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往生河泛起漣漪時，道胎正撅著屁股往河底丟石子。每顆石子砸中酣睡的趙鐵柱，都會激起圈青銅色光暈。光暈中浮現典當契約的虛影——"癸未年小滿，收趙鐵柱打鼾權，換安神符三張..."
    "兌卦！小爺的呼嚕也值錢？"趙鐵柱掄起鍘刀劈向河麵，刃口卻陷入粘稠的時光淤泥。十萬個酣睡的自己突然睜眼，鼾聲凝成實質的音浪，震得道胎在空中翻了三圈跟頭。
    灰仙殘魂附著的麥穗突然瘋長，結出的麥粒迸發劍氣："坎離歸位！這是因果共鳴！"劍氣刺穿河麵，露出河床下盤根錯節的青銅鎖鏈——每條鎖鏈都拴著個趙鐵柱的腳踝。
    雨師妾裙擺漾起玄冥重水，浪尖凝成冰鏡："夫君，他們在吮吸你的..."鏡中映出駭人畫麵，每個沉睡者天靈蓋都鑽出青銅根須，正貪婪地抽取道胎的混沌氣。
    應龍劍鞘暴喝著撞向冰鏡："老子要當起床鈴！"鞘身迸發的雷火將鏡麵炸成碎片，十萬沉睡者突然坐起，手中的鋤頭同時劈向虛空。刃光交織成網，竟將九重天穹割成棋盤格。
    "桀桀，聖教要收網了..."魔教殘魂從棋盤格中滲出，手中的萬魂幡碎片凝成圍棋罐。黑子白子落地即化形，白子變作太虛長老搓丹丸，黑子化作昆侖劍修練劍陣。
    道胎突然脹成圓球，乳牙啃碎三枚黑子："咯嘣脆！"棋子碎渣凝成初代虛影，手中握著半塊青銅鎖片："種地講究布局..."
    "布局你大爺！"趙鐵柱的鍘刀劈開虛影，鎖片墜入河底。十萬沉睡者突然躍出水麵，鋤頭柄首尾相連，凝成條青銅巨龍。龍須掃過處，魔教殘魂凝成的棋子紛紛自爆，迸出的不是硝煙而是糖霜。
    雨師妾的珊瑚簪突然融化，鮫淚墜入巨龍眼眶："夫君，這是你的..."淚珠觸及龍鱗的刹那，龍身寸寸崩解，露出核心跳動的青銅心髒——表麵刻著"典當物：赤子之心"。
    灰仙的麥穗突然自燃，灰燼凝成把生鏽的鑰匙："乾三連！開鎖需以血為引！"趙鐵柱鍘刀割破掌心，血珠滴在鑰匙齒紋，竟與青銅心髒的裂痕完美契合。
    鑰匙插入心髒的瞬間，十萬沉睡者突然齊聲打鼾。鼾聲在河麵凝成青銅磨盤，磨盤中湧出粘稠的往生河水。道胎蹦跳著揪住磨把，胖手推動磨盤轉動，碾出的不是麥粉而是各派祖師的魂魄碎片。
    "兌卦！和麵！"趙鐵柱鍘刀挑起魂魄碎片，混沌火在刃口燃起。碎片在火光中重組成初代佝僂的身影，懷中抱著個啼哭的嬰兒——那嬰兒眉心的豎瞳，竟與道胎一模一樣。
    雨師妾突然悶哼，鮫綃裙擺滲出藍血。往生河水逆流成旋渦，卷出她前世跪獻鮫珠的畫麵。道胎乳牙咬碎虛影中的鮫珠，噴出的珠粉凝成三百顆青銅骰子，在空中組成六道輪回陣。
    "種劫九轉..."初代懷中的嬰兒突然開口，聲音蒼老如朽木，"該收官了。"十萬沉睡者同時躍入輪回陣，身軀融成混沌墨水，在虛空寫出典當總賬的最終條款。
    灰仙的鑰匙突然崩斷，斷口處鑽出株青苗。趙鐵柱鍘刀劈向總賬，刃口卻被混沌墨汁腐蝕："小爺的賬..."道胎突然張嘴吞下墨汁，胖臉漲成紫茄子，"自己算！"
    墨汁在道胎腹中翻騰，噴出的黑雨凝成三百農諺石碑。碑文不是典當記錄，而是用犁痕刻寫的打油詩："種地不納租，青苗破天樞..."每塊石碑底部都蜷縮著酣睡的趙鐵柱，鼾聲震得碑文微微發顫。
    九幽深處亮起晨光，照見河床裂開道縫隙。十萬青銅鎖鏈突然繃直，拽著沉睡者墜向深淵。道胎揪住最近的鎖鏈乳牙撕咬，鏈環崩斷處噴出忘川河水，澆醒了個沉睡的趙鐵柱。
    醒來的趙鐵柱突然掄起鋤頭，刃光劈開身旁沉睡者的天靈蓋。裂縫中鑽出的不是腦漿，而是株搖曳的青苗，葉尖挑著滴混沌露珠。
    "自在..."露珠墜地的脆響中，三百石碑同時崩塌。魔教殘魂凝成的棋罐突然盛開，罐中跳出個羊角辮女童，手腕銀鈴晃出初代的聲音："時辰到，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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