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殘響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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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野跟離開交易所,正準備發動車子,身後幽幽飄過來一句:
    “隨野,你這次做得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隨野扭頭看蔣南鬆,“你在同情他?”
    蔣南鬆一臉惡寒,“誰同情那家夥了?!我是…”
    我是擔心你啊!
    “總之,你不僅為了一箱破石頭就把他賣了,還讓他親眼看著交易是怎麽進行的,真不怕他以後狠狠報複回來?”
    隨野垂眸看向手裏的箱子,“這些可不是破石頭,它們的研究價值可比虞望大多了。”
    “…研究價值大多了”,蔣南鬆撇撇嘴,陰陽怪氣地把隨野的話複述了一遍,不由得再次感慨隔行如隔山。
    隨野擰動油門,在轟鳴的引擎裏剜了蔣南鬆一眼,“沒事的話不要擋道。”
    蔣南鬆讓開道,卻沒著急走,而是與隨野並排而行。
    “帶我一個唄。”
    雖然用的是請求語氣,但隨野知道就算他拒絕,這廝也會厚著臉皮跟上來,索性直接同意了。
    交易所離隨野的基地有段距離,路上蔣南鬆的嘴就沒停過,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沒營養的垃圾話。
    結果快到基地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隨野卻突然打斷蔣南鬆意大利麵就應該拌42號混凝土的言論,調轉方向,朝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蔣南鬆剛準備問隨野又發什麽神經,忽得聞到空氣中飄來的一股燃料味。
    他瞳孔驟縮,連忙衝隨野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基地靠山,斜後方有一處地勢極高的凸起,站在那裏可以縱覽整個基地。
    隨野停好車,站在邊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改裝車,潮水似的從四麵八方湧過來,正朝著這邊越逼越近。
    幾百架引擎齊齊轉動的聲響震得地麵在晃動,沙塵揚了半邊天。
    “得虧過來看了一眼,真是有夠誇張啊…這些都是『方舟』的狗?”
    蔣南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的,叼著煙湊了過來。
    “嗯。”
    隨野低頭看了眼時間,比他想象中要早一點。
    蔣南鬆知道『方舟』這些年一直沒放棄追捕隨野,或者說,仍舊惦記著他手上的研究成果。
    從隨野創造出『綠洲』那一刻起,蔣南鬆就預料到『方舟』會有找上門來的一天。
    但沒想到這天來得那麽快。
    他與隨野並肩而站,掃過下方露天越野上架著的一排排火箭筒跟車載榴彈炮,誇張地“哇”了一聲。
    “不是,『方舟』上居然藏了這麽多好東西?!那我辛辛苦苦改裝的武器又算什麽?”
    隨野掏了掏口袋,語氣淡淡:“如果你加入『方舟』,努力表現,用不了幾年,你也能坐在那些火箭筒後麵。”
    “——然後跟他們一樣四處當強盜?”
    蔣南鬆拿出煙盒遞給隨野,咬著煙漫不經心地笑起來。
    “拜托,我雖然壞,但還沒淪落到跟『方舟』那群人渣同流合汙的地步。”
    隨野沒吭聲,抽出一根煙,剛點上,就咳了起來,夾著煙的手跟著不穩。
    風把煙灰吹到了他的手腕上,又隨著他抬手的動作,撲簌簌落了下來。
    “…抽不了就別抽了。”
    蔣南鬆伸手要奪煙,隨野也任由他去了。
    成功從隨野手裏把煙搶走的蔣南鬆,驚奇地打量著他。
    “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該不會是被『方舟』的人給嚇壞了吧?”
    隨野沒理會他的揶揄,把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任由大風吹拂衣擺,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你猜他們要多長時間,能突破我的防禦線?”
