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江湖的水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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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鵬,你別嚇唬我啊!”劉雙江有點慌了。
“操!我真沒嚇唬你,說的全是實話!”
大鵬接著說,“這麽的,你大哥張文明沒了,這事兒我跟元南提一嘴,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拿倆錢補償補償,行不行?”
劉雙江一琢磨,這也是個辦法:“能拿多少啊?那可是我老大,怎麽也得值一百萬吧?”
“操!我給你問問,我給你問問!”大鵬趕緊應著。
“但你記住,王福國你可別動!我跟他關係老好了,你要是動他,我跟你沒完!”
“行,我等你電話!”劉雙江掛了電話。
剛掛完,三毛就帶著幾個人湊過來了,一臉著急:“你跟誰打電話呢?咋還不收拾那個小子?”
劉雙江擺擺手:“你他媽別著急,我說別動就對了!來,你們都坐,把煙點上,咱好好嘮嘮!”
幾個人坐下,點上煙,三毛忍不住先開口:“你到底啥意思?明哥都沒了,你還在這磨嘰啥?”
劉雙江深吸一口煙,緩緩說:“我他媽跟明哥混了整整八年,我要是說瞎話,我就是兒子!這些年,我請人吃頓飯都得摸摸兜,怕他媽錢不夠!你說咱這塊兒,一年收入千八百萬指定有吧?我拿著腦袋跟他賭明天,一年連他媽八萬塊錢都拿不到手,我混個雞巴毛啊!”
他頓了頓,眼神變狠了:“就他這種大哥,死了也就他媽死了!說實話,當年傳華沒的時候,我就想替傳話華報仇了!要不是他靠著大隊長秦東這層關係,我他媽早就把他整沒了!現在正好,他死了,以後這買賣咱自己幹!”
三毛還有點顧慮:“可明哥一沒,咱的貨線不就斷了嗎?以後在齊市幹這行,不得讓人撅了?”
“你他媽虎逼啊!”劉雙江罵了一句,“你忘了他的上線是誰了?是大隊長秦東!之前他一年也就給秦東一百來萬,還得藏著掖著!我一會兒給秦東打電話,就說以後咱幹這買賣,一年給他四百萬,你說他能不同意嗎?100行!”
接著,劉雙江又看向三毛:“對了,張文成那逼,不能讓他活著!他媽一不做二不休,你現在就帶人去把他也給銷戶,別他媽留隱患!”
三毛眼神一狠:“現在就去?”
“對…現在就去!”
三毛立馬領命,帶著兄弟就走了,沒過多久就回來報信——張文成也被收拾了。
這邊剛處理完,劉雙江就拿起電話,直接撥給了焦元南。
焦元南一接電話,聽見對麵說唐立強他們去了齊市,把這頭情況一說,當下就急了:“啥玩意兒?行行行,我知道了!”
掛了這通電話,焦元南立馬又撥給了唐立強!”
“南哥!”唐立強的聲音傳來。
“你們他媽是不是瘋了?出去辦事兒連個電話都不打!”焦元南壓著怒火,“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有啥用?福國還在人家手裏呢!我跟你說,你們原地別動,等著我!我現在就往齊市趕!”
唐立強還想再說:“南哥,我跟你說,我們正研究地形,一會兒不行就回去救福國……”
“你他媽快給我閉嘴!聽沒聽見?”焦元南打斷他,“放心,福國我肯定給救回來,用不著你們瞎折騰!等著我就行!”
掛了電話,焦元南立馬喊上身邊的兄弟——一共四五十號人,開著車就往齊市趕。
等趕到齊市,雙方約好的見麵地點在體育公園。焦元南一行人“哐哐”把車停穩,剛下車,劉雙江就迎了上來,笑著問:“這位就是焦元南大哥吧?”
“你好,哥們兒。”焦元南點頭應著。
“錢帶來了吧?”劉雙江直奔主題。
“帶來了。”焦元南示意手下把裝著100萬的箱子遞過去,“我兄弟福國在你手裏,沒遭罪吧?”
