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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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脫沒有台階下,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下來,趁蕭邢舉杯飲酒之際,忙執壺斟滿酒漿。
    這才諂笑壓低嗓音湊近:“輔國公,啟民那廝是首尾兩端的貨色,被都蘭和達頭圍追時,便跑去天國救援,自己反而不出一兵一卒。
    現在都蘭身死,達頭敗北,這廝搶地盤最為積極,仗著有隋國撐腰,在草原稱王稱霸,他與阿史那、阿史德本就同源,若是起了不臣之心……”
    伯脫偷覷蕭邢神色,見對方麵色微動,心頭暗喜,開動小腦瓜更加賣力:“啟民自詡臣服,卻是打著隋國天子的名義,四處招兵買馬,除了一個封賞的虛名,他的部落已形同一國。
    若國公肯奏請天子允我共治漠北,我藍突厥四部必與隋室永結盟好,永不為敵。”
    “伯脫頭人此話當真?”蕭邢臉上陰晴不定,一副被伯脫說動了心的樣子。
    伯脫猛然扯開皮襖,露出濃密胸毛,雙掌拍得胸膛砰砰作響,驚得帳內眾人紛紛側目。
    “若是輔國公答應我的要求,我願以長生天的名義起誓。”
    蕭邢放下手中酒杯,遲疑片刻後才說道:“伯脫頭人的為人本公自然是信得過,不過若是僅憑你一句誓言,便要隋國得罪世代交好的啟發可汗,這……”
    伯脫被蕭邢這副半推半就的神態弄得心癢難耐,暗歎這廝比古紮爾可敦還會撩人。
    嘴上卻是豪氣幹雲:“國公有何條件,不妨直言!”
    蕭邢心裏早有了計較,啟民看似對隋國忠心耿耿,實則是心懷鬼胎,頂著個朝臣的虛名,事實上隋國的勢力根本無法觸及他的地盤。
    相反,這廝頂著隋朝臣子之名,不僅在外狐假虎威,一旦惹出什麽禍事,朝廷還不能看著自己的臣子被人欺負而不管。
    再者,若是這廝有何過分之舉,臣子之名反而成了他的保護傘,朝廷還無法直接對他用兵。
    所以對蕭邢而言,伯脫臣不臣服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要想辦法將伯脫、啟民等人的命脈拿在手裏,虛名在他這裏連個屁都不是。
    “本公自京師來時,陛下便許我皆聽專斷,便宜施行,我與頭人你一見如故,本公也不瞞你,我這裏有兩個條件,你若是答應了,劃大漠而治本公便可以應允你。
    而且,本公還可以送你一份大禮,保你藍貴族四部在漠北從此以後衣食無憂。”
    伯脫聞言大喜,又往蕭邢身邊湊了湊,急切道:“輔國公請講,隻要能助我成了草原之王,我自當答應。”
    蕭邢強忍著刺鼻的羊膻味敬了伯脫一杯酒,正了正神色。
    身後的漢王強忍笑意,這廝又要開始騙人。
    “這兩個條件也不複雜,還請伯脫頭人定奪。
    第一,每年需聽調戰馬萬匹,當然,這馬是用錢糧之物交易,不是白要,但爾等需保證馬匹質量符合隋國要求。
    第二,每年汗國各部頭人要派出子嗣兩名,去大興城的國學館交流學習。”
    伯脫正小心翼翼地聽著,生怕漏一個字上當,不想此時蕭邢卻止住聲,於是趕忙問道:“完了?”
    蕭邢微微點頭。
    伯脫將蕭邢的話反複在腦海中琢磨,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將頭人的子嗣送到大興城學習這有點奇怪,至於一萬匹戰馬雖是不少,但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正想再問問輔國公說的大禮包是什麽,卻聽帳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輔國公真是好算計!”
    蕭邢暗道不好,怎麽把這人忘了!
    帳簾挑開,古紮爾挺著大肚子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目光掃過蕭邢麵容時陡然凝住,癡癡道:“你……你是?”
    蕭邢眼看要被認了出來,靈機一動道:“這位可是古紮爾可敦?”
    古紮爾不由一愣,狐疑道:“你不是與阿依努爾……?”
    蕭邢急忙打斷道:“那是我同胞的孿生兄弟。”
    經古紮爾一提醒,伯脫也猛然記起,不禁拍腿道:“我就說為何與輔國公一見如故,原因便是這裏了,輔國公的兄弟與我還頗有……頗有交情……”
    蕭邢這半年多東奔西跑,肌膚較之前黑了不少,與在拔也古時確是有幾分區別,古紮爾雖是疑慮卻也無法確定,隻得悻悻坐下。
    “古紮爾可敦好像對本公提出的條件不滿意,還請道明原因。”
    蕭邢好不容易將身份的事情糊弄過去,搶先出聲詢問。
    古紮爾這半年來清瘦了不少,也不知是懷孕的原因還是被眼下的局勢所困。
    她掃了伯脫一眼才冷笑著開口:“戰馬市價幾何?質子羈留幾載?學的是經史子集還是馴馬彎弓?”
    蕭邢暗道這女人怪不得能將伯脫玩弄於股掌之間,果然有兩把刷子,短短幾息就將關鍵之處看得清清楚楚,看來不能輕視了此人。
    蕭邢站起身來,將手上的羊油在伯脫的皮甲上擦了擦,怒極而笑:“條件是本公代表隋國開出的,古紮爾可敦若是覺得不能接受,那便算了。”
    古紮爾見蕭邢起身,一副要憤然離場姿態,嘴角微微上揚,悠閑地喝著茶,倒是急得伯脫慌忙拉住蕭邢的胳膊:“輔國公,萬事好商量,大可不必激動……”
    蕭邢本想給古紮爾製造點壓力,沒成想這女人心機實在可怕,絲毫沒有上當,若不是伯脫捧臭腳,隻怕自己無法下台。
    麵對古紮爾可敦的出場,蕭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戰馬的價格可以商量,但數量不能變。至於第二點,可敦是個聰明人,也無需本公多說,說是學習,實乃質子。
    我隋國支持伯脫稱王,若是沒有一點東西握在手裏,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是換成可敦,也不會做這等虧本生意吧?”
    古紮爾沒料到蕭邢如此直白,與以往的漢人官員滿口仁義道德完全不同,反倒是讓她一時無言以對。
    “輔國公好口才,草原,是汗國的草原,戰事,是突厥兒郎在以命相搏,怎地隋國人三言兩語就決定了草原的歸屬,決定了誰能在草原稱王,我等還要上貢戰馬,交出子嗣,對隋國感恩戴德,請問這是何道理?”
    古紮爾越說越氣憤,說到最後竟是甩開兩名侍女,猛地站了起來。
    蕭邢暗讚一聲,可惜這古紮爾是個女兒身,若是生為男兒,定是草原一方霸主。
    “可敦可是忘了一件事?”
    “何事?”
    “草原上向來是誰的拳頭大,誰的話便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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