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地搖頭，“不困。”
    “嗯，”他依然抱著她，嬌小的人皆被他攏在懷裏，抱小孩的姿勢能將她完完全全地擁住，“要乖乖吃藥，才不會做噩夢。”
    “騙人，我吃了好多藥了，”盛晚安不太開心，她不想吃那個藥，“都吃了一個月了，怎麽還沒好。”
    宋淮歎了一口氣，抱她的力道愈發地緊，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他的臉貼著她的右半邊臉，“乖乖，再吃一段時間，就好了，嗯？”
    他問過醫生了，她這個藥，起碼得吃半年。
    今天沒看著她吃藥是因為臨時被事情耽擱了，回來後她說吃藥了他也就沒懷疑。
    臉頰貼著她柔軟的臉，輕輕蹭著，宋淮複而低頭含住她的唇瓣，然後又退開，“寶寶睡覺吧，我陪著你。”
    盛晚安實在支撐不住，眯著眼睛打了個嗬欠，困倦極了，“嗯。”
    眼見她要睡著，宋淮把她放回床上。
    剛鬆手，閉著眼睛的女人驀地睜開眼睛，條件反射地抓著他的手臂，委屈道“又騙人，你說陪著我的！”
    不等他說話，床上的女人摸摸索索地起來，像小貓似的，主動圈著他的腰，埋在他的胸膛處，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宋淮摟住她，聽著女人綿長的呼吸，指腹揉在她細嫩的臉上，眸色深深。
    恍然記起今枝問他，“你就這麽非她不可嗎？”
    他隻是點頭沒說話，不是避而不談，而是不知道如何談起，太多了。
    他生來就不光彩。
    不，他一直以為，他是宋家二公子，有著母親與大哥的疼愛，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圓滿的人生。
    宋家二公子，最大的愛好是喜歡打遊戲，夢想著有一天，能拿下一個冠軍。
    後來一切戛然而止，他不再是萬人敬仰的宋家二公子，而是人人喊打的小三之子。
    往日疼愛他的母親變了一副嘴臉，指著他讓他去死，友善的兄長也是兩副麵孔，一麵盤算著讓他死，一麵是偽善。
    戰隊被楊水月的勢力打壓，他不得不轉隊，可迫於宋家的壓力，根本沒有人收留他。
    懷揣著夢想的少年，被現實，被母親折斷了翅膀，他至此墜入深淵。
    那個小小的女孩，竟然隻是因為在網吧他出手相救，就對他說，喜歡他。
    一見鍾情是他最嗤之以鼻的。
    一見鍾情也是最不堅固的，他不認為，她真的喜歡他。
    命運應該眷顧他的吧。
    他與她，竟然是同一所學校的，他大她兩屆，其實是三屆。他當時因為突遭變故，休了一年的學。
    那個說喜歡他的女孩子，又開始殷勤地追他。他不敢觸碰，她是盛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而他隻是宋家的私生子。
    但她樂此不疲，即便被他不停的拒絕，拒絕，她也還是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她帶著屬於她自己的光芒，熱烈地撲了進來，鑿開那堵牆，朝他伸出手，笑容燦爛，“宋淮，我做你的光。”
    是的，她是他的光，沒有人知道，久居深淵的人，多麽渴望光明。
    時機剛剛好。
    她也出現得剛剛好。
    是後來者不行嗎？是別的女人不能給他帶來快樂嗎？
    不是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盛晚安住進他心底開始，照亮他的全世界開始，別人就徹底進不來了。
    他的快樂，是有她。
    白月光是她，朱砂痣也是她，一生都是她。是第一縷照進來的晨曦，所以哪怕後來者千千萬萬，哪怕分隔四年，他依舊忘不掉那束光。
    刻入骨髓的愛戀，就連他自己，也抽不掉。
    他出神地看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天微微亮，他望著她熟睡的容顏，低下頭輕輕地吻。
    他很喜歡吻她，一靠近就控製不住，一顆心總是很柔軟，怎麽吻，都不夠。
    ——
    盛晚安又做噩夢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沒有人在。
    她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渾身顫抖的下樓，不敢乘電梯，她害怕電梯門關上時的封閉。
    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在廚房的宋淮。
    她想也不想地跑過去，張開雙手圈住他的腰，嗓音輕輕，似委屈，“大騙子！又騙我！”
    他根本沒辦法想象，她醒來後看不到他，是多麽地恐慌。
    宋淮沒有睡著，所以早早起床想著趁著她還睡著時給她做早餐。
    但他沒想到她醒得這樣早。
    切菜的動作一頓，“看你睡得熟，起來給你做早餐。”
    她臉色蒼白著，額頭的冷汗還沒擦去。
    宋淮轉身抱她，看到她的腳是赤著時微微擰眉，彎腰把她抱起來往外麵走去，“怎麽不多睡一會？”
    盛晚安搖頭，“不睡了。”
    也才總共睡了兩個小時不到。
    男人抽出紙巾，把她額頭上的冷汗擦掉，“陪你再睡會，我讓廚師過來做早餐，嗯？”
    “嗯。”
    躺在床上，盛晚安依舊睡不著，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抱著他。夢裏的鬼總是說她嫁了，她是鬼新娘。
    她不是的。
    她才不要做鬼新娘。
    “宋淮，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們去領結婚證。”
    放在腰間的手一下子收緊，盛晚安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眼淚汪汪地抬起臉，“疼……”
    宋淮深吸一口氣，“盛晚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啊，我說我們去領證。”
    男人那雙眼睛沉沉地盯住她，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憋的什麽，盛晚安看不懂。生平第一次跟人求婚，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捏疼她的腰……
    “你不想娶我！”
    察覺她的意圖，宋淮鎖住她的腰不讓她走，“想。”
    “那你為什麽沒有一點反應。”盛晚安生氣，他還是不想娶她的吧！
    宋淮按住她要逃離的身體，與她貼得更緊，“想，想得心都疼了。”
    但她是失憶狀態，就不能代表她的全部意誌，他怕她恢複記憶的時候是不想嫁給他的。
    “但你失憶了，我不能趁人之危。”
    “那你就還是不想！！”盛晚安生氣地咬他的下巴，“放開我！不想娶我！不想治我的病，你想讓我做鬼新娘嗎！”
    這撒潑的樣子與失憶前毫無區別。
    無理取鬧卻又實在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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