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看慣了沈鑫的各種亂七八糟的發明創造，但是無一例外都有光鮮的外表。
    就是這個人偶是個例外，不過沈玉堂覺得應該是出招時會有些小巧思。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沈鑫真就像對待一塊爛木頭一樣，把白色的絲線拉長，在手上纏了好幾圈，然後身體後仰奮力一投，就把人偶扔了出去。
    人偶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頭紮進了門中。
    沈鑫人在門外，卻像是身入其中一般，左看右看。
    “咦？這裏邊有點黑啊。”沈鑫麵露疑惑，“這位真人有沒有說這是個門還是個隧道？什麽時候能走到頭？”
    李淳澤沉默不語，甚至都不看沈鑫一眼。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沈鑫除了黑，沒再給出任何有效信息。
    人們開始不耐煩起來，有幾人甚至不加掩飾，直說打算自己去找出口。
    沈玉堂看著亂糟糟的人群，不知怎的，腦子裏忽然就響起了那些眾門派早有嫌隙的言論。
    不難看出這裏很多人，對他們南天門第一門派這個地位，有所質疑。
    而師尊對此，像一個玉雕的人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又半炷香過去。
    人群已經散開，有幾人悄無聲息地離開，眾人都默契地當那些人不存在。
    李淳澤終於出聲了。
    “沈三，收手吧。”
    “得嘞！”沈鑫爽快應下，手腕一抖，人偶就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後衝李淳澤挑眉，“怎麽樣，演得不錯吧？”
    沈鑫大大咧咧地說著，沈玉堂卻是驚掉了下巴。
    他就說沈鑫這種東西竟然拿得出手，合著本來就是假貨，他們根本就是在作戲？
    “這裏確實是出口，隻是進入門後，會暫時失明，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李淳澤沒有理會沈鑫的插科打諢，他清冷的嗓音緩慢地吐著字，給剩餘的人解釋。“期間你們需要全程聽我的命令。”
    “如果走錯一步，很難再出來。”
    怪不得李淳澤和沈鑫要安排這麽一場戲，說白了就是一場服從性測試。論眼睛不可視物，沒有人比李淳澤更有經驗，他在外常年以緞帶遮目，並視人。
    聽他的指揮，確實是最可靠的選擇。
    “門中另有世界，與其陷進去，還不如留在此地更為安全。”
    “現在，如果已經做好準備，各位可以隨我進門了。”
    氣氛有些沉重，眾人規矩排隊。
    進門的前一刻，沈玉堂留意了一下，隊伍中，並沒有蘇長老的身影。
    怕是已經和那群人一起，去找其他出路了。
    雖然知道對方可能是救徒心切，但是沈玉堂還是不由得想到他最開始的言論，心中五味雜陳。
    ……
    進門後，真如李淳澤所說，他們眼前一片黑暗。
    但是李淳澤在此時卻適時提醒，“門中世界與外界不同，失明是對我們的保護，各位且閉眼，專注跟隨我的腳步。”
    話已至此，眾人皆閉目凝神，專注於周遭的動態。
    沈玉堂本身五感就比常人敏銳，眼睛看不見後，其他感覺更加靈敏。
    他能聽到頭頂一直有若即若離的“沙沙”聲，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聽得他頭皮發麻。
    他故意加大衣袖的擺動幅度，辨認布料的質感和方向，更加確定不是周邊人發出來的。
    但是李淳澤沒有提醒，沈玉堂隻得壓下心中的怪異，保持沉默。
    “好像，有東西蹭到我……”
    隊伍中忽然有個人說。
    “不要理會。”李淳澤沉聲回應。
    但是這個人的話，就像是平靜的湖麵上投擲的一個石子。
    在人們的心裏激起圈圈漣漪。
    後麵的路程，接連不斷有人抖著嗓子反應。
    什麽腳邊有東西，鞋底被黏住，有人抓他衣角……
    一時間狀況層出不窮。
    但是這些都沒有真正阻礙他們的進程，都不是最要命。
    最要命的是，沈玉堂發現自己的視力恢複了……
    任他閉上眼睛也沒有用。
    這門中世界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他麵露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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