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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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生前半夜一直在忙,根本沒時間上個廁所,此刻趁著大堂經理沒在,又趕上羅哥守在身邊,雖然這家夥看起來上躥下跳的,但,還是壯著膽子提出了請求:
    “羅哥,那什麽,要不然您一會兒再跟我師傅聊這事兒,我想上個廁所,您能幫我盯一眼嗎,我馬上就回來的。”
    羅哥聽到這兒,興奮勁兒還沒退去:
    “怎麽了小林?你是被嚇的吧!嘿,剛才看你還挺淡定的,我還以為你小子對這事兒不感冒呢!
    那你……幹脆去大堂吧那邊上吧,離得還近些,要不一會兒石姐回來了,看見你這兒空崗,也不好解釋啊。”
    林生心想:有什麽好怕的,要是真有鬼,也不在大堂裏啊,再說,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不過他說得也有道理,怎麽也得躲著點兒大堂經理啊。可那個廁所能行嗎?於是說道:“羅哥,那是客廁,員工不是不能去的嗎?”
    羅哥噗嗤笑出了聲:“去吧,沒事兒,我就經常去,要不我一個人怎麽能撐起一個接待部呢,那邊近,你要是下樓去廁所,好半天都回不來。”
    林生想想也是,考慮到時間緊,任務重,不再囉嗦,而是直接從接待部的小門去了大堂吧方向。身後的羅哥則是笑話起他的膽子也太小了些,聽個故事,居然嚇尿了!
    羅哥看著林生走遠,自己則大大方方打開結賬處後台辦公室的門,這門剛一打開,就聽見震天響的呼嚕聲。
    “喂,小賴!……小賴!醒醒哎!給你說個好玩的事兒啊!……艸!跟頭豬似的!”
    客用衛生間就在大堂吧深處的把角位置,林生進去後,想到能撈到個坐坑,不由得想要雙管齊下,兩件事同時解決,於是尋找著合適的坑位。
    客廁的馬桶被一個個隔開,每個隔間都有一扇木門,木門設計的不夠密閉,下方留了空檔,林生下意識從第一扇門開始往下看,排除裏麵有人,興許是覺得自己上客廁是在犯錯誤,於是便想再看看更往裏去的位置。
    第一個隔間,林生直接忽略,走到第二個隔間,剛到這兒,林生頓感心頭一緊。
    他先是敲了敲門,裏麵沒人應,接著他便又推了推門,那門卻是鎖上的,可裏麵卻沒人應。林生有些納悶,便透過隔板的縫隙往裏看了眼。
    這一眼,他頓感頭皮發麻!隻見落在馬桶下水管的位置上有雙腳!最為詭異的是,那雙腳上穿的鞋竟然是雙紅色的繡花鞋!看著落腳的位置頗為詭異,正常人在如廁時,誰會將雙腳緊貼著那種位置呐?!
    此刻林生剛剛醞釀的那一股屎意瞬間沒了,硬是憋了回去,反倒是差點兒尿了褲子。
    女生若是看到此景,再結合這個時間段,多半會驚出尖叫聲吧,但他,一個大男孩,沒敢嚎叫,而是生生把那膽怯與驚嚇的心全都變成了尿!他不敢再往裏去,而是轉身來到了小便池的位置,心道:趕緊解決完小活兒,就離開這兒,此地不宜久留啊!
    心裏卻複盤剛才進門的場景,他確定自己沒走錯位置,這裏肯定是男廁!不說別的,那小便池還在眼前呢!可那雙繡花鞋……為什麽女人穿的繡花鞋會在男廁裏?
    來到小便池,林生趕緊開練,好在是廁所裏,除了自己發出的水流聲,再無其他動靜,若是此刻再疊加個什麽怪聲出現,他多半會攤在原地。
    接著,他匆匆地洗洗手,扥了張紙巾迅速擦了擦,投入到垃圾桶裏,正要投垃圾時,他卻看見,垃圾桶裏有一個針管,管不了那麽多,扔完紙團,林生趕緊奪門而出,一路跑著回到了前台。
    驚魂未定的他氣喘籲籲,羅哥問道:“倒也不用這麽急,反正這個時間也沒什麽事的,你怎麽還跑回來了?……你小子膽子可真小……哈哈,客廁是不是快多了?”
    林生的臉都嚇白了,此刻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因為,他一回憶起剛才那雙繡花鞋,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不自控的冒出來,後脊還陣陣發涼。
    羅哥卻不知道他這是怎麽回事兒,隻覺得眼前這小家夥兒,多半是怕犯了規矩,才如此這般,於是勸慰道:“第一次都害怕,其實沒事的,石姐看見了也不會說什麽的。你不用這麽緊張。”
    林生定了定神,問道:“羅哥,現在幾點了?”
