調令，前來借調三千騎兵。”
    漢王剛喝進口中的茶‘噗呲’一聲全部噴了出來，驟然起身怒道：“什麽？五原城中騎兵總共三千，你全調走了，本王難道腿著去和都蘭打嗎？”
    漢王一臉不可置信地拿過賀若弼手中的兵調公文，上麵印著兵部的官印確是無疑。
    賀若弼胖臉突然綻開菊花紋，道：“反正也是和都蘭罵戰，有沒有這三千騎兵又有何關係？”
    漢王：“……”
    漢王強忍心中不快，問道：“宋國公，這三千騎兵你要來何用？”
    這回輪到賀若弼拉著個臉，苦哈哈道：“都蘭這壞種，派了幾隊人馬天天圍著定襄、榆林轉，陛下怕雁門有失，所以派老臣領著這三千騎兵去馳援。”
    漢王將茶杯重重拍在帥案之上，厲聲道：“我朝坐擁四海，難道湊不出區區三千匹馬，非要來我此地調，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出的主意……”
    賀若昌急忙起身，訕訕道：“大元帥，這是陛下的意思，他是怕你有了騎兵在手，會輕易出戰……”
    漢王聞言一窒，好像有口濃痰堵在嗓中，卻又吐不出來，半晌，漲紅著臉道：“既然派本王為這東路軍元帥，卻又不讓本王出擊，眼看都蘭這廝派人四處劫掠百姓，卻是隻能冷眼旁觀，氣煞我也！”
    言罷一拳擊在帥案之上，上好的黃雕細檀木也禁住這一拳，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段，案上的書信公文撒亂一團。
    賀若弼被嚇了一跳，沒料到這渾小子的力氣如此大。
    “臣隻是按著陛下的旨意辦事，其它的一概不知，若是漢王有意見，自是可以上書奏請聖上書回成命，不過這三千騎甲，臣是要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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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若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漢王也麻了爪子，一時也不知如何辦才好。
    眼下都蘭這廝堵在五原城下，肯擺著就要跟自己耗下去，這三千騎兵留在手裏確實用處不大，可若是這樣交出去心裏卻是不甘，一時間竟陷入了兩難境地。
    突然，漢王腦中靈光一閃，馬上換上一副討好嘴臉，順手從茶案上端過賀若弼的茶，恭敬送到賀若弼手中。
    諂媚笑道：“宋國公乃國之棟梁，且年事已高，與那幾個小魚小蝦周旋會失了身份，不若這樣，您老座鎮這五原，至於定襄、榆林之事，就交給小侄去對付，您老看怎麽樣？”
    漢王連‘小侄’這等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其姿態之低。
    這也不能怪漢王，他現在全指著拿都蘭這廝來刷點戰功好一雪前恥，隻是都蘭不按套路出牌，堆了幾萬人堵在五原城門外，讓他根本沒有施展拳腳的空間。
    賀若弼虎目一瞪，卻不吃這一套，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還以為是臣畏戰不前，萬萬不可。”
    見漢王還欲開口，卻是屁股一扭，逃似的出了營帳。
    “臣偶感風寒，需要休息一下，明日一早便來交接兵符……”
    賀若弼的聲音從營外老遠的地方傳來，整個大營的人都紛紛側目。
    漢王頹然坐在帥帳上，望著磨磨蹭蹭的賀若昌不解道：“賀侍郎，你還有何事？”
    賀若昌支吾道：“殿下……殿下，明日一早大父便要來交接……”
    漢王手中動作一滯，呆呆地看著賀若昌，片刻後突然放聲大笑道：“好好好，明日便叫宋國公來交接，本王在帳內候著……”
    當夜，三千精騎取道延水，沼著黃河邊直奔榆林而去……
    賀若弼望著絕塵而去的騎兵，對著賀若昌喃喃道：“這份情，漢王會記在你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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