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寺中廟宇開，盞燈盡明來。
    當言君與顏則卿一同踏入這小廟時，雙雙都怔住了。
    裏麵空間不大，卻密不透風，也不露外光，唯有一盞燈火燃在正中央，搖曳的火光照射四麵八方，將壁上那一幅幅詭異卻又栩栩如生得佛陀彩繪盡皆點亮。
    就那麽一刹那，言君心塵浮動，忽然覺得這些東西似乎是活的，要從裏麵破壁而出，要誅滅什麽，但又隻能被塗鴉在牆壁上，動彈不得。
    “咳咳......”
    裏麵聲音響起。
    言君回神看去，發現一消瘦法師正坐於燈後地麵，背對自己。
    他此刻正慢慢轉過身，卻顯得緩慢艱難，言君這時才發覺，這法師沒有腿，隻能依靠雙手調轉，直至最後......
    咚。
    言君心髒猛然一跳。
    妖。
    太妖異了。
    那法師麵相明明普通，可那一雙眼睛，不，準確說是瞳孔，如此深邃，卻充滿邪性，好似將世界所有惡穢都包囊在內，令人一眼便可輕易淪陷其中，直擊心靈！
    “兩位施主，為何而來？”法師微微垂首，低眉內斂。
    妖異感消散，言君回過神，輕呼口氣平靜道：“之前求簽不中，那法師讓我們來此解惑。”
    “原來如此，那想必是施主三簽皆下下，萬般不甘心了。”法師言語亦是平靜，卻直抵人心。
    言君被這一下弄得有些驚疑不定，“法師你這......”
    法師微微一笑，“施主不必驚訝，提前交代一聲便是，沒有什麽玄乎。”
    “哦這樣啊......”
    言君笑笑，平複下情緒，目光打量眼對方那略顯老態的麵孔，心道這法師倒也實誠，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法師這時也掃過兩人，雙手合十，“佛藏秘語，或可一人來取，不可二人同問，還請兩位施主，做個抉擇。”
    此話一落，言君和顏則卿都愣了下，旋即互相對視一眼。
    “我先出去等你。”顏則卿報以信任的口吻，朝他笑了下便轉身出去。
    言君目送小會，直至對方轉身把門關上的瞬間，看到其臉上那抹難堪之色時，他壓下心底躁動，回過身，掃了眼這暗沉幾分的屋子，走到法師近處盤坐而下。
    法師這時平靜開口，“施主，有何疑惑且說吧。”
    言君注視他，“那問法師，我和剛剛那女生的緣分如何？”
    法師道：“敢問施主和那女子姓名。”
    “我言君，言語的言，君子的君，她顏則卿，顏色的顏，則是的則，卿是......”
    可還沒等言君找個詞來形容完最後一個字。
    法師就雙手合十輕輕一歎，“施主，你們這同音不同字，注定有始無終啊......”
    這話一出，直接都給言君說懵了。
    真是好家夥，甚至連八字也都不問一下，張口就來？
    還有這說法，他咋就不知道呢？
    而且，若無報果，何生前因？
    搞得這麽玄乎又武斷，真尼瑪靈氣時代都沒見過幾個。
    言君心裏嘀嘀咕咕，卻眼珠一轉，張口再問，“那我換個問題，我問自己將來順否如何？”
    他麵上如此問，可心底卻是說能否順利成仙。
    當然，這玩意指定沒人能說出個二五八萬。
    但聽聽無妨。
    可法師隻是直直看了他一會，忽然搖頭，“施主，這個問題，貧僧沒法回答。”
    “嗯？”言君愣了下。
    這就沒法回答了？
    忽悠兩句都不行？
    法師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再次搖頭，卻是拿出一對古樸泛黃的木質杯筊放置跟前，“施主不妨誠心問佛。”
    “這哪有......”言君說著停下，目光看向四周。
    法師低眉慈目，語氣悠然，“這上麵，有三千佛陀，施主任選一尊誠心問便好。”
    “這樣麽.....”
    言君斂眉沉吟，目光看看杯筊，又看看四周，心底又開始莫名躁動，最後他盯上其中一尊，又一把抓過杯筊，隨手往跟前一擲。
    啪嗒。
    木頭落在地上發出輕響。
    言君與法師同看去。
    【陰】【陰】
    “......”
    法師雙手合十，“施主不妨......”
    沒等他說完，言君就再次一抓，盯著另外一尊，又一擲。
    【陰】【陰】
    “......”
    “施主......”
    再擲。
    依舊。
    繼續擲......
    大半小時過去，言君照著最後一位大佛和身後一堆佛陀擲了下去。
    【陰】【陰】
    “......”
    “施主，這裏......似乎沒有能為你解答的。”法師雙手合十，語氣也多了絲古怪。
    “所以呢？”言君看著他，又看過那些佛陀彩繪，心神搖晃，一股莫名不甘的情緒令他躁動不止。
    法師保持雙手合十，語氣平靜，“我佛無法渡施主。”
    “嗬，法師你這就說笑了。”聽得這話，言君語氣都不禁冷了幾分，目光盯向對方身後壁上彩繪，“這上佛列陳三千座，能渡我者無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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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他隻覺自己心裏的躁動感愈發強烈，好像真的有什麽要跳脫而出。
    “非也，實在是......”法師欲言又止，那妖異瞳孔這時抬起，卻斂起了眉，如憐憫眾生者般看向言君，“施主，你可曾......發過願？”
    “沒。”言君臉色冷靜，目光直視他那妖異瞳孔。
    法師聞言眉頭更皺，似乎很是奇怪，“那，可曾研習過佛法......”
    “也沒有。”言君再次否認。
    畢竟他學這玩意作甚，難不成放著好好的仙不修，去每天敲木魚積功德？
    就算他樂意，那也不成啊。
    不說外頭那個了，就家裏那小寶貝都得提劍來找。
    別問那乖寶為啥會提劍。
    他可還記得初見時場景的，都殺到那種程度，怎麽看都不是天真之輩了。
    當然，最主要是那小寶貝說過，以後要賴上他了。
    嗯，真是乖寶來的。
    回去再獎勵兩雙襪......
    咳。
    言君心裏閃過這些念頭，又想起清靈那副幾乎永遠平靜的麵容，躁動似乎被壓下去了些。
    卻又心中一動，忽然說道：“不過說起佛法，我倒是想了解了解。”
    法師眼裏閃過一絲意外，旋即平和問道：“那施主想聽哪一部？”
    “有何區別？”言君眨眨眼。
    他對這些確實不了解，如今忽然起心思想問，那自然是想試試看有沒有驚喜，畢竟之前去清宵觀可是收獲不少。
    當然，他也就抱著試試心態，佛法網上就不少，想來聽個七八也沒啥用......
    法師這時雙手合十，又抬起眼眸，那妖異瞳孔中倒映出言君身形，麵上莊嚴肅穆。
    “這佛法之分，各有其說，但大致又分為兩類......”
    “小乘佛法可稱羅漢道，分為......可自我解脫，可完善本我，可證得羅漢果位、辟支佛果......”
    “大乘佛法亦稱菩薩道，分為......既善己更善眾生，可證得菩薩果位，乃至覺.......”
    燈盞裏火光搖曳，將對坐的兩人影子晃動。
    法師在講。
    言君在聽。
    可眼前卻如一瞬間時空轉換，浮光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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