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德初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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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年正月十五,宣府鎮外三十裏,漠北的風卷著細雪撲在江彬的罩甲上,將他肩甲的「火德」紋凍成霜花。這位豹房勇士統領蹲下身,用匕首撬起塊凍土,對著晨光看了看——土質鬆脆,正適合楔炮尾。他握著火銃的手青筋暴起,燧發裝置的銅扳機抵著掌心,觸感比尋常火繩槍冷上三分,仿佛握著塊冰鑄的鐵錨。
「江指揮,」千戶陸遠騎馬趨近,鐵盔下的臉比雪還白,護心鏡上凝著冰碴,「衛所兵已在左翼布防,可火器營從未與韃靼野戰……」
「陛下在豹房用沙盤練了三十夜!」江彬厲聲打斷,靴底碾碎冰棱,發出細碎的脆響。他轉頭望向輜重隊,十二門紅衣大炮被牛皮蓋得嚴嚴實實,炮長牛二虎正蹲在炮車旁啃窩頭,粗糙的指腹無意識地劃過「尚工監」火漆印——三天前王巧兒在廢窯廠手把手教他「火漆驗銅」,此刻那枚銅印在雪光中泛著暗紅,像極了昨夜他砸火漆模子時崩出的血珠。
卯時三刻,探馬急報如刀劈來:「韃靼輕騎兩千,分左右翼包抄,距此五裏!」
江彬猛地起身,令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火德」二字被風雪撕得卷邊,露出底下補繡的鐵錨紋——那是鐵錨會匠人偷偷縫的,說是「能鎮炮神」。三百勇士同時單膝跪地,燧發槍托抵住肩窩,金屬碰撞聲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江彬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著雪花落在槍管上的沙沙響,忽然想起陛下在豹房擊鼓的節奏——咚、咚、咚,每七下換一排射擊。
「第一排,擊發!」
槍響如悶雷滾過雪原,鉛彈撕裂風雪,前排韃靼騎士應聲落馬,坐騎在雪地上拖出猩紅的痕。但右側數柄燧發槍突然啞火,勇士們手忙腳亂搗鼓火門蓋——昨夜急行軍,槍管進了雪。江彬瞳孔驟縮,瞥見陸遠率領衛所騎兵已衝向左翼,刀光在雪地裏劃出慘白弧線,卻聽見韃靼人的呼哨聲越來越近。
「第二排,補射!」江彬怒吼,拔刀砍向最近的啞火士兵,「火門蓋不嚴的,用牙咬開!老子數到三,再不動手就把你們喂狼!」
第二輪齊射掀起雪浪,前排韃靼人陣型終於出現缺口。江彬揮旗如刀,二十輛紅衣大炮車衝出陣列,炮身朱漆在雪地上拖出血痕。他衝到最前的炮車旁,扯開牛皮炮衣,露出王巧兒新刻的螺旋紋膛線,忽然想起她昨夜在廢窯廠說的話:「這紋路能讓鉛彈像陀螺般飛。」
「炮口抬高一手掌高!」他衝著牛二虎大吼,「火藥粉倒到銅瓢第三道刻線!陛下說了,錯一兩就砍頭!」
牛二虎渾身發抖,舀火藥時手一歪,半瓢粉狀物撒在炮管上。「你他娘的!」江彬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卻在硝煙中聞到一絲異常的焦味——火藥裏摻了潮硝。他猛地推開牛二虎,親自傾倒火藥,忽然瞥見炮管內側的「工」字火漆印,邊緣竟有細微裂紋。
「轟!」炮彈擦著石障飛過,在韃靼陣後炸出雪霧。江彬眼前一黑,險些被氣浪掀翻,耳中嗡嗡作響。他踉蹌著站穩,看見牛二虎趴在地上發抖,牙縫裏擠出半句:「指揮,這炮……」
「再偏就把你塞炮膛!」江彬抹去嘴角的血沫,卻在抬眼時看見韃靼人已重整隊形,馬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他忽然想起陛下在豹房摔碎的青銅炮模型,想起那聲「火器就是朕的禦筆,指哪兒打哪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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