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心跳聲大得幾乎蓋過耳膜裏的血液鼓噪。
    伽羅深吸一口氣，抬眼看他，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是在宣讀某種誓言：
    “我喜歡你。”
    “不是朋友那種。”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
    宿舍裏安靜得隻剩下蠟燭燃燒的細微聲響。
    小心感到一陣眩暈，耳邊嗡嗡作響。
    他從未想過伽羅會......
    “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接受。”伽羅苦笑一下，“我也想過永遠不說。但是......”
    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沒辦法繼續假裝了。”
    “你......什麽時候......”小心終於開口。
    “很久了。”伽羅垂下眼。
    記憶突然湧上來。
    “我以為......”小心聲音有些發抖，“你不可能......是同性戀……”
    伽羅抬起頭，眼中帶著希冀，“所以，你的答案是？”
    蠟燭的火焰在他們之間跳動，映照著兩人同樣緊張的臉。
    小心看向蛋糕上那支銀白色的玫瑰蠟燭，忽然笑了。
    “18朵白玫瑰的花語是我足以與你相配。”
    伽羅瞳孔微微擴大，“你知道花語？”
    “嗯。”他輕聲說：“所以，我的回答是……我也喜歡你。”
    伽羅眼睛瞬間亮起，他取出戒指，托起小心的左手。
    銀戒被戴在中指上。
    “合適嗎？”他問，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小心看著手指上的戒指，突然笑了：“連指圍都知道？”
    “嗯。”伽羅也笑了，眼角卻微微發紅。
    他設想過所有糟糕的結果，小心的厭惡、逃避、或是永遠的失去
    卻從未設想過，這份感情會是雙向的。
    手機的鬧鍾突然響起。
    小心伸手拿過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航班提醒
    伽羅的返程航班將在五小時後起飛。
    他沉默一瞬，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劃，關掉了鬧鍾。
    “要回去了？”小心站起身，聲音很輕。
    “嗯。” 伽羅點頭，目光仍停留在小心手指上的那枚銀戒，眼底浮起一絲不舍。
    小心走到衣櫃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從深處取出一個黑色絲絨盒。
    “本來想晚點給你。”他低聲說，指尖在盒麵上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確認什麽。
    伽羅怔住，視線從戒指移到小心的臉上。
    盒子裏麵躺著一枚做工精致戒指。
    戒圈上鑲嵌著極細的碎鑽，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而內斂的光。
    這是前不久拍賣會上以45萬高價成交的“星辰之誓”，出自國際珠寶大師徒弟之手，全球僅此一枚。
    伽羅認得這枚戒指。
    當時拍賣新聞鋪天蓋地，而買家的身份卻始終成謎。
    原來……那個人是小心。
    “你什麽時候……”伽羅的聲音有些啞。
    “一個月前。”小心垂眸，指尖輕輕撫過戒圈，“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適合你。”
    他曾經設想過無數種可能。
    若告白失敗，這枚戒指會在第二天變成銀行賬戶裏冷冰冰的數字。
    而他們之間，將永遠維持著“家人”的安全距離，用最體麵的方式退回到彼此世界裏。
    至於關係會不會和從前一樣？
    他不知道。
    伽羅的喉嚨發緊，眼眶微微發熱。
    小心取出戒指，托起伽羅的左手，緩緩套進他的中指。
    尺寸分毫不差。
    “現在，它是你的了。”小心低聲說。
    伽羅看著手上戒指，所有的不安在此刻消散。
    “小心，如果今晚我沒開口，我們是不是就……”
    “不會。”小心把盒子放在一旁，抬眸直視伽羅眼睛，“就算你不開口，我也會說。”
    “就是可能會再等久一點。”
    吃過蛋糕，窗外的雨剛好停了。
    雨後的夜空格外清澈，路燈的光透過車窗玻璃灑在伽羅指間，那枚價值45萬戒指泛著清冷的光。
    他穿著小心的黑色衛衣，布料上還殘留著對方身上特有的冷香。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戒圈，金屬已經被體溫焐熱，觸感真實得讓他忍不住微笑。
    耳機裏正放著《刺》，熟悉的旋律在耳中回蕩。
    伽羅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
    那些曾經晦澀難懂的歌詞，此刻突然清晰起來
    每一句隱晦的比喻，每一個欲言又止的轉折，原來都是在寫他自己。
    所有他以為是小心寫給別人的，其實都是寫的他自己。
    飛機穿過雲層時，伽羅透過舷窗望著下方漸遠的城市燈火。
    落地時國內已是深夜。
    伽羅打開手機，置頂聊天框裏躺著小心三小時前發來的消息：[到了說一聲。]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他胸口發燙。
    [平安抵達。]他回複道，猶豫片刻，又補上一句，[早安。]
    消息剛發出去，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伽羅站在機場大廳裏，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嗯。]小心的回複簡短得一如既往。
    伽羅走出機場打車回家。
    出租車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下。
    伽羅付完車費，上樓。
    鑰匙轉動時，隔壁的門突然打開，房東阿姨探出頭：“哎喲，小羅回來啦？”
    “嗯。”伽羅禮貌地笑笑。
    阿姨的目光立刻被他左手吸引，眼睛一亮：“這戒指真好看！”
    她湊近了些，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有對象了？”
    “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愛人送的。”
    阿姨還想追問，伽羅已經利落地打開房門。
    在關門前的刹那，他聽見阿姨在身後嘀咕：“現在的年輕人啊，提到對象就笑得跟朵花似的...”
    房門關上，伽羅靠在門板上，低頭看著戒指。
    走到小心房間，目光落在桌麵上的日記本上。
    他摸出手機，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小心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我到家了。”
    電話那頭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像是小心翻了個身。
    “......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卻不再像從前那樣令人心慌。
    伽羅聽著電話那頭均勻的呼吸聲，突然開口：“小心。”
    “......怎麽了？”
    “沒什麽。”他望著天花板，輕聲說，“就是突然覺得，能被你喜歡真好。”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傳來很輕的一聲“嗯”。
    但伽羅知道，此刻小心一定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