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還是決定回農場去，一來和任老師的事總歸是個雷，自己無所謂，大不了去q市，但任老師還在上班，萬一有什麽不合適的，這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二來自己的確還不想閑著。三來自己打官司的還要武律師幫忙，雖說事不大，但牽扯的事太多，萬一進入拍賣程序，還需要法律支持。並不是沒有別的律師，而是地方小了，背後的人情味就說不清了，信息都是共享的，補台的事沒人幹，拆台的人卻常有，要不然，這社會怎麽會有那麽多是非？
    給楊國慶打了電話的第二天早上九點多，老趙剛剛洗漱完畢，朱會計的電話就來了：“趙叔，武律師讓我給你送個合同樣本，你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什麽合同？”老趙問。
    “兩個。一個是股東變更的，張總出讓天賜農場的股份，一個是農場所有權轉移的合同。”
    “這些東西都不需要我看。”老趙婉拒。
    “是這樣的，武律師說你一定要看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小朱會計有和年齡不相稱的沉穩。
    老趙還是在自家樓下拿到的合同，果真如小朱會計說的那樣，老張把農場的承包權和自有房產全部打包，總價五十萬轉讓給了天賜農場；而在天賜農場所占有的17的股份，也原價轉讓出來了。
    另外一些卻是股東變更決定。原來老張持有的股份，轉讓到了三娃子名下，董事長也變更成了方老板。股東有武律師、楊國慶、方總，白總胖子）和三娃子五個人。
    老趙粗略的看了一眼：“我知道了，你先拿走吧。我這腦子還一時轉不過來。”小朱會計莞爾一笑：“那農場那麵的事？”
    “你們該幹啥幹啥。”老趙模棱兩可的說。
    這個價格，老趙是意料之中的。大多能夠大片占有的土地，都不會是個人名下的，隻能從集體或者國有土地中以承租的方式取得，而且，相互之間都有擺不上台麵來的關係和利益。對於從事過養殖業的老趙，更了解為了推行舍飼養殖，各級政府對標準化圈舍都有不同程度的補助，隻要有能耐，同一項目可有不同級別的補償。甚至，張總口中幾十萬的鄉間院子，也隻是一個理論上的造價。從這個角度講，所謂幾百萬的投資，都是講給別人聽的。老張能答應出手，能拿回自己的成本，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但雙方的辦事效率還是讓老趙驚訝，也更加堅定了背後有更大布局的猜測。
    更讓老趙沒有想到的是老周也主動打來了電話。老周在電話裏說：“你在那邊搞什麽名堂？一個農場怎麽淨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單位的那個劉姐，給我打電話，說是他的兒子，去你們農場喝醉酒，耍酒瘋了，讓我給你說一聲，能不能私下處理？小夥子好不容易上個班，進去就沒了。”
    老趙隻好說知道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和老趙有關，比如說挨罵，比如說背鍋，比如說不近人情。但似乎所有的事情和老趙又沒有關係，比如說得利，麵子。
    老趙最終還是和老張見了一麵，是在農場最後交接時。兩個人，就站在農場那棟房子的院門口。交接前，老趙拒絕來廠裏，相應的一切手續，都是小朱會計負責對接的，要現場交接了，老趙才來。老張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趙哥，你是個人，我認定你了。”
    老趙隻是默默的伸出了手，老張說的很真誠，但老趙卻聽著很刺耳，可刺耳又說不出什麽來，如果自己不要來這個地方，或許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交接的時間是國慶節前的頭一天。老張轉身落寂的走了，站在不遠處的小朱會計才款款地走過來：“趙總，這幾天，有好幾個國慶節要過來吃飯的。我大概算了一下，咱們的房子裏隻能擺出五桌來。所以，我就按每天五桌算的，排到十月六號了。你看？”
    “按你的安排吧。”老趙擺擺手，小朱會計是武律師的外甥女，大名叫朱文麗，老趙前兩天才知道的。
    農場其實是一直正常運營的。養殖和種植的事，有委師傅具體負責，另外又配了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還是上次委師傅叫的那個。做飯的事有委師傅的媳婦負責，這個媳婦，一手農家飯做的還是很地道的，因為過節的原因，臨時又叫來了兩個幫廚的人。
    耕地還是準備種苜蓿。隻是到了十月當地開始有了落霜天氣，隻能是等來年春播。自從上次安排了收羊的事，雖然這些日子老趙沒有管，但委師傅還是零零星星的又收了百十隻，加起來二百多了，還進了一批雞苗。總體上還是符合老趙要求的，當然也有個別看走眼的，收了七八隻育過肥的。
    看到老趙來看圈裏的羊，委師傅有些不好意思：“師傅，對不起。”
    老趙拍拍委師傅的肩膀：“沒事，把你的羊喂好就行。那幾隻羊賣了吧，別養了。”
    或許是前麵老趙事無巨細交代的太多太仔細，總之是小朱會計和委師傅都悄悄的按照老趙說的做了，老趙還能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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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梅又打了電話。說是國慶要在一起吃飯。老趙還是照例推辭，可趙梅不依：“你要是不來的話，那我明天就讓青兒帶著我去農場找你。”
    老趙隻好說：“那就今天晚上吧，明天我還安排了其他的事。”
    正準備回市裏，三娃子卻來了。這還是三娃子第一次到農場來。來了，卻不似別人一樣走走轉轉，看一看農村的秋景。看到老趙躺在躺椅上乘涼，就直接搬個小凳子，把肥碩的屁股朝上麵一摞：“趙爺，商量個事唄。”嘴裏說著，手裏就遞上了煙，確是一包大重九。
    老趙接過煙盒，放在鼻子上聞了聞：“說吧，你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能屈尊來這個鳥不拉屎的破農場，還舍得拿出這樣的煙來，肯定是動機不純。”
    “啥事都瞞不過我趙爺。是這樣的，現在餐飲業越來越難做。我呢，想推出正宗羊肉和雞肉，就搞當地風味的。你家的羊肉和雞肉不是好嗎，這不就找你來了。”
    老趙還是無動於衷：“這有啥找我不找我的，你買我賣，正當生意。再說了，農場你不是有股份嗎，還需要找我。”
    “我這個股東是掛名的。”三娃子也不隱瞞：“我是想和你搞個專賣，我隻賣你場裏的羊肉和雞肉，你保證不把你的羊肉和雞肉供給其他的餐飲店，當然，c市以外的除外。”
    這個事情是可以考慮的，畢竟散養的羊越來越少。老趙想了想，就叫來了小朱會計：“三老板看上你的羊和雞了，想在他的店裏搞一個特色菜，你看這事？”
    朱會計淺淺一笑：“你說了算，趙叔。”
    說話時，趙梅的電話又來了：“你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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