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力氣很大，幾下就把那些攔路的廢舊硬紙殼打散了，總算是捅開了一個小小的通道。
    大哥向裏麵瞄了一眼，然後臉色陰沉地出來了，在走廊的窗口處大口地呼吸著。
    “老三，你進去把你爸弄出來，我倒是要問問他，他到底在耍什麽心眼！”大哥惡狠狠地說。
    “對，你趕緊把他弄出來，有什麽事趕緊說，別浪費我們的時間！你看看你們家，都成豬圈了，也不怕人笑話……”老二也幫嗆道。
    老三想要反駁，但是眼下卻不是反駁的時候，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臉色鐵青地鑽進了那堆廢品的空隙裏。
    過了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就聽裏麵傳出了急促的說話聲。
    “爸…爸你幹什麽呢？爸……”隻見老三慌亂地跑了出來，腳上碰了那些廢品，頓時被絆倒在地，又碰倒了一些廢品壓在了他身上，他雙手胡亂地推開身上的雜物，顫抖著說：“大哥二哥，你們快來看看，爸不動了……”
    商易和李師傅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隻見鄭家的老大老二僅僅是愣了一下，動也不動。
    商易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李師傅眉頭緊鎖，剛要開口說話，又被商易輕輕按住了。
    “我去看看。”商易輕聲說道。
    商易拉高衣服蓋住自己的口鼻，鑽進了那堆廢品中，他輕蔑地掃了一眼被嚇傻的老三，轉身進了一個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
    然後他迅速來到床邊，床上有個人，又髒又破的被子蓋住了他的半張臉。
    李師傅這時也鑽了進來，強忍著這股酸臭味看了看，小心地把被子從那人的臉上拿下來。
    商易和李師傅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是鄭貴不假！
    “老鄭頭，老鄭頭你怎麽了？”李師傅問。
    商易敏銳的感官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但是他此時看著床上躺著的鄭老頭，感覺有點重影。
    右手的扳指感覺有一絲絲的涼意。
    商易看了看別處，所有的物品都很清晰，隻有床上躺著的鄭貴看起來有一點點的模糊。
    李師傅的反應也算迅速，他也不顧髒不髒了，直接上去檢查起老鄭頭的眼睛，然後是脈搏。
    “老頭昏迷了！”李師傅低聲道。
    “快，叫救護車！”商易連忙對著門外大喊道。
    老三這時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聽到商易的話他愣了愣，連忙對外麵喊道：“大哥二哥，別愣著，快把爸送去醫院啊……”
    老大老二對視了一眼，冷冷道：“你不是有電話嗎，不會打嗎？！”
    “你…你們有沒有人性啊，爸都這樣了，你們居然還在說風涼話？！你們有車，為什麽不能送他去醫院，還要讓我打電話？！你們兩個真是狼心狗肺，沒有人性！！”老三扯著嗓子罵道，他又急又怕，聲音都顫抖了。
    “你們還在磨蹭什麽，老頭還有一口氣兒，能不能別磨嘰了，快點把老頭抬出去啊！”李師傅也急了，因為再磨嘰下去老頭可能真的要沒命了。
    老二看了看老大，表情淡漠地說：“好啊，你把他抬出來，我就幫你這一次！”
    “你…你放屁呢，他那麽重我一個人怎麽抬得出來，不得你們來幫忙嗎？！”老三嚷道。
    “幫忙？你不把那些破爛兒挪走誰能進得去啊？！你把日子過成這樣，還要我們給你承擔責任嗎？！我告訴你，這是你家，我們早就不屬於這裏了，少往我們頭上安責任，扣帽子！今天你不把他弄出來，就算是醫院來人了，人家也進不去！我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是你家，別總是什麽事都等著別人幫你忙！！”老二說著，竟點了一根煙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麵對沒有絲毫緊迫感的老大老二，老三的臉比調色盤還要難看。
    商易動了惻隱之心，想要上去把鄭老頭抱起來搬出去，但是被李師傅攔下了。
    “別動。”李師傅小聲提醒著，並且給了商易一個出去的眼神。
    商易無奈，跟著李師傅往出走。
    “小夥兒，你把這些個東西搬到別的屋裏，這個通道不就讓出來了嘛？！快點動手吧，抓緊時間，老頭現在很虛弱。”李師傅一邊提醒，一邊向外走去。
    老三的嘴抽動了一下，他真的很想知道李師傅和商易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但是眼下時間緊迫，實在是沒有那個閑工夫問這個問題。
    “那是我的房間，不能放這些破爛兒！”老三咬牙說道，然後一腳踹開了廚房的門，發了狠地把那些擋路的廢品用腳踹進了廚房裏去。
    才忙活了幾下，老三就開始氣喘籲籲了。
    好不容易把出去的通道讓出來了，老三連忙進去把鄭貴抱了出來，快到門口的地方突然蹲下了。
    “我…我抱不動他！你們就不能幫幫我嗎？！你們好歹也是爸的兒子呀……”老三紅著臉說道。
    “抱不動就背著！”老大冷冷地說，然後轉身下了樓。
    老二瞄了一眼，說：“快點，不然我就把車開走了，你就得自己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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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老二都下了樓，隻留李師傅和商易尷尬地站在原地。
    商易看著鄭貴那越加模糊的身子，心裏捏了一把汗，再不去醫院，可能就回天乏力了！
    “那個，小夥子。你去找兩個床單，我們倆幫你把老頭抬下去！”李師傅無奈地說。
    老三愣了愣，沒敢遲疑，放下老頭就去找東西了，然後就見他急匆匆地跑出來，手裏拿著一摞疊得整整齊齊的床單。
    李師傅接過床單，連忙打開鋪在了地上，然後在上麵又蓋了一層。
    足足三層床單，承重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老三連忙將老鄭頭放在床單上，尷尬地道了一聲謝。
    商易和李師傅一頭一尾，將鄭貴抬起下了樓，老三連忙來到一輛車前打開車門接應著。
    “我們得跟著你們一起走！”商易對老三說。
    老三不明白什麽意思，但是沒有時間談這個問題了，於是說：“你們上那輛車！”
    於是商易和李師傅上了鄭家老大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一路上，老大一直沉默著，載著兩個陌生人，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
    “那個…這位老弟，我們是……”李師傅想要解釋。
    “不用跟我解釋，他們家的事，與我無關。”老大淡淡地說。
    到了醫院，幾個人站在走廊裏等待著醫生的診斷。
    過了好一會兒，醫生才出來了，說：“老人很虛弱，明顯的心律不齊，呼吸衰竭，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需要觀察十二個小時。你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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