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蕩屈著一條長腿蹲在它麵前，掌心不安好心地在它腦袋上揉了揉，“待會兒去隔壁給姐姐好好表演後空翻。”
    浪浪：“……”大半夜的不睡覺，讓我給隔壁姑娘表演節目。
    到底我是狗，還是你是狗啊。
    “回來這兩個罐罐全是你的。”
    直到林蕩說這句話，它才有了點反應。
    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仔細分辨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林蕩屈指在它腦門上敲了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浪浪一想也是，於是抖了抖蓬鬆的雪白毛發，忍著倦意從狗窩裏艱難地鑽出來，前腿往前努力的伸長，簡單做了個拉伸，但任憑林蕩怎麽給它打手勢，全當沒看見，眼珠子始終盯著他手裏的罐頭看。
    意思很明顯。
    得先付定金。
    林蕩看得好笑，沒辦法，隻得先喂它一個。
    盛風聽到敲門聲，把手機撂在床上，飛快地穿好內衣，對著鏡子把頭發往後撥弄幾下，才過去把門打開。
    一人一狗站在門口。
    林蕩穿著米白色寬鬆睡衣，站姿鬆散，沒有刻意打理過頭發的垂在額前，幾縷掠過眉骨。
    浪浪張張嘴，打了個長長的哈哈，眼皮耷拉著，黑溜溜的大眼睛裏蒙了層水霧。
    盛風遲疑，“……我感覺它很困的樣子。”
    林蕩搖頭，“不，它不困。”
    浪浪抬頭無語地看他一眼，在屁股被輕輕踢了下後，很無奈地吐出大舌頭，顯得很精神的模樣。
    走廊裏的聲控燈滅了，盛風側身讓開路，“那你們進來吧。”
    在林蕩抬步要進來的時候，她又忽而堵住路，揶揄道，“可你剛才不是說不要輕信任何一個與我力量懸殊的男性嗎，我這麽讓你進來的話，豈不是打你自己的臉嗎。”
    林蕩，“我不在這個範疇內。”
    盛風雙臂抱胸，好整以暇的問，“你是不屬於男性的範疇？還是不屬於有力量的範疇啊？”
    林蕩眉梢一挑，“我屬於會束手就擒的範疇。”
    “……”
    成，說不過他。
    ——
    一開始盛風還以為林蕩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浪浪是真的會後空翻。
    甚至不需要助跑，怕打擾到下麵的鄰居，在軟塌的地毯上這團身影蜷縮又舒展，緊接著整個身子彈簧般向上彈射，雪白蓬鬆的背脊在半空彎成月牙，落地時尾巴在盛風驚詫的眼神下已經搖成了螺旋槳。
    如果來之前是因為罐頭，這會兒完全是因為盛風此刻的表揚。
    “我去，浪浪好厲害啊。”盛風蹲在浪浪跟前，先是揉了揉它軟乎乎的大肉墊，又用雙手捧起它的大腦袋，揉它手感超軟的大耳朵，很不可思議的口吻，“還真會後空翻啊。”
    林蕩坐在沙發上，長腿微微曲著，身子朝前傾下半分，手臂搭在膝蓋上看一人一狗，“我還能騙你不成，它除了會後空翻，還會跳火圈呢。”
    盛風抱住浪浪肉乎乎的大腦袋，不舍得，“拒絕動物表演，我們不跳火圈，這麽漂亮的毛毛要是被火燎到怎麽辦。”
    浪浪深以為然的附和點頭，其實它挺愛美的，一點都不喜歡火。
    林蕩失笑，“那你跟它想一塊去了，我媽說，當時它在警校訓練的時候，就是因為怕火燒到毛毛，才有好幾個大項沒過去，被警隊淘汰的。”
    盛風，“真的？”
    見林蕩點頭，盛風哭笑不得地揉著浪浪的腦袋，“那你確實沒法兒進編製。”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現在跟著你這個還算稱職的狗主人也挺好的。”
    盛風瞄了他一眼好笑的說。
    揉了揉浪浪軟乎乎的肚子，一看就知道被養得很好。
    雪白的毛發就跟塗了層精油似的，在光下都泛著水光。
    浪浪攤開肚皮讓她按摩，盛風低頭，隨著她的動作，肩膀柔順的長發隨之滑落在臉頰兩側，露出的那截細頸白皙又惹眼，那雙纖細好看的手不是捏捏它粗壯的小腿，就是陷入它白絨毛毛裏穿梭，舒服得浪浪眼睛微微眯起，都要睡著的樣子。
    林蕩的視線從她身上掃過，又飛快地移開落在別處。
    喉間滾動幾下，他輕輕吐了口氣，有些不大自然的提這幾天一直想的事情，“那個……”
    盛風邊擼著狗，邊看他，“嗯？”
    “我聽zain說，你一直想考的學校是柏林藝大。”
    盛風的手一頓，在浪浪不滿的哼唧幾下後，她又繼續，隻是眼睛依舊看著林蕩，“他跟你說的？”
    林蕩嗓音低低的“嗯”了一聲，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麵上倒是鎮定，“我查過了，柏林藝大是你們鋼琴專業拔尖的存在，如果你能去這個學校的話，那一定得去。”
    盛風擼著狗低聲說，“其實在來桐市之前，我的目標院校有兩個，柯蒂斯音樂學院和柏林藝大，但柯蒂斯因為我文化課成績差，拒絕了我的入學申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我跟我媽才鬧得不可開交。”
    “當時，我鑽進了牛角尖，覺得我媽是因為看中我會鋼琴彈得好，才跟周卿年爭奪撫養權，那時候我跟我媽不斷對抗，連帶著對鋼琴也產生了厭惡抵觸的情緒，我覺得這一切，不管是學習還是拿獎，都是為了她努力的……”
    林蕩安靜聽著。
    盛風搖了搖頭，“後來我發現不是。”她看向林蕩彎眸，“這一點還要歸功於你，我從你身上找回了我自己，那天在醫院裏你說得沒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要走，每個人都承擔不了他人在己身寄予的過於豐厚的情感，更不能在對抗中迷失了自己，所以我漸漸找回了屬於我的天賦。”
    “那現在呢，考慮好了嗎，要去哪個學校？”林蕩問。
    盛風眉頭輕輕擰著，看得出來也很糾結，“柏林藝大和央音都是很好的學校，可你們都去京都，我朋友很少，好不容易跟你們打成一片，我其實……”
    林蕩忽然打斷她的話，“你自己在國外讀大學會不會很孤單啊。”
    盛風迷茫的抬起頭，聞言微愕，“什、什麽？”
    林蕩問她，“想找個人陪嗎？”
    盛風徹底愣住。
    林蕩神色認真，“我查過了，慕尼黑工業大學和柏林工業大學在計算機領域都是極好的學校。”
    盛風眼裏全是惶然，隻見他的唇瓣張合，一時間忘記所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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