    聞言,看著他嘴角的笑,蔣南鬆忽得有股不妙的預感。
    對於一個總是看起來滿不在乎的人,突然露出仿佛貓抓老鼠一樣的玩味表情,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叫人警惕的事。
    更別提隨野本質上是個一肚子壞水兒的壞胚。
    蔣南鬆趕忙低頭看去,前排越野車上的人已經做好發射準備了。
    待指揮官一聲令下,火箭筒周圍唰得閃過一道道白光,威力巨大的炮彈呼嘯著衝開空氣,朝基地外圍的防護罩襲去——
    原本阻攔了變異獸潮一波又一波攻擊的防護罩,居然跟薄紙一樣,輕而易舉就被打穿了。
    刹那間,改裝車隊宛如蝗蟲一樣,呼啦啦順著缺口湧了進來。
    蔣南鬆眉心狠狠一跳,連煙都顧不得抽了,難以理解地看向隨野,“你到底想幹什麽?”
    如果沒有隨野從中插手,就憑剛剛那幾枚火箭彈,怎麽可能打穿庇佑這座基地幾十年而不倒的防護罩。
    隨野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漫不經心的模樣,甚至有閑心跟蔣南鬆開玩笑,“你猜。”
    蔣南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猜猜猜猜猜…猜你個鬼哦!”
    他看著隨野的臉,無論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都沒辦法叫人從這張疏離冷漠的麵孔中捕捉到任何端倪。
    隻能從語氣裏隱隱感覺到,接下來絕對沒憋什麽好屁。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緊張兮兮的嗓音。
    “喂,把…把手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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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野身形未動,隻是回過頭。
    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男孩站在不遠處,舉著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搶,保險都沒開。
    臉灰撲撲的,隻有那雙眼睛還算幹淨,盯著隨野看時,裏麵盡是緊張與不安。
    蔣南鬆撇撇嘴,嫌棄地看著男孩稚氣未脫的臉,“『方舟』怎麽這麽掉價兒,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來抓人?”
    男孩兒瞧上去更緊張了,握著搶把的手都在顫抖,幹咽幾口唾沫,結結巴巴地威脅道:
    “放…放下武器!不…不然我就…我就…”
    蔣南鬆上前一步,咧開嘴,笑得就像是電影裏會抓小孩兒燉湯喝的那種邪惡大反派。
    “就什麽?就哭鼻子給我們看嗎?”
    看他都要被嚇跑了,隨野出聲打斷蔣南鬆,“行了,別逗他了。”
    他走到男孩麵前,攤開手掌,“有繩子嗎?”
    男孩迷茫地看著隨野,“啊…啊?有…”
    隨野主動將手腕合攏,往男孩麵前一送,“是你動手綁,還是我自己來?”
    此言一出,男孩跟蔣南鬆齊齊愣在原地。
    “我…我來!”
    男孩飛快看了蔣南鬆一眼,又把眼神放回到隨野身上,雖然還帶著點畏懼,但掏繩子的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
    蔣南鬆完全搞不明白隨野到底想幹什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因為太過礙事,而被打發到一邊兒去涼快。
    旋即,雙手被縛的隨野,跟在男孩兒身後,長腿邁得輕快悠哉,絲毫沒有成為人質的慌亂不安。
    他被帶到一輛改裝越野上,仿佛山上滾落的一滴水,緩緩匯入車隊的洪流。
    那個把他“抓”住的男孩早早就下了車,現在車上就剩下隨野,還有對麵坐著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梳的整整齊齊,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外麵套著駝色風衣,端坐在那裏,不開口的時候,瞧上去就像一位是非分明,界限清晰的好好先生——
    原劇情裏的攻二,同樣也是他曾經的學生兼助手,餘新榮。
    兩個人都沒說話,最後還是餘新榮率先開口,打破有些凝滯的氣氛。
    “老師,好久不見。”
    隨野懶洋洋地撩開眼皮,不鹹不淡回了一句:
    “別叫我老師,我可沒有你這麽有本事的學生。”
    當年原主是真打算把餘新榮當成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
    誰知道這養不熟的白眼狼居然吃裏扒外,勾搭著『方舟』上層,偷走他的實驗成果,逼停血清研究項目,設計將他流放到地麵上。
    如今再看見餘新榮這張虛偽至極的臉,隨野覺得他沒一拳打上去,已經算是很有禮貌了。
    然而餘新榮像是完全察覺不出隨野的厭惡,笑吟吟繼續道:
    “您還在生氣呢?不過您也別怪我,害您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可在上麵呢。”
