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是最活躍的時候。
    說是自習，班裏亂糟糟的，喧嘩聲好比菜市場。
    林蕩三人回到教室，班裏的大喇叭就來匯報：
    “最新情報！最新情報！咱們班要轉來一妹子，我在辦公室偷看了資料表，上麵的證件照賊漂亮！”
    林蕩伸出一隻插在口袋裏的手，慢騰騰地拖著凳子回座位，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
    江明煦有興致，“真的假的？”說話間手指點了點他同桌的桌麵。
    女生看了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地起身讓開位置。
    江明煦和林蕩坐靠牆的前後排。
    江明煦坐進去後，大喇叭扭過身跟他八卦，“真的，特好看一妹子，證件照都那麽好看，真人肯定更好看。”
    江明煦樂，“那咱們班這40：9的男女比例，一下子就能變成4：1了。”
    他們班女生是全年級最少的。
    看大喇叭這誇誇其談的模樣，江明煦也有點好奇，“到底長啥樣啊？”
    “長得可文藝了！就是那種似風似霧又似雨的那種。”
    大喇叭這話剛落，最後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人換了個姿勢躺。
    動靜不大不小。
    卻引得周圍的人都看過去。
    隻看到對方削瘦的脊背和高冷的後腦勺。
    大喇叭看過一眼，問江明煦，“蕩哥怎麽了？”
    江明煦聳肩，“不知道。”
    班裏聊得熱火朝天，辦公室裏可就安靜多了。
    班主任遞給盛風高二的新課本還有新校服。
    “盛風啊，我對你的情況不了解，隻聽校長說你之前在國外上學，所以可能跟咱們國內的學習進度不一樣。
    咱們學校高一下學期就分好科了，我帶的是理科重點班，數學、英語和語文，還有物化生，你要是擅長文科多一些，我再去找校長談談，給你轉文科去。”
    盛風抱著課本和新校服，“沒關係老師，不用轉。”
    神色怏怏的，“反正我哪科都不好。”
    “你說什麽？”
    最後一句班主任沒聽清。
    盛風立刻躊躇滿誌，“我是說，一看您就是敬業負責的好老師，一班又是重點班，學習氛圍棒，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在老師的幫助下取得優異的成績。”
    老金頭被誇得直起腰，“你能這麽想就對了，放心吧，老師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學生的。”
    離開辦公室，盛風跟在他身後，慢吞吞地往教室走。
    高二一班在一樓走廊盡頭，到門口時動靜還亂糟糟的。
    不知道誰喊了聲‘老金頭來了’，一陣桌椅的挪動聲後瞬間安靜了很多。
    班主任走進去，所有人的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女生身上。
    一陣很輕的驚豔聲後，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大喇叭的描述。
    似風似霧又似雨。
    她長得高，比一米六五的班主任還高了半頭，懷裏抱著書和校服，唇瓣是淺粉色的，黑發披肩，線條流暢的雙腿像畫家一筆一劃精心勾勒出來的，白膩而修長。
    安靜的站在那裏，像是一陣不會為誰而停留的風，也像一場遲早會散去的霧。
    江明煦認識她啊，用胳膊肘撞了下後排林蕩的課本，扭過頭跟他驚奇的說，“蕩哥，這不是昨天在咱們小區籃球場那妹子嗎，就弄壞她手機的那個，跟你住同一單元樓的那個。”
    “都安靜一下。”班主任用黑板擦拍拍講台，“這是新轉來的同學，叫盛風。”
    班裏幾個活躍分子跟著起哄：
    “盛風盛風！歡迎盛風同學！”
    “歡迎歡迎！”
    盛風彎眸跟大家打招呼，“我剛來，對這裏不太熟悉，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笑起來特別好看。
    被吵醒的林蕩緩慢地直起身，一條長腿的腳腕搭在另一條腿的膝蓋，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視線正落站在講台上兩隻細白的手規規矩矩地捏在身前的姑娘身上。
    裝得好文靜啊。
    班裏的女生本就少，大家左盼右盼，終於盼來了一個。
    女生都想跟她同桌，奈何座位上午已經排好了，現在隻剩下第一排中央和最後一排有空位了。
    班主任也在看座位，餘光瞥了眼比自己還高半頭的盛風，坐第一排顯然不合適，會擋到後排的同學。
    於是他安排，“盛風啊，你先坐最後一排，期中考試完，班裏會重新排座位。”
    最後一排，是林蕩的專屬座位。
    打從上高中，他就沒跟人同桌過。
    盛風剛要點頭，最後一排那少年舉手，溫吞的說，“老師，我反對。”
    江明煦一臉驚奇地扭身，昨天在籃球場蕩哥還讓他給人家賠禮道歉，這會兒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似乎有點針對漂亮妹子。
    所有人齊刷刷起哄地“哇”了聲，看過去。
    盛風的視線也與之淡漠交錯。
    針鋒相對，互不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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