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齊點了點頭，正欲回話，一名教導快馬疾馳而來，翻身下馬，跪在鑾駕前：“陛下！大事不好！燕京城外契丹軍營發生嘩變，耶律宗雷殺害宣旨內侍，意圖反叛，幸得教導營及時處置，已將其擒獲，特來向陛下稟報！”
    老太公聞言，忙道：“我兒，若是關鍵事，莫要在老頭子這裏耽擱時間，速去忙你的。”
    薑齊笑著搖頭，臉上沒有絲毫驚訝。
    他對老太公笑道：“父親放心，兒子早有安排，這般小亂，不足為懼。”
    隨後，他對內侍下令：“傳旨耶律大石，令他即刻前往契丹軍營，處置叛亂餘黨，安撫兵卒。另外，將耶律宗雷押往燕京，擇日公審，以儆效尤。”
    聖旨很快傳到耶律大石的府邸。
    耶律大石看著聖旨，酒意瞬間消散，心中滿是震驚，他沒想到，耶律宗雷竟真的敢反叛，更沒想到，叛亂竟然是連營門都沒出，就被迅速地平定，自己都是從聖旨上才知道。
    “哎呀！糊塗！”
    薑齊設立教導營，施恩於兵卒，早已將軍隊牢牢掌控在手中，所謂的“契丹兵卒”，早已不再是早年那些奴才一樣的兵卒，而是薑齊的兵卒，他們認得不再是主將，而是薑齊這個給了他們田地，喂飽他們肚子的陛下。
    “陛下的手段，竟如此深遠……”耶律大石喃喃自語，之前的糾結與不滿，此刻已煙消雲散。
    他站起身，整理好衣衫，眼神變得堅定，既然薑齊早已掌控全局，他便無需再糾結於“同族之情”，唯有遵旨行事，才能保住自己與殘存契丹人的生路。
    耶律大石快馬趕往契丹軍營時，營內早已恢複平靜。
    兵卒們整齊地站在演武場上，眼神中滿是敬畏。
    耶律大石看著被捆綁的耶律宗雷，心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慶幸，慶幸這場叛亂被及時平定，更加慶幸自己沒有被卷入其中。
    夕陽西下，耶律大石站在演武場上，對著兵卒們高聲宣讀薑齊的聖旨：“耶律宗雷反叛，罪該萬死！其餘兵卒，若能安分守己，忠於陛下，陛下定不會虧待！”
    兵卒們齊聲應和，聲音洪亮，響徹軍營。
    而遠在薊州的薑齊，正陪著薑老太公繼續前行。
    他知道，耶律宗雷的叛亂，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自己離開燕京城，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能肆無忌憚的冒頭嘛！
    對薑齊不滿的契丹貴族，耶律宗雷隻是其中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那些草原上被收繳了草場，犯了法，被剝奪了資產的契丹貴族，燕京城裏麵的被罷免了官職爵位的老契丹人，守著前朝的老禮，不肯靠向新朝的被奪了權的文人，可不會像是那些兵卒一樣，對薑齊感恩戴德，反而更多是怨恨！
    上京道以西的草原上，正是牧草肥美之時。
    前契丹乙室部貴族耶律哈裏，正坐在帳篷前，望著遠處大乾朝士兵巡邏的身影，手中的馬鞭被攥得變形。
    半年前，他還擁有千餘頭牛羊、萬畝草場，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牧主，可如今，草場被朝廷以“重新規劃”為由收繳，牛羊大半被充公，隻留下幾十頭瘦畜，勉強維持生計。
    “薑齊這是要斷咱們的活路！”耶律哈裏將馬鞭狠狠抽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與他境遇相似的，還有十餘戶契丹貴族，他們或因被名下的牧奴告發過分欺壓，或因私自圈占公地，拖欠賦稅，都被朝廷剝奪了草場與資產，淪為草原上的“破落戶”。
    每月初一，這些貴族都會借著“祭祀祖先”的名義，聚集在耶律哈裏的帳篷內。
    沒有了往日的美酒佳肴，隻有粗茶淡飯，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怨憤。
    “聽說耶律宗雷反了？可惜沒能成功！”一名貴族咬牙說道，眼中滿是不甘，“咱們手裏還有些舊部，不如也像他一樣，起兵反了！”
    耶律哈裏卻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反？怎麽反？朝廷的騎兵三天兩頭在草原上巡邏，咱們手裏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怕是起兵就會被剿滅！”
    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不過，我派人去夾山找天祚帝了。隻要陛下肯點頭，咱們就能聯絡草原上的室韋部落，到時候說不定能奪回草場！”
    紙條上，是天祚帝身邊近侍的回信，隻有寥寥數字：“陛下已知，靜待時機。”
    可耶律哈裏不知道，這封信早已被大衍朝的暗探看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薑齊的掌控之中。
    草原上的怨火，看似熊熊燃燒，實則不過是風中殘燭，稍有風吹草動，便可能熄滅。
    與草原貴族的窘迫不同，燕京城內的契丹舊臣們，雖衣食無憂，卻被剝奪了權力與爵位，心中的怨恨同樣深重。
    前契丹樞密使耶律章奴的府邸內，幾名頭發花白的老臣圍坐在一起，手中捧著茶杯，眼神卻滿是落寞。
    “想當年，先帝在時，哪個不是身居高位，執掌大權？如今倒好，薑齊隻給咱們一個‘閑散官員’的名頭，連朝堂都不讓進！”耶律章奴歎了口氣，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我那兒子，不過是在酒後抱怨了幾句，就被吳用的肅風司抓去審問，至今還被監視著！”
    “可不是嘛！薑齊表麵上對咱們‘優待’，實則是把咱們當囚犯！那些漢人官員，看咱們的眼神都他娘的帶著不屑，反倒好像咱們契丹人天生就低他們一等！”
    這些舊臣大多年過花甲，曾是遼朝的核心官員，歸降薑齊後，雖保住了府邸，卻失去了往日的權勢。
    對他們來說，沒了權勢，就如同是被上了宮刑一般，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
    他們自是不甘心就此沉寂，便時常在府中聚會，私下議論朝政，甚至偷偷聯絡被罷官的舊部，試圖尋找機會重新掌權。
    此時眾人坐在茶樓之上，看見耶律宗雷被耶律大石關在囚車之內，押解入城，一個個兔死狐悲，不由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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