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俺要跟你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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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蕭邢望著竇建德和宋正本兩人,嘴角泛起微妙笑意。
這兩個在史冊中本該叱吒風雲的人物,此刻卻因自己的出現有了命運交錯的跡象
宋正本見蕭邢目光掃來,青布官袍下手指絞得發白,心中忐忑不安,七品縣令與司隸台別駕的鴻溝,如同案幾上那盞搖曳油燈與天上明月,相差何止是十萬八千裏?
與宋正本不同,竇建德則是滿眼狂熱。
年輕有為且官居要職,又不失江湖豪氣,武力超群集於一身,這不正是自己尋覓多時的明主嗎?
他粗糲的手掌在褲縫上反複擦拭,試圖緩解緊張激動的心情。
“宋縣令,你很不錯!”
蕭邢笑吟吟地掃過宋正本,開口道。
宋正本一時分不清蕭邢的是誇獎還是反話,喉結滾動,官袍下的脊背繃得筆直:“下官治下不嚴,縱容王彪橫行鄉裏,實在是……”
蕭邢嗬嗬一笑,擺手打斷道:“你誤會本官了,王彪仗著陳長史之威作惡,不同流合汙已是難得,我又怎麽會怪罰與你?”
宋正本眼眶驀地發燙,差點掉下淚來,蕭別駕這話可算說到他的心窩窩裏去了,一縣之令,在百姓眼中是天大的人物,隻有他自己知道,簡直就是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他深揖及地,官帽翅子簌簌抖動:“蕭別駕愛民如子,能體諒下官的難處,感激不盡。”
蕭邢將其扶起身,笑道:“本官記住你了,日後若有難處,盡管來大興找本官便是。”
宋正本的心情今天就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好在年紀尚輕還挺得住,不過此時也是手足無措。
這可是從四品的朝中大員對自己的承諾,試問這地州之上的官員又有幾人能認識朝中的四品官?
宋正本鄭重一揖到底:“下官定不負蕭別駕厚愛。”
蕭邢又勉勵了宋正本幾句,待宋正本千恩萬謝退出門去,竇建德已撲通跪在青磚地上。
“恩公……不……蕭別駕,俺……俺想跟隨與你……”
見宋正本離開,竇建德終於鼓起勇氣,顫顫巍巍開口。
蕭邢正不知如何收服竇建德,見他主動開口,心頭狂喜,臉上卻是麵色如常道:“你可是想好了?跟著本官,可比不得鄉野自在,本官收你容易,可若是反悔……”
”俺願立血誓!”竇建德見蕭邢語氣鬆動,喜不自禁,猛地扯開衣襟,古銅色胸膛上還帶著昨日在縣衙內的累累鞭痕。
“某願對天立誓,誓死追隨左右,若有二心,叫俺被萬箭穿心,天地不容,冥府難存!”
竇建德神情嚴肅,正氣凜然。
蕭邢知他真心實意,見火候差不多了,忙將他扶起:“本官在西街見你為救同鄉仗義出手,便敬佩你是條漢子,本官此次出京師負有重任,你且先跟著,等回大興再幫你入官籍。”
竇建德恭敬道:“願為別駕效犬馬之勞!”
蕭邢心中暗自得意,竇建德和宋正本這兩個隋末在河北起兵造反的草莽梟雄,被自己一天之內全部收服,豈能不叫人興奮?
前世讀史時,總困惑竇建德為何能聚起百萬之眾,此刻方知這草莽梟雄最擅長的,便是將真心剖得鮮血淋漓給人看,最能聚得人心,這正是自己急需的人才。
……
吳新知這幾日過得極為滋潤。
在京師,他這個從四品的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哪能像這般眾星捧月?
禦史大夫梁毗鐵麵無私,禦下更是甚嚴,哪怕是遲到早退此種小事都要管上一管,更別說收禮納妾。
當幽州司馬盧忠平將一對姐妹花送到他身邊敬酒時,吳新知也隻是微微推辭一番但欣然接受。
兩名女子長相酷似,隻是一人性冷,一人性熱。姐姐執壺的手白得晃眼,妹妹斟酒時衣領微敞,露出抹胸上金絲繡的並蒂蓮。
吳新知心裏那叫一個美,隻是礙於自己的四品大員的京官身份,才在這酒宴之上略顯矜持。
盧忠平見吳新知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侍奉左右的雙胞胎,嘴角微微上揚——此事已成矣!
幽州司馬盧忠平年近六十,體瘦長須,似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他出身涿縣盧氏,可謂是真正的名門望族。
雖是庶出,但受益於九品中正製的舉薦,早在開皇十四年間便任了這幽州的司馬。
幽州轄九縣,包括薊縣、良鄉、安次、涿縣等,內設有居庸關、盧龍塞等要隘,去年漢王楊諒東征高句麗時,幽州就是作為總後勤基地,大部的糧草便存放於此。
幽州的位置也是極其重要,是控製奚、契丹等東胡部族南下的咽喉要道,隨著高句麗稱臣,互市通商的興起,此地成了突厥、高句麗、契丹與隋朝貿易重要節點。
隋文帝派司隸台和禦史台來調查燕榮,在兩台人馬還未出發之時,他和燕榮便已收到消息。
世族大家在朝中為官者多如牛毛,於他們而言,這朝中根本沒有什麽秘密而言。
隻是司隸台的蕭別駕路上感染風寒,尚在途中治療之事超出了盧忠平的意料。
據他所知司隸台的蕭別駕是新晉官員,在五原因救駕漢王有功,被破格提升為司隸台別駕。
盧忠平仔細看過蕭邢的資料後徹底放下心來。
年輕、無世家背景,還是行伍出身,若不是走了狗屎運,又有何德何能坐上司隸台別駕這等重要的位置?
定是這蕭別駕被燕榮的惡名所震懾,不敢違抗聖命,隻好裝成重病在身,躲去了幽州之行的煩惱,想通其中關鍵,盧忠平便不要對蕭別駕之事在意,重點放在了吳新知這個老狐狸身上。
盧忠平與吳新知雖不是故交也算是舊識,兩人都是官場中老油條,彼此多少有些了解。
吳新知這人看上去貪財好色,實則不然。
能在京師官場上久立而不倒,又有幾個平庸之輩?吳新知做官的原則簡單粗暴——能拿的他堅決不放過,不給強要;不能拿的哪怕是金山銀山,他也不會多瞧一眼。
錢財是好東西,有命花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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