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寧一進門就嘰裏哇啦的說了一大堆。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就有些沉悶，玉生三下兩下吃完主動去洗碗了，還洗了水果。
    任老師也不好插話，怡寧還是氣哼哼的：“爸，我跟你說，要上墳，我陪你去，可堅決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你最好把他的電話拉黑，別理他。別的我不知道，奶奶去世的時候，他們家一個人毛都不見，現在突然想起來要上墳了，早二十年幹啥去了？良心大發現啊？真是奇葩。”
    “你拉黑就拉黑了，父輩之間的事情，你不要參與，恩恩怨怨到我這裏結束，好不好？還有，以後說話要注意場合，”老趙向正在玩平板的小石頭使了個眼色：“有些事，他不理解，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記憶力。你不覺得，你今天的情緒是用別人的錯誤，在懲罰自己嗎？如果你堅持這麽想，那就剛好著人家的道了。這麽些年，我為什麽對他私下那些小動作，不理不睬，我就想，關於他和他的所有一切，就當是吃壞了肚子，一泡稀拉了就拉了。”
    “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粗俗？”任老師瞥了一眼老趙。
    “就是，把他當個屁，放了就拉倒了。”誰知道怡寧也跟著來了一句。可怡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小石頭就長長的放了個響屁：“還是我替你們放了吧。”
    任老師就說：“你爸話糙理不糙，說的有道理，你別看他在那自己玩，其實大人說的話，他都能聽得進去的。”
    小石頭知道在說他，頭也不抬：“你們說話聲音太大了，影響我。”
    正說著，老趙的電話又響了，怡寧就拿起來先看了一眼：“是於叔叔的，”這才遞給了老趙。
    打電話一向直奔主題的老於，也有心情扯閑話了，扯了半天的車軲轆話，才說：“是不是最近要回來呀？”
    “我又不是出差，趕時間，回去幹嘛？”老趙就知道老於後麵要說什麽話：“最快也到八月二十號以後才回去。”
    “你不回來，我們的麻將攤子都湊不齊人了，還有人在盼星星，盼月亮，盼你回來呢。”
    老趙也隨口開了個玩笑：“我最親最愛的人都在我的跟前，別人再想也是單相思。”
    老於也笑了：“看來知道我要說啥了。下午盧海找我來了，說了他那個幹親家何明的事。這事最近可是在c市鬧得紛紛揚揚，動靜不小。他們家的親友，還組織了一幫人到市政府門口上訪去了。他說，現在隻有你能幫一把，讓我給你帶個話呢，勸你早點回來，讓我給堵回去了。都是同學，繞這麽大的圈子幹什麽？再說了，那個姓何的，又不是從石頭縫裏頭憋出來的，親朋好友一大群，一個外人，在中間瞎摻和什麽？莫不是這中間還有外人不知道的隱情？”
    “他給我打過電話的，大概說了。”老趙卻不接話茬。
    “那你的想法是回還是不回？”老於問。
    “我回去幹嘛？你不是剛才已經說過了的，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操這些閑心幹什麽？”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不說同學情，也不說你們羊場的那一攤子爛事，他這個做法我就有些不大讚同，用得著人的時候，把你摟在懷裏，用不著了，踢到崖裏。這好幾年了，連麵都見不著。別說是沒關係，有關係也不去扯這個蛋，你就安安穩穩蹲著吧，帶著新媳婦，領著孫子，讓自己心情愉快些比什麽都好。”
    ……
    老趙是在陽台上接的電話。接完了電話，就看到任老師和怡寧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老趙就主動開了腔：“你們說的出去玩是怎麽計劃的？”
    怡寧就看玉生。玉生說：“最近單位上請假的人比較多，人手緊張，我最快到八月份才能排上。”
    “我也是。”怡寧說。
    “那你們都請不下假，就不考慮這檔子事了。我們把小石頭帶上，就在周圍轉一轉，你們呢，把小石頭上學的事準備一下，學校定了以後，先租個房子吧，租金我來出，家有三件事，先從急處來。買房子的事，先不急，這幾天，我和任老師在轉轉，看到底在開發區這裏，還是去市區那裏或者其他地方，這也不是上市場買白菜，不管大小，好賴裝上一筐就是。我這輩子，想買房子的衝動，也就剩下這最後一次了，還是要慎重些的好。再一個，就是現在買了，買毛坯還是精裝房，又是事情，還不如把節奏放緩一點。我要出去溜一圈，你們誰出去？”老趙說完，自顧自就穿衣服換鞋去了。
    任老師和怡寧對視了一眼，任老師說：“我去。”小石頭也蹦起來：“我也去。我要去騎自行車。”
    這個季節的q市夜晚，還不算是太熱，事實上，受大氣環流的影響，雨熱同季，海風總是不急不緩的把絲絲涼意，送給這座號稱“東方瑞士”的城市。
    小區門口的小廣場，是老趙最愛來的地方，小石頭可以在這裏騎自行車，而老趙，會坐在東北角的木條台階上納涼。
    任老師也是如老趙一般，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看廣場上的大媽們跳舞。老趙就說：“要不？你也去跳一陣。”
    任老師搖搖頭，眼睛看著跳舞的人，嘴裏卻說：“買房的事，你那麽直接的說了，怡寧會不會有想法？”
    “有想法是她的事，買不買是我的事。你們倆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又在商討這個問題？我直接說出來了，你們也就不惦記了。”
    “話是這麽說的，可我能感覺到，怡寧是真的想讓你離她近一點。細想起來，這個孩子也挺可憐的，從上初中開始，離你就越來越遠了。不管當初選擇離家工作是什麽原因，但現實就是這個樣子，你總得給她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你還是聽我的，並不是手裏有了房本子，你就有了財富，有了歸屬感，就感覺踏實。有兩個詞，你可以好好琢磨一下，一個是螻蟻如斯，一個是心安即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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