    羅哥看了眼電腦:“三點一刻,怎麽了?你上廁所還要計時嗎?”
    林生搖搖頭:“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羅哥看著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怎麽了?不就是上個廁所嗎?沒必要緊張成這樣吧?是不是那個胖客人的事兒你也遇到了?”
    林生再次搖搖頭,不敢提及剛才那一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他,隻希望那個石姐趕緊回來,他想跟石姐說說這件事,而不是羅哥,也許,他隻是想在石姐的話語裏找到些安慰吧,就像那個胖客人一樣。希望石姐勸自己:別怕,你就是太疲憊了,產生了幻覺而已。
    驚魂未定的林生等著石姐的出現,羅哥則是再次無趣的離開了他,回到自己崗位上,這一次,他趴在前台上眯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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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生覺得這個酒店確實有問題,可現在這麽大的空間裏,卻隻有自己還是清醒的狀態,不免更加膽怯了。
    他盯著電梯間,盼著石姐的出現,每一分鍾似乎都變慢了。
    自己也許等了很久,石姐才從客梯間回來,看到她,林生趕緊舉著手,就像是個學生在搶著回答老師問題那樣,邊舉著邊壓低嗓門叫著:“石姐,石姐!”
    石小七臉上有些倦容地走到林生麵前,問道:“怎麽了?小朋友?”
    林生有些拿不準,但還是開了口說道:“石姐,我有些怕。”
    石小七輕笑了一聲說道:“怕什麽?哦,你是說剛才那個客人的事兒嗎?”
    林生搖搖頭,低頭說道:“我跟您說了,您可別罵我。”
    石小七不明白他這個搖頭到底代表了什麽,於是問道:“怎麽了?什麽事兒啊?你就說吧。石姐不怪你。”
    “我……剛才想上廁所,實在……實在是憋不住了,所以去了客廁……”
    石小七噗嗤一樂,有些不在乎:“就這啊,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不過,下次可不行了啊。”
    “不是,……剛才在廁所裏,我看見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說到這兒,林生趕緊閉了嘴,因為他又回憶起那詭異的場景,不由得身上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石小七稍微一錯愕:“啊?你去的女廁嗎?這可不行。”
    林生趕緊辯解:“不不不,是男廁。”
    石小七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別樣的情緒,淡淡地說道:“是嗎,現在的人都玩得這麽ay,那一會兒我得去看看。”
    林生聽到spay,想到那些狂熱的動漫迷,確實有這樣的喜好,頓時心裏放鬆了些,心道:果然找石姐能踏實不少。接著,他回憶起垃圾桶裏那個針管,又繼續問道:“還有石姐,那垃圾桶裏為什麽會有針管呢?”
    石姐皺了皺眉,沉吟片刻說道:“興許你碰到的是個打針的玩家。看來,我還真得好好看看去了。”
    說完,石小七便隻身前往那個客廁而去,林生看到石姐的背影不由得問道:“石姐,用報警嗎?”
    石小七頭也沒回:“先看看再說。你忙你的吧。”
    林生心想:若真的如石小七講的那番,那眼前這個小女人自己隻身前往,豈不是很危險?自己做為一個男人,怎麽也要擋在前麵才好,可想想那雙鞋,心頭不由得一緊,可轉念想著,連女人都不怕,自己害怕什麽!
    想到這兒,林生大著膽子就從前台的小門出去了,跟著石小七的步伐追過去,石小七走在前麵,聽到後麵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嚴肅地說道:“你!回去!不許脫崗!否則,我就開罰單了。”
    林生解釋道:“石姐,你一個人怎麽行,我是男生,怎麽也得保護你才行。”
    石小七揮了揮手,示意他回去,林生猶豫片刻還是回到了前台,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弱小的女人隻身前往,心裏盤算著:要是聽見什麽動靜,不行,就報警!
    林生伸著腦袋觀察了好一陣,那邊也沒發生什麽動靜來,見石小七回來了,林生問道
    “石姐,怎麽樣?”
    “沒事,就是個惡作劇,你忙你的吧。”石小七回到大堂經理的座位,蔫頭耷腦的一屁股坐下來。
    林生見狀,想起來自己帶來的枸杞,趕緊到辦公室接熱水,沏了一杯,接著端到了石小七麵前。
    石小七抬眼看了看林生,臉上又露出了那讓人定神的笑容,說道:“謝了。”
    “您別客氣,……我沒做什麽。”林生說著,但眼神裏加之了更多的關切,問道:“石姐,您沒事吧?”
