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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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的第一個節氣是小寒。
    小寒又是農曆年中第二十三個也是冬季的第五個節氣,標誌著一年中最寒冷的時期開始。
    這一年的小寒是周末。
    本來該是賴到快中午才起床的任老師早早起床了,對於她來說,每年的這個節日獨屬於她——這天是她的生日。
    前幾天,她就在想這個生日的過法。小的時候父母給過,無非是多兩個煮雞蛋而已。剛結婚那幾年也過,屈兵總是用各種稀奇又高調、張揚的方式,這幾年不過了,但日子自己記得。
    事實上也是,記住生日的隻有父母和自己。
    但今年想給自己過一個生日。
    徹底清掃了一下衛生,洗澡,洗了所有的衣服,才開始吃說不上是早還是晚的早餐,雞蛋、牛奶,麵包。一個人吃飯總是簡單至極。
    準備出門去做頭發,卻又忍不住走向陽台,看一看那個條椅上是否有人。
    果真老趙在。
    拿過手機,輸入短信:今天下午請你吃飯。”點擊發送。
    還是習慣的掏手機動作,卻沒有回頭看,但對話框卻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忙。”終於等來了,卻隻有一個字。
    “知道。看著你呢。下午五點,我家。必須來。”再點擊發送,再不看他直接轉身出門。這個強老漢,看了星星,親吻了一回,嚇破膽了,幾天了,一個字也不主動發。
    做了頭發,又去了超市,蛋糕店、藥店。想了幾天,不知道做什麽菜,想點外賣覺得心不誠,自己做吧又無辣不歡,何況不打算叫別人隻叫老趙一個。本來還想打扮一下,又一想還是算了,過份的刻意就有些賊喊捉賊了,仍舊是一身居家服打扮。
    外麵不想去,幹脆在家做份羊肉,再搞幾個涼菜。知道這是老趙的最愛。
    下午三點多,黃燜羊肉進鍋,再開始做小菜,四點多,肉香己溢散滿屋,忍不住看了看手機,沒有回信,又去陽台看了一眼,林蔭道上沒人,幹脆拍了菜的圖片,又發了一串問號,也沒數是幾個,就是一頓亂點。
    時間越來越近,心裏越來越亂。要是不來,幹脆連鍋扔了,任老師想。
    五點過三分,門外終於有了響動,連忙快走過去,卻是不開,真來了,心裏又一陣慌亂。
    第三次敲門聲響起,任老師才開了門,順手遞上拖鞋,還不抬頭。
    老趙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你那些問號串起來,能從你家串到大門口。”
    任老師撲哧笑了:“誰讓你粘粘乎乎不利索。”
    沒去餐廳,一應物品都在茶幾上擺著。菜、酒、煙俱全,連茶都是溫熱可口的。老趙就看見了蛋糕,嘴上卻說:“這是?”
    其實,那天看星星的時候,任老師無意中說了自己是小寒那天生的。但老趙的手在兜裏摸了半天,掏出來的卻是煙和打火機,準備了半天的禮物終究沒有掏出來。
    “四十五了,突然想過個生日。兒子不在,當地又沒有親友,就想和你坐一會。”任老師邊倒酒邊說。酒卻是第一次見麵時喝的定製醬香。
    “生日快樂。”老趙主動端酒。
    兩杯酒下肚,任老師臉上就有了紅暈,更顯得楚楚動人。老趙也脫了外套。
    喝酒蓋臉,話不自覺地多了起來。
    但大部分是任老師說,說她自己,小時候的各種糗事。也說兒子,都是那種想一出是一出說到那算那的話,沒有刻意的主題。老趙隻是聽,隻是在她舉杯的時候和她碰杯,倒是主動提起了她兒子:“劉總打電話了,說小夥子不錯。最近在管理科實習。”
    “嗯,元旦回來了,頭天晚上的火車,大半夜才到的,就一天假,晚上又回了。說了去機關的事。”任老師醉眼朦朧:“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換地方。還說謝謝您呢。”
    不知不覺,一瓶酒喝光了,天也黑了,任老師舌頭有些大了。
    “這是我這麽大唯一給自己過的生日。小時候有媽媽,結婚了有那個人,自己從來不操心的。今年莫名其妙就想過了,過了我就四十五了。是不是很老了?我的眼角都有了皺紋。不相信你看。”任老師的眼睛很好看,標準的杏眼,眼神宛如春日裏泛舟湖麵的漣漪,帶著幾分婉約,幾分柔情。眼角含著笑意,讓人仿佛看見了春天的美好。
    “老趙同誌,你說,人活著為了啥?名利?我父母種了一輩子地,我們小時候是為了我們吃飽穿暖,我們長大了,還不肯離開那二畝三分他,明明知道種了賠錢,還是年年種,說是有個念想。我父母還有念想,我咋覺得我連念想都沒了?”
    “天黑了呀?怎麽這麽快。這幾年真的怕天黑,特別是兒子上了大學。你不知道人有多壞,我以前住的門口,讓人倒過油漆還有垃圾,半夜三更還被砸過門,驚天動地那種。可嚇人了。”
    “趙哥,你喜歡看星星嗎。我從小就愛看,奶奶說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你說我是那顆,你是那顆。星星之間即麽遠,是不是就沒有了人間這種勾心鬥角,欺淩刁難?”
    “趙哥,我真的太累,心太累。好想有個肩脖靠靠,有個懷抱抱抱。”
    剛開始說的時候,任老師坐個小馬紮,後來幹脆搬過小沙發,坐在老趙對麵,隻是微側著臉不看老趙。再後來,就有些踉蹌,直接臥在了沙發上,眼睛卻看著窗外,再後來,就睡在沙發上了,閉著眼睛,喃喃自語,卻是完全醉了的樣子。
    酒不醉人人自醉,本來就想喝醉的。
    老趙叫了幾聲,卻是啍啍嘰嘰,不知道說些什麽,想了想,把她抱上床,本來就穿的居家服,不需要更衣,隻是蓋好被子,倒好水,悄悄的退了出去。
    老趙還沒有出門,任老師的眼睛就睜開了,全然沒有了醉意,隻是木木的看著門:不是喝酒蓋臉嗎?還是他真老的男女不分了?
    不解風情,木頭一個。
    晚上九點多,老趙來了信息:醒了嗎?好點沒?任老師回了:“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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