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生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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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新軍直接從腰裏把“大卡簧”拽出來,“啪”一下掰開刀刃:“咋的?你他媽還想跟我們討價還價?5塊錢,愛要不要!”
司機一瞅那刀,立馬慫了:“行行行,大哥,5塊就5塊!”
幾個人下車“啪”一關車門,司機等車開出十多米二十米遠,忍不住把腦袋探出車窗外,扯著嗓子罵:“操你媽地!坐不起車就別坐!窮逼玩意兒!”罵完一腳油門就跑了。
王新軍他們聽見了,可也沒法追,隻能幹瞪眼——這“活兒”不光沒幹成,還讓人罵了一頓,心裏別提多窩火了。
幾個人站在路邊嘀咕:“他媽的,剛才來的時候,我好像看著那邊有個公園,那塊兒瞅著挺僻靜,不行咱往那兒走?”
“行!就去那兒!”
幾個人又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司機一探頭:“上哪兒啊?”
“上公園!”
出租車一加油門,就奔著公園去了,開著開著就到了富華賓館附近,沿著香福大橋一直往裏麵走。
那時候香福大橋後麵還沒裝欄杆,就有那麽一趟小窄路,瞅著比剛才的地方僻靜多了。
王新軍帶著那幾個兄弟往跟前兒一瞅,心裏頭立馬有了數——這地方太他媽適合下手了!
他趕緊朝兄弟們擺了擺手,壓低聲音喊:“來來來,都往裏頭挪挪,就這兒了!”
開出租車的司機瞅著這架勢,心裏犯嘀咕,猶豫著沒敢往裏開,苦著臉跟他們說:“哥們兒,不是我不往裏頭送,是這裏麵壓根兒就沒道兒了啊!你們要是真想往裏去,那我就把車停邊上,你們自己走兩步?”話音剛落,“哢嗒”一下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哪兒成想,車剛停穩,王新軍那幾個兄弟“唰”地一下就把藏著的刀亮了出來,指著司機吼:“別動!他媽給我老實點兒,別動!”
司機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求饒:“哥們兒,哥們兒,有話好好說!我這一天下來,滿打滿算就拉了二百來塊錢,你們要是要錢,我這就給你們拿,都給你們!”
“少他媽廢話!把你那bb機摘下來,趕緊的!”。
司機還想磨嘰兩句:“哥們兒,這bb機也不值啥錢……”
“你他媽廢話咋這麽多呢?讓你摘你就摘!”王新軍說著,伸手“啪”地一下就拽住了司機脖子上的金鏈子。
說真的,這出租車司機也是沒記性——老輩兒人不都說財不露富嘛!你說你一個開出租的,脖子上戴個金鏈子雞巴?不就是年輕好顯擺嗎!
那時候開出租也算個體麵活兒,自己家有車,一天跑下來錢賺得盆滿缽滿,開著車四處轉悠也舒坦,晚上去舞廳接個姑娘啥的也方便。
就因為覺得戴個金鏈子、掛個bb機挺牛逼,沒成想,就這一身行頭,最後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這邊兄弟一拽金鏈子,司機還挺舍命不舍財,急著喊:“哥們兒,別拽別拽,這鏈子……”
沒等他說完,王新軍那邊“噌”地一下把大卡簧立了起來,伸手薅住司機的頭發,把人往跟前兒一拉,嘴裏罵著“操操操”,“啪啪啪”連著往司機身上紮了三四下。
“噗”的一聲,血順著血管就噴了出來。
再看那司機,連哼都沒哼出聲,手指頭摳著車門子,都給摳漏了——那是疼到骨子裏了!
等確認司機沒氣兒了,幾個人趕緊動手,把他身上的bb機摘下來,金項鏈也扯下來,連手上那個大金戒指也給擼了下來。
還有司機身上那個大鐵卡子,裏麵夾著二百七十多塊錢——那時候開出租的,錢都擱這卡子上,找零方便,裏麵有五塊的、十塊的、五十的,唯獨沒有一百的大票。
幾個人把錢一揣,也沒多留,轉身就走跑。
到了第二天,他們找了個當鋪,先把金項鏈給賣了,換了一千五百塊錢。
那鏈子其實不算小,可那時候金價本來就便宜,再說當鋪跟外麵買金不一樣——你在外頭買可能得一百塊錢一克,到當鋪當的時候,頂多就給五十到六十塊錢一克。
他們也不管這些,隻要能拿到錢,立馬就揣兜裏走人。
後來又把bb機拿到廣場上賣了三百塊錢,再加上從司機那兒拿的二百多塊現金,一共湊了兩千來塊錢。
老話說得好,錢是英雄膽。手裏有了錢,幾個人心裏也踏實多了。
轉天上午,孫景濤那邊就打來了電話。王新軍接起電話,就聽見孫景濤在那頭說:“軍啊?”
