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曬太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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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不分的老趙又開始過起了按部就班的日子。一天三頓飯,隻要天氣晴朗,就帶外孫去外麵透風,孩子不是圈著養的不是?
    帶著孩子在外麵放風的人不少,比一年前還要多些,大多是五六十歲的老年人,而且,姥姥姥爺居多。
    一年前,老趙就常和這些人在一起,偶然也聊上幾句,大多數時候是回應別人的問訊,倒不是老趙矜持,而是還不習慣他們家長裏短的聊天方式。
    也不是老趙有意摸別人的底細,但所有的話都是從孩子開始的:“多大了?誰家的呀?”得,三兩句就明確了對方的身份。
    緣由也千奇百怪:“自家的姑娘不幫咋辦?”
    “女婿是外地人,遠呢。”
    “姑娘領回家一放就走,你說咋辦?”
    ……
    也不全是,至少百分之六七十。
    也有爺爺奶奶帶的。去年走的時候,那個老馬才抱著孫子來轉,五六個月的樣子。得,才一年,二胎又來了,四個多月,粉嘟嘟的,躺在嬰兒車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四處亂看。
    老馬倆口子是水泥廠的職工,幾經改製,先是分流下崗,後是提前退休。老馬原來還幫著兒子開店,兩個孫子一生,就全撲在孫子身上了。每天上午,老馬用背兜背上老大,嬰兒車推上老二就出門了,老婆子在家收拾完屋子,隨後再來,老馬再去買菜做飯,下午也是,天天如是。
    老趙和老馬倆口子聊的多:兒媳婦是獨生女,沒了母親,且父親還多病,按老馬的說法,一點忙都幫不上。可後來老馬老婆說的卻是另一個版本:親家公有病是真,但更主要的是嗜賭愛耍。老婆去世前,家境還行,結果突發疾病,耗光了家財,親家公就有些沒了盼頭,喝酒,賭博,還找個老伴,試了幾個月,老伴沒領上,又讓騙了貸款。
    至於真假,無從考證,老趙也不八卦,人家就是那麽一說,自己姑且一聽。閑聊嗎,打發時間而己。但老馬那個親家公老趙見過,的確是有些萎靡。
    這天卻有些特別,老馬一個人帶著兩個孫子,平時脾氣甚好的老馬也有些急燥,大孫子亂跑,不再是柔聲輕喚,而是大聲叫喊。
    “這是乍了?”老趙問。
    “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老馬一臉愁容。老趙也就是隨口一問,以為老馬不大願說,卻不想平素不抽煙的老馬卻手一伸:“給根煙抽。”
    慢悠悠的點煙又深吸一口,自然是嗆的咳嗽:“老婆子和兒媳婦生氣了,老婆回了娘家,兒媳不進門。三天了,我老漢飯都吃不上。”
    事情不複雜:老馬的兒子開店,中午不回家,兒媳婦倒是回來,吃過飯,哄小的午睡。晚上也是。兒子偶爾回來吃個晚飯,再哄一會娃,小兩口就回自己的小窩,兩個孩子都留在老馬家。時間久了,婆婆就有了意見:“合著娃是給我們生的,領導視察一樣,吃了喝了抬屁股就走了?”
    事情也湊巧,老大有些感冒,就鬧人,親家公又喝醉酒趴在馬路上,兒媳婦先去管了自己的爹。婆婆見兒媳婦回來晚了就叨叨,兒媳婦本來就來火,兩人就嗆嗆上了。兒媳婦幹脆賭氣也不來吃飯,老婆更火大,直接回了娘家,三天了,就苦了老馬爺倆。
    “那個家不磕磕碰碰的?過兩天就好了。”老趙安慰。
    “還能咋辦?硬湊合唄,熬一天算兩個半日。”老馬也無奈。
    “讓兒子去接他媽,你給兒媳婦打電話。”老趙又說。兒子哄娘,天理永存,世上哪有不疼兒子的母親?
    倆人正聊著,老於又晃晃悠悠的來了,本想走的老趙又不得不坐下。
    “遠遠就看見是你們倆。”老於和老馬曾是同事,老於比他們年齡都大,自己結婚早,姑娘成家也不晚,所以己從領娃隊伍升級到接送大軍了。去接孫女,剛好路過老趙他們小區,所以常常碰見。
    老於坐在電瓶車上:“老馬咋了?蔫巴巴的,兩個孫子高興的?還抽上煙了。”
    老馬又把給老趙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誰家的都一樣,別說婆婆和兒媳天生拴不到一個槽上,姑娘和媽吵嘴都是正常的。我們家的孫女,小時候他們周未了還帶上去一下親家那兒。一上學倒好,全成我的事了,兩個人又三天兩頭下鄉出差,有時候飯做好了又不來吃,現在不隻是做飯接送還加了一項,吃剩飯,也不知道是幾輩子這才修來的福氣。”
    “攆出去不就結了。”老趙和老於開玩笑。
    “你說的好聽,現在不是我攆人家,而是孫子攆我。那天氣的我說了一句:滾回你們家去。你知道孫子說啥?姥爺呀,你胡子都白了咋還沒想明白?我說姥爺有啥不明白的。人家說:你明白啥?你就生了我媽一個對不對?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對不對?按照繼承法,是不是這屋將來都是我的?我不過是提前來行使權力吧了。你們聽聽,才小學三年級,腦子裏也不知道一天想的啥,還把我說的沒嘴撥拉。”
    三個人都笑了,笑的有些很不自然。
    “熬著吧,老馬,你我都一樣,貧頭百姓,就這麽個活法,多活一天,多賺一天的養老金,你還能圖啥?就說人家老趙,都是領養老金的,人家一個月領我們兩個人的,還不得一天天的領娃?”老於準備走:“不聊了。該去排隊了。下午約幾個人打牌?”老於問老趙。
    “隨你。”老趙說。
    該回家了。老趙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任老師的窗戶,今天不是周末,肯定不在,但還是瞅了。
    從小寒那天開始,和任老師再沒有見過,倒是聊過一回微信。
    “你什麽時候走的?”第二天早上的微信準時而至。
    “看你睡著了我就走了。”老趙回複。
    “我沒胡說胡鬧吧,一不留神喝的五迷三道什麽都不知道了。”明明頭天晚上就發過信息,就是故意裝不知道。
    “女人家還是少喝酒。”老趙沒接。
    “我又不天天喝。哎,你就那麽放心,門也不保險就走?”
    ……
    任老師又發了一串榔頭敲打腦袋的圖片。
    老趙選擇了沉默。
    天天按時溜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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