    “後半夜了嘛,就是困,沒事。”
    接著,石小七問道:“你……你這兩天……真的覺得身體上沒什麽嘛?”
    林生覺得這句問話好沒由頭,於是應道:“沒覺得啊。怎麽了?”
    石小七搖搖頭:“沒事就好,有什麽不舒服的,告訴我。”
    林生覺得石小七還真是熱心人,自己一個實習生,人家竟然關心起自己身體來,還真是遇到了個好大姐,心裏不由得一熱。覺得,那罐子枸杞給這個姐姐用才是對的。
    剛想到這兒,石姐問道:“你……腎虛嗎?”
    林生趕緊解釋:“哦,沒有啊,哦,您說這枸杞啊,這個……我平時喝著玩兒。”他實在是沒法說,這罐子本來是給賴小明準備的。
    石小七噗嗤一聲,笑出來,說道:“也好,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溫補,沒什麽太大作用的。你這小孩兒,挺有意思。”
    林生覺得‘挺有意思’的評價,實在是不明白那‘意思’在哪兒。但,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石姐,是個好人。
    回到前台,賴小明睡眼惺忪,一臉浮腫的出了門,站在前台問道:
    “沒事吧?”
    林生應道:“沒事,晚上有些掛賬的,我都給入賬了。”
    賴小明指了指後麵的門,說道:“你歇會兒吧,這兒沒你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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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生卻說:“賴哥,我想學學結賬的事兒,就先不休息了。”
    賴小明看看林生,點點頭,再往遠了看看那個羅哥,不由得笑出聲:“臥槽,丫怎麽睡了!不說好了挑大梁的嗎!慫貨。跟頭豬似的!”
    說完這些,賴小明頓感精神不少,開始教林生結賬的知識,他也知道,自己徒弟早一天學會這些,自己這個師傅就早一天輕鬆,於是,教起來也是分外認真。
    五點左右,零星的幾個客人帶著行李箱便來到前台,丟下房卡便去了大堂吧。林生好奇問道:“賴哥,他們怎麽不結賬就走了?”
    賴小明解釋道:“你看這房號,自己看看係統有什麽。”
    林生取出剛才客人丟下的房卡,放在機器上看房號,接著回到電腦上敲擊下數字,對應的房間賬目,瞬間明白了。
    “賴哥,這些是團隊客人。”
    賴小明說道:“對嘍,趕緊通知客房部,把這些房號報過去查房。”
    林生應道:“是!”
    不一會兒,領隊從酒店大門風風火火跑過來,問道:“還有哪些房沒退嗎?”
    賴小明依次報出房號。
    領隊說道:“把電話給我,你們也幫我打電話,挨個兒催!今天那麽多景點兒,還不起來,這哪兒行啊!”
    接著,前台結賬處的電話像是炸了鍋一般,兩個人挨個兒應付著,都是客房部打來的,紛紛報出來哪些房間有消費,哪些房間落下了東西。
    待到五點半多了,這個團隊的賬才算都結清了。接著,便是下一個團隊……
    一路忙,上早班的人已經到場,兩個人做了工作交接才算大功告成!接著,林生學著師傅的樣子回到辦公室開始捋賬,所有環節在出納王姐到場後算是最終結束。
    林生這才領悟到結賬處的工作到底是些什麽,今天的收獲頗多,但還算諸事順利,心情一下子放鬆不少。
    回家的路上,公交車上,林生困意濃濃,幾次險些將頭撞在了鄰居身上,終於熬到了家,此刻他已經疲憊不堪,又沒看見老媽,父親簡單地和他說了兩句,他便回房睡覺去了。
    這一覺,沒做夢,而是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多。
    起床的林生隻覺得鼻子不通氣,身上也開始酸痛,想了想,難不成真的讓石姐說中了,自己這是得了病?不過夜裏涼,興許是感冒了吧,反正今天的夜班再見著石姐,可有的說了。
    老爸林少華竟然在自己睡覺的期間沒有打擾他,林深不由得感到一絲絲安慰。起床的林生卻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老林坐著輪椅冒出頭來囑咐道:“熱熱再吃。”
    林生“哦”了一聲。林少華問道:“怎麽樣?夜班還吃得消嗎?”
    林生應道:“沒事,隻要回家把這覺補上就行了。”
    林少華卻說:“時間長了也不行的,看來啊,得給你補補了。這黑白顛倒的。”
    說完,林少華掏出手機,開始尋找著什麽進補的食材。林生說道:“我一個大小夥子,沒必要的,爸,您倒是得好好補補才行。”
    林少華沒應聲,而是自顧自地翻起手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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