“放心,南哥,你兄弟一點兒罪沒受。”
劉雙江接過箱子,笑著說,“我也希望咱能不打不成交,將來成為哥們兒、朋友。”
焦元南卻擺了擺手:“老弟,你可能對我不太了解。要是論混社會、走江湖,咱能走得近點,以後你在冰城有啥事兒找我,我肯定幫你辦;但你們做的那些毒品買賣,咱還是敬而遠之吧,行不行?其他事兒能用著我的,我絕不推辭。”
“行!南哥,有你這句話就行!”劉雙江也不糾結,抬手一揮,“放人!”
手下立馬把福國帶了出來,福國雖說受了傷,但精神頭還行。
焦元南一行人趕緊把王福國扶上車,開著車直接往冰城返程。
有的老哥就說了,這也不是焦元南的性格啊,那怎麽還給人拿錢了呢?
老哥們,現在的焦元南可不是以前的焦元南了。
而且在江湖上你擺事兒,能用錢的…盡量不用打打殺殺,而且100萬對焦元南來說,現在根本就不是事。
關鍵是焦元南他們這幫人是刀槍炮子,但是劉雙江這幫人那可是毒販。
說句不好聽的,差著段位呢,這幫小子才是真正的窮凶極惡的悍匪,所以說有些事兒。你就得挨打立正!!
而齊市這邊,劉雙江一夥人正偷著樂呢——這事兒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以前欺壓他們、摳門到家的大哥張文明,讓人給銷戶了,省得他們自己動手;反手把張文明的弟弟張文成也做了,徹底除了隱患。
更重要的是,他們找到了張文明背後的靠山秦東,還達成了協議——以前張文明一年才給秦東100萬,他們直接漲到400萬,秦東哪兒能不樂意?以後齊市的毒品生意,就徹底歸他們管了。
啥是社會?啥是江湖?這就是。
除了焦元南這幫人是為了兄弟情義拚命,剩下的大多是無利不起早。
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片江湖裏,這話再實在不過。
咱們接著嘮,九十年代的冰城。
還是那句話,那時候的冰城,就是水淺王八多,遍地都是大哥。
不管是南崗區、道裏區、道外,香坊還是平房區,每個區都有自己能扛事兒的代表人物,咱在這兒就不挨個細說了。
那咱今兒個重點嘮誰呢?就嘮當年在香坊區區,號稱“地下警長”的孫景濤,大夥兒都管他叫三濤。要算起來和我家還有點親戚,我得管他叫舅。以前我舅奶家開小賣店,我總上那去,也總能看到他。
咱們書歸正傳!!
這天,三濤剛在運達酒店跟兄弟吃完飯,腰上別著的大哥大就“滴滴滴”響了。
他伸手把電話薅過來,往耳邊一貼,粗著嗓子問:“哎,誰呀?”
電話那頭傳來個聲音:“三兒,是我,你老姑父。”
三濤一聽是老姑父,立馬把語氣放軟了點兒:“哎呀,老姑父啊!這大白天的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老姑父在那頭歎了口氣,說:“三兒啊,跟你說個事兒,你小表弟二華,這不馬上要結婚了嘛。前幾天我讓你老姑給你打電話,她頭回打還沒打通。眼瞅著婚期就到了,我這不特意給你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
三濤愣了一下:“啥時候的事兒啊?你說的是二華?那小子要結婚了?”
“可不是咋的!”老姑父趕緊接話,“二華定的下周三辦事兒,你看你到時候方便不?方便的話,過來一趟唄。”
三濤在這頭拍著胸脯說:“那有啥不方便的!我自己親表弟結婚,我能不去嗎?老姑父,你別跟我客氣,家裏缺啥少啥,你直接跟我說,我這邊給你張羅。”
老姑父連忙說:“不用不用,這邊啥都差不多備齊了,你人來就行。”
三濤琢磨了一下,又問:“那結婚用的車隊呢?車都找好了沒?二華那小子辦事兒細,但這種場麵活兒,我得給他撐撐排麵。頭車我給你整幾輛好的,你看行不?”