“哎,三哥!”王新軍趕緊應著。
“你們起沒起來呢?要是起來了,我讓兄弟開車過去接你們,咱去吃口飯,嘮嘮事兒。”
“好嘞好嘞好嘞!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麻煩三哥了!”
“等著就行,一會兒就到。”孫景濤說完,就掛了電話。
車開過來把王新軍這哥兒幾個一接上,直接就奔凱撒賓館去了。
一進賓館大門,那場麵就看出孫景濤在這兒的麵子多大了——不管是經理,還是前台的領班,一瞅見他,立馬都堆著笑迎上來,嘴裏喊的都不是“三哥”,得叫“三爺”,那確實牛逼。
“哎呀,三爺來了!”領班一邊招呼,一邊引著路,“包房早給您準備好了,快往裏麵請!”
幾個人跟著往裏走,剛進包房就瞅著桌上的菜和酒,那叫一個像樣,全是硬菜,酒也都是好牌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夥兒喝得也差不多了。
這人一喝酒,指定得去撒尿,這話沒毛病吧?
王新軍和於勝就從包房裏出來了,三濤在後麵問他倆幹啥去,王新軍擺了擺手:“我倆去尿個尿,馬上就回來!”
倆人晃晃悠悠往樓下走——本來就喝了不少,腳步都飄著,再加上實在憋得慌,走得還挺急。
剛到二樓,就瞅著廁所門上貼著“廁所維修,上廁所請上一樓”的紙條,倆人又接著往一樓挪。
沒成想,剛下到一樓樓梯口,就跟一夥往上走的人“哐”地撞了個正著。
對方其中一個人立馬瞪起眼,罵道:“你他媽幹啥呢?走道不長眼睛啊?”
於勝一聽就火了,立馬懟回去:“我操你媽,你說誰呢?”
王新軍更他媽痛快,直接伸手把腰裏的卡簧拽了出來,“啪”地一下打開,指著對方喊:“你他媽跟誰倆呢?欠紮是不是?”
這幫小子是真虎,擱道上出了名的不管跟誰都敢呲牙、都敢動手。
有的老哥可能會問,他們咋這麽瘋?
其實跟你說,他們之前在衡水幹的事兒比這囂張多了。
可今兒個他們算是碰著鐵板了——對麵這幫人也不是善茬,都是鐵北的流氓子,論社會地位,還是鐵北大哥老東子的人,連老東子本人都在裏頭,身邊還跟著大斌子、施朋這幫兄弟。
施朋一看王新軍把刀亮出來,也不含糊,直接從腰裏把家夥事兒拽出來,“啪”一下上了膛,指著王新軍喊:“操你媽!跟誰倆呢?把刀撂下來!趕緊撂下來!”說著就要往上衝。
走廊裏一吵吵,孫景濤這邊有兄弟瞅見了,趕緊跑回包房喊:“三哥!三哥!不好了!新軍哥他們跟人在樓下整起來了!”
孫景濤一聽就站了起來:“整起來了?跟誰啊?”
“好像是老東子那幫人!”
“我操!”孫景濤趕緊往樓下跑,剛到樓梯口就喊:“哎哎,東子!東子!”
這會兒施朋的家夥都快頂到王新軍腦袋上了,聽見孫景濤的聲音,老東子抬頭瞅,一看見孫景濤,趕緊拍了拍施朋的胳膊:“別別別!這不是三哥嘛!”
接著又衝手下喊:“都把家夥事兒收起來!給三哥個麵子!”
孫景濤走過來,指著王新軍和於勝罵:“你倆他媽咋回事兒?喝點逼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上個廁所也他媽惹事,一會兒我再收拾你們!”
又轉頭跟老東子笑了笑:“東子,不好意思啦!這倆是我表弟,不懂事兒,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相請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要不一塊兒上桌整兩口?”
老東子擺了擺手:“三哥,不了,我這邊還有朋友等著,就不跟你摻和了。”
說完又衝手下遞了個眼色,施朋和大斌子趕緊把家夥往腰裏塞,幾個人扒拉著人群,“哐哐”地就往樓上走了。
老東子那幫人剛一走,王新軍和於勝臉就耷拉下來了,尤其是於勝,嘴裏還嘟囔著:“三哥,那逼到底是幹啥的?咋這麽牛逼呢?”
孫景濤瞅著他倆這不服氣的樣,笑了笑:“他以前是‘登大輪’也就是南下回來的,現在在鐵東那片也算個有名有號的流氓,但你們放心,他100得給你三哥我麵子,我一句話,他指定好使。”
這話剛說完,王新軍就湊過來:“哥,把你那家夥事兒借我兩把唄!”