    他說著,抬手指了指天上。
    “我隻不過是趨利避害而已,您當時的研究已經動到了某些人的蛋糕,如果我不阻止的話,整個研究團隊都會受到牽連…”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
    隨野麵無表情地回答。
    說著,他眯起眼,仰頭望向天空,層層疊疊的雲裏,一艘巨船若隱若現——
    這群人居然把『方舟』本體都開過來了。
    也好,省了他不少麻煩。
    “怎麽能說‘賣’呢?”,餘新榮糾正隨野的用詞,“我們隻不過是給了老師一個重新做選擇的機會,”
    隨野譏諷一笑,“能把流放別人說得這麽好聽,你們這些年來估計也就隻在方麵下功夫了吧?套在『方舟』外麵的殼子用的還是幾百年前偷來的老東西。”
    餘新榮哪兒聽不出來隨野這是在陰陽他們隻長嘴皮子,不長腦子。
    不過他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隨野現在就跟秋後的螞蚱一樣,被他捏在掌心裏,蹦達不了多久。
    餘新榮雙腿交疊,好整以暇地瞧著隨野,順著他的話。
    “是啊,我們都不如老師厲害,就算被流放到了地麵上,還能給我們這麽大一個驚喜。”
    隨野沒再接話,抿著唇,順著改裝車隊行進的方向,望向了『綠洲』。
    越野車停在防護罩外圍。
    或許是為了保證『綠洲』內部不受破壞,又或許是最後羞辱隨野一番。
    餘新榮逼著隨野下了車。
    綁著手腕的繩子被解開,但他像是完全不擔心隨野會逃跑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飛行攝影儀,對準隨野的臉。
    不消片刻,所有連接『方舟』基站的通訊器,都收到了這樣一則實時直播——
    畫麵中的男人站在淺藍色的防護罩前,純黑的頭發留的有些長,用根皮筋鬆散地束了小把在腦後,出挑的五官在光影中浮凸。
    哪怕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病氣,也沒人覺得他是個好惹的家夥。
    與此同時,清亮的男聲隨著畫麵一並出現。
    這場圍剿是『方舟』上層組織的,很多人都是聽著強製命令過來的,還不清楚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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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看著突然出現的直播,麵麵相覷。
    耳機裏傳來高層憤怒的嗓音,“餘新榮,不要做多餘的事…”
    餘新榮單方麵切斷了通話,清了清嗓子,“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我是『方舟』研究中心的主任,餘新榮。”
    “相信有的人還不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看到這個人了嗎?”
    他指著隨野,“這個人就是幾百年前,私自進行活體實驗,害得我們越來越難以生存的元凶!”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黑發黑眼…原來小時候大人們說的被詛咒的那個人就是他啊…”
    “我聽過那些活體實驗,哇太惡心了…”
    “這種人怎麽還活在世上?不純純出生嗎?”
    “那很有生活了…”
    隨野聽到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扭頭看向餘新榮,而後從他眼底看到了化不開的惡意。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餘新榮繼續說:
    “前段時間虞望先生飛艇意外墜毀,但他從爆炸中存活下來了,我們接收到求救信號,卻一直沒找到人…直到昨天我們才知道,原來他被這個瘋子給當成n隸,帶回去n待至死。”
    餘新榮一麵說著,一麵露出悲痛扼腕的表情。
    他太清楚虞望在這群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三言兩語下來,果真有虞望的擁躉挑出來,對著隨野破口大罵。
    餘新榮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越想越覺得自己違抗命令走了一步險棋,是對的。
    不管是末日前,還是末日後,隻要有階級與秩序在的地方,就總有東西要踏在你頭上。
    或許是高層的掌權者,或許是隨野跟虞望這樣的天才。
    像他這種碌碌無為天資平庸的普通人,要想出人頭地,隻能服從高層的權威,成為他們的走狗,在夾縫裏艱難求得一席之地。
    但他現在不想任人擺布了。
    看著群情越來越激憤,餘新榮暫停直播,“老師,我們來做一次交易吧。”
    他指了指攝影儀,狹窄的丹鳳眼微微一眯,笑得像隻蹲守在陷阱旁邊的狐狸。
    “要麽我繼續直播,你身敗名裂,要麽你交出血清配方,我保你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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