老姑父一聽這話,高興得不行:“那太行了!三兒啊,到時候你早點來,你老姑老早就念叨你了。”
“放心吧老姑父!”三濤笑著說,“我到時候給你帶幾瓶好酒,咱爺倆好好喝兩盅。”
“好嘞好嘞!”老姑父應著,倆人又嘮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老姑父的電話,三濤琢磨了琢磨,又把大哥大拿起來,開始給冰城這幫哥們兒打電話。
咱得說句實在的,當年三濤在香坊那是真牛逼,絕對是響當當的人物,要不然也不能有“地下警長”這外號。
不管是白道上管事兒的,還是黑道上混的,他都能搭上話,關係那叫一個嘎嘎硬。
沒多大一會兒,三濤就張羅了四台車,全是奔馳s600。
在九十年代,能一下子湊齊四台這玩意兒,那可是相當牛逼的事兒了。
之後,三濤領著自己的兩個兄弟——王東和劉大腦袋,剩下的幾個兄弟負責開車,一行人就往黑龍江綏化望奎縣趕。
咱得說下,望奎是個縣,歸綏化管,屬於黑龍江底下的一個縣級地方。
不過那時候的望奎,經濟水平在黑龍江來講還算靠前,為啥呢?因為這地方的紡織業、印刷業啥的,整得確實挺像樣。
一路上,幾台奔馳“叭叭”地往前開,沒多長時間就到了望奎地界。
三濤老姑父家在哪兒呢?在老菜市場那邊,也就是二道街市場。
要是有咱望奎本地的老鐵,肯定對這地方熟,就在商業城的後麵。
車開到地方,“吱呀”一聲停在路邊。
當天提前來參加婚禮幫忙的人不少,大夥兒一看見這幾台奔馳,都圍過來看熱鬧,嘴裏還不停念叨:“我操,這誰家來的車啊?這麽牛逼!”
“這啥車啊?瞅著就不便宜!”
“操,這不奔馳嗎?這能整四台奔馳來,太厲害了!”
這時候,三濤掏出大哥大,給老姑父打了過去:“哎,老姑父,我到你家樓下了。”
老姑父在那頭一聽,趕緊說:“哎呀,三兒啊,你到了!
你家哪一棟來著?我這腦子,咋還記不清了呢?我就在樓下呢,你往下瞅瞅就能看著我。”
“哎,看著了看著了!三兒啊,你等著,我跟你老姑這就下樓接你!”
掛了電話沒一會兒,羅三就看見老姑父和老姑倆人從樓上急急忙忙往下走。
羅三這老姑父王學友,還有他老姑,那都是正經八百過日子的實在人,倆人都在造紙廠上班。
王學友這人吧,一輩子勤勤懇懇,雖說沒幹過啥大事業,但也算是為咱國家四個現代化實打實出力了,這輩子就這麽過來了。
他們家倆兒子,小的叫王新華,就是這回要結婚的主兒,大的叫王新軍,這小子的事兒咱後頭再細嘮。
這會兒樓下停著的四台奔馳多紮眼啊,王學友一從樓裏出來,臉上那光采都藏不住,走道兒腰板都比平時挺得直溜不少。
旁邊有鄰居瞅著熱鬧,湊過來問:“建華,這是你家啥親戚啊?這麽大排麵!”
王學友笑著擺手:“操,這是我媳婦兒的親大侄兒,三濤,從冰城來的。”
正說著,三濤就“叭叭”地往這邊走過來,伸手就跟王學友握上了:“老姑父,我跟你說,車後備箱裏我給你帶了幾瓶台子,今兒個咱爺倆必須喝這個!”
王學友趕緊的:“哎喲,你這孩子,帶啥好酒啊,家裏有酒!”
“那能一樣嘛!”
說著就往樓裏引,“走,咱進屋嘮,外頭冷。”
說著就領著他們幾個往樓上走。
剛進樓道,他老姑就迎了上來,拉著三濤的胳膊就念叨:“三兒啊,你說你這得有多長時間沒來看老姑了?”
三濤撓撓頭:“老姑,這不冰城那邊事兒多嘛,實在抽不開身。”
說著就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件東西,“對了老姑,我特意給你買了件今年最時興的棉襖,你瞅瞅。”
那棉襖一拿出來,好家夥,當年那可是真牛逼——狐狸毛領的大厚棉襖,就這一件不得一千多塊錢?
他老姑瞅著那棉襖,眼睛都亮了,嘴裏還念叨:“哎喲媽呀,老姑都這歲數了,穿這麽好的衣裳,能出門嗎?”
“咋不能穿!”三濤嗓門兒一揚,“老姑,現在城裏老太太都這麽穿,你穿上試試,保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