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們在場，當場就能把場子找回來。現在隻剩他和李和兩個人，想報複回去可就難了，總不成把銷售處這些人全拉過去吧？
    “你還能找到那些小混混不成？認栽吧。”楊一木道。
    海澱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楊一木也是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摸黑，要想在這裏上找幾個沒名沒姓的小混混，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哥，肯定能找到。”竹竿突然來了精神，“這個是江湖規矩，不管是安州還是四九城，到哪裏都是一個樣。混街麵的都有各自的地盤，沒人會越界撈過界。我琢磨著他們就是混那片兒的，追我的時候都能準兒地預判我的路線，抄近道提前在胡同口堵著我的。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對那片熟得很啊！”
    楊一木沉吟片刻，“行，你先想辦法把人找到，找到人再說吧。另外，去給我辦件正事，幫我找個靠譜的律師。”
    “哥，你找律師幹啥？”竹竿一臉疑惑。
    楊一木眼一瞪，“哪來的這麽多廢話？讓你去就去！”
    竹竿立馬縮了縮脖子，點頭應好，“我這就去給趙力世打電話，這老小子路子野、人頭熟。”
    晚上，趙力世來了，四十上下年紀，中等的個子，臉瘦瘦窄窄的，進門看見竹竿這幅樣子，捂著肚子就哈哈大笑。
    竹竿氣呼呼地道，“我在你地盤上挨揍，你多有臉麵是不是？”
    互相一介紹，按趙力世的話說，祖上旗人，以前闊過，出過人物，原姓索綽羅氏。為了掩人耳目，後來改用了趙姓。
    現住在後屯村，開著一個小家具廠。竹竿因為業務關係，順手幫他談成了幾筆業務，兩下就有了交情。
    趙力世握著楊一木的手，轉頭對竹竿打包票，“你消消氣，先把人找著，這口氣我幫你出定了。”
    楊一木笑道，“要是炮兒，你也罩得住？”
    趙力世啐了一口，滿臉不屑道，“別看這夥子人現在蹦躂得歡，實則最上不得台麵。誰家正經子弟去當炮兒，都是些遊手好閑的混混，專挑前門大街那些小爪子收孝敬錢。有能耐的也就那麽有限的幾個，偏門撈足了，開個餐館飯館裝門麵，就這已經算好的了。其實沒根基沒規矩，沒一個上得了台麵的！”
    竹竿將信將疑地問，“你可別糊弄我，不行我去朝陽那邊喊人去。”
    “要連這事兒都擺不平，我在海澱這一片也就白混了。”趙力世胸脯拍得啪啪響，非常自信地說道，“你放心吧，是龍也得給我盤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
    “井水不犯河水，做生意要緊。”楊一木趕緊打圓場，又道，“趙哥，我們初來乍到，找律師的事還得仰仗你了。”
    “小事一樁，下午我就讓小王去辦了，現在還沒消息，等等行不，估摸著最遲明天下午能有信兒。”趙力世嘿嘿笑著道。
    竹竿一聽就急了，怕誤了楊一木的事兒，“就你辦公室那個小秘書？指望她喂奶還差不多！趕緊換個靠譜的。”
    趙力世急忙解釋，“不是那個，是另一個！”
    “臥糟。”竹竿無奈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趙力世坐著麵包車風風火火趕來了。
    大夏天的穿著白襯衫係紅領帶，領帶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格外紮眼。
    旁邊是司機，一同下來的還有一個小秘書，頂著菜花頭，穿著件緊身的碎花的確良襯衫，領口敞著兩粒扣子，露出小半截雪白的頸子。下身是條包臀的黑色滌綸喇叭褲，襯得腰是腰、臀是臀，腳上蹬著雙鋥亮的紅色漆皮高跟鞋，鞋跟細得像錐子。
    竹竿扯了扯他的領帶，“大熱天的裝什麽相，不怕勒死你？”
    “注意素質，你這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趙力世笑罵著拍開他的手，轉頭對楊一木說，“一早就約好了，撂下電話就慌裏慌張往這兒趕。中午我做東，給老弟接風。”
    楊一木瞥了眼正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小姑娘，也不避諱場合，笑著跟趙力世打趣道，“趙哥好福氣啊，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不怕你媳婦知道，爆發內戰啊？”
    趙力世等琢磨過味來，隨即壓低聲音笑道，“哎，現在都興這個，逢場作戲嘛。家裏那位要是知道了，非得鬧翻天不可。”
    對此楊一木倒是見怪不怪。畢竟後世見多了這等事，也是習以為常了，再說，他沒法用自己的道德標準要求別人，便岔開話題，“多謝趙哥。外頭熱得慌，咱們這就出發吧。”、
    前排坐著小姑娘，後排又塞了一些東西，楊一木、趙力世、竹竿、劉修遠四個人就不得不後麵擠著一團，擠得難受地要死。
    拐上白頤路，走了不到十分鍾，趙力世讓司機停車，對小姑娘道，“你先回吧，回頭我去找你。”
    小姑娘嘟著嘴不依，就是不下車，拽著趙力世的胳膊撒嬌，“人家不要嘛，人家跟你一起好不好？”
    那甜得發膩的嗓音配上媚眼如絲的模樣，別說趙力世這老小子，連楊一木都有些招架不住，誘惑性太足了。
    旁邊的劉修遠更是臉紅脖子粗，仿佛小姑娘搖的是他的胳膊一樣。
    見哄了幾次沒用，趙力世沒了耐心，直接下車拉開車門，板著臉道，“趕緊的，別耽誤正事。”
    小姑娘見他真的惱了，也不敢再任性，真毛了老板，以後上哪裏再找這麽容易傍身的金主啊，這才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趙力世上了前座，讓司機開車。重新上路後，趙力世訕笑著對楊一木解釋，“讓老弟見笑了，小丫頭不懂事，慣壞了。”
    竹竿揶揄道，“老趙你這是枯木逢春，豔福不淺啊。”
    “你少酸了！”趙力世不以為恥，“現在哪個老板身邊要是沒個小秘，真不好意思出門談生意！”
    車行至公主墳百貨商場，楊一木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安州帶來的行頭——白襯衫、解放褲、膠底鞋，在安州看著倒是像那麽回事，但在京城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了。入鄉總得隨俗吧，後麵還要去談合同，太平洋公司老板總得捯飭得像樣些吧，於是讓趙力世停車，“趙哥，你們稍等下，我去買兩身衣服。”
    竹竿道，“哥你歇著，我去。”
    楊一木也不客氣，“你直接選兩身差不多的就行了，短袖襯衫，西褲，鞋子無所謂。尺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