孫景濤一聽就皺了眉:“你想幹啥?那小子是有點狂,但犯不上跟他置氣!拉倒拉倒,新軍,你也聽三哥一句勸,咱喝咱的酒,人家也沒真把咱咋地,我一過來,他們不也乖乖走了嗎?別扯那些沒用的,高高興興的比啥都強。”
頓了頓,他又拍了拍王新軍的肩膀:“走吧,先回樓上喝酒,一會兒我領你們去個地方,好好玩一玩。”
幾個人聽他這麽說,也沒再多說啥,哐哐當當又回了包房,接著喝起酒來。
要知道,那時候的“鐵北”,想找個吃飯的地方還行,但除了吃飯,能正經娛樂玩會兒的地方真沒幾個。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孫景濤領著大夥兒上了車,直奔香坊區老二百附近的紫荊花歌城——那是當時少有的能玩得盡興的地方。
剛到地方,孫景濤就掏出電話給白博濤。
電話接通,那頭就傳來白博濤的聲音:“哎,三哥!”
“博濤啊,”孫景濤笑著說,“我黑龍江來倆表弟,到冰城溜達溜達,我帶他們來你場子玩會兒。現在那邊誰在啊?”
“小福子在那邊盯著呢。”
“那正好,你跟小福子說一聲,給我找個大點的卡包。你也明白,三哥給你打電話,是啥意思。”
孫景濤這話沒明說,但倆人都懂——要的就是個排麵。
白博濤立馬應下來:“三哥你放心,不就是要麵兒嘛!指定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畫麵絕對給到!”
“好嘞好嘞,謝了啊博濤!”孫景濤掛了電話。
這邊白博濤立馬給小福子打了過去:“福子,三濤領他表弟來歌城了,你在那邊給安排一下,該給的畫麵必須給足,懂不?他剛給我打完電話,別出岔子。”
“濤哥你放心,我知道咋整!”。
等孫景濤帶著王新軍他們一進鬱金香酒城,那排麵確實給得足足的——大卡包早就準備好了,門口站著禮儀小姐引路,前台經理更是滿臉堆笑迎上來,一口一個“三濤爺大駕光臨,真是讓咱這兒蓬蓽生輝”,就差把“尊敬”倆字刻在臉上了,一頓捧下來,把王新軍他們聽得眼睛都亮了。
“三哥,你在這邊也太牛逼了!”王新軍忍不住感歎。
孫景濤端著酒杯,輕描淡寫地說:“還行吧,在冰城,就沒有你三哥辦不了的事兒。”
大夥兒在卡包裏接著喝酒嘮嗑,那酒是真沒少喝,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
人一喝高了就這樣,要麽耍瘋要麽逞能,本來能喝一斤的量,喝起來就沒了準頭,左一瓶右一瓶地灌,沒完沒了。直到在這兒喝得實在差不多了,才停下酒杯。
孫景濤瞅著大夥兒喝得差不多了,擺了擺手說:“這麽的,咱換個地方溜達溜達,別在這兒耗著了。”
王新軍他們一聽,立馬問:“上哪兒啊?這大半夜的,除了這兒還有地方能去?”
孫景濤笑了笑:“現在這時候,哪有像後來那樣24小時營業的酒店、飯館啊?大半夜出來想吃口熱乎的,也就隻剩燒烤了。
要說燒烤哪兒最多,那必須是油坊胡同那塊兒——咱就奔那去!”
幾個人一聽有燒烤吃,立馬來了精神,跟著孫景濤上了車。
到了地方,孫景濤熟門熟路就往一家燒烤店走,門口招牌上寫著“玲姐大串”——這就是他常來的地兒。
這家店是個小二樓,幾個人哐哐當當上了樓,找了個大桌一坐。沒一會兒,老板娘玲姐就笑著迎了過來,一看見孫景濤,立馬熱情地喊:“三爺,您來了!今兒個想吃點啥?”
孫景濤往椅背上一靠,擺擺手說:“把你家那些特色都給咱上了,像那筋皮子、窩骨筋啥的,多整點!再給咱拿幾瓶酒,咱哥幾個在這兒再喝點。”
“行行行!您放心,保證給您安排明白!”玲姐一邊應著,一邊又問,“那啥,您幾位有啥忌口的不?”
“沒有沒有,啥都能吃!”王新軍在旁邊搭了話。
玲姐記好菜單就下去忙活了,沒一會兒,烤串、小菜就陸續端了上來,幾個人又開喝起來。
你想啊,燒烤店人本來就多,不可能就他們這一桌。
旁邊幾桌都坐著客人,其中一桌尤其惹眼——三男兩女,穿的戴的一看就有檔次,說話嘮嗑也斯斯文文的,跟孫景濤他們這夥人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這桌人不是別人,正是冰城市鬆華機電的老板肖峰。那倆女的,一個是他媳婦兒賈紅,另一個是他同學;剩下倆男的,是他生意上的夥伴。
他們也是剛在外麵打完麻將,餓了沒處去,一琢磨,大半夜的也就燒烤店還開門,要麽就隻能去粥鋪喝粥,索性就來這兒了。
這會兒,肖峰他們正坐在那兒,一邊吃串一邊嘮生意上的事兒,聲音不大,聽得出來都是正經嘮事兒,跟孫景濤他們這邊吵吵嚷嚷的喝酒聲,形成了挺鮮明的對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