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中的寒氣凝成白霧，江天野的呼吸在麵罩內結成細密的冰晶。
    勘探隊隊長的手指離他的心髒僅剩半寸，指尖泛著青銅色的冷光。
    十二名隊員的身影在暗紅液體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們的防寒服沾滿冰渣，動作卻如同被精確操控的傀儡，每一步都踏在冰層開裂的脆響上。
    林寒的金屬左臂橫擋在老人身前，金色脈絡在低溫中泛著微弱的光。
    軍人的後背緊貼冰壁，右手指節因攥緊衝鋒槍而發白。
    他能感覺到左臂內部能量流的躁動，仿佛有無數細針在皮膚下遊走。
    陸雲漪半跪在側後方，鎖骨下方的淡金紋路已褪至肩頭，血跡順著破損的防護服滲入冰麵，凝成蜿蜒的紅線。
    “後退！”
    林寒低喝一聲，衝鋒槍槍口微微抬起。
    勘探隊員的腳步卻未停滯。
    隊長的瞳孔空洞無神，嘴唇機械開合，吐出沙啞的音節：“時間……修正……”
    江天野的瞳孔驟然收縮。
    二十年前的記憶如利刃劃過腦海……
    同樣的防寒服，同樣的鑽探設備，甚至隊長胸前那枚殘缺的火焰徽章，都與昆侖站初建時的檔案照片分毫不差。
    老人喉頭滾動，幹澀的聲音從齒縫擠出：“他們是當年失蹤的先遣隊……但怎麽可能……”
    陸雲漪突然抓住林寒的戰術背心：“他們的身體是實體！黑塔在用能量重塑曆史殘影！”
    話音未落，隊長的手指猛然前探。
    林寒的金屬左臂瞬間格擋，青銅指尖與金色脈絡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
    軍人悶哼一聲，左臂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江天野趁機拽住陸雲漪的後領，兩人翻滾著躲開另一名隊員揮下的冰鎬。
    冰鎬砸中地麵，蛛網狀的裂痕頃刻蔓延。
    “不能硬拚！”
    陸雲漪喘息著摸向腰間，卻發現最後一支抑製劑早已用盡。
    她的視線掃過穹頂交錯的青銅導管，忽然指向懸浮的黑色球體，“能量核心在給它們供能……切斷連接！”
    林寒會意，金屬左臂驟然發力，將隊長逼退數步。
    軍人轉身衝向球體底部的青銅立柱，靴底碾過暗紅液體，濺起的血珠在空中凝結成冰粒。
    衝鋒槍的子彈呼嘯而出，卻在觸及立柱前被無形的屏障彈開。
    “沒用的……”
    江天野嘶聲喊道，“那是黑塔的錨點，常規武器根本……”
    老人的話戛然而止。
    隊長的青銅手掌已穿透林寒的防禦，指尖抵住軍人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陸雲漪撲向控製台，染血的手掌重重拍在某個凸起的按鈕上。
    整座腔室驟然陷入黑暗，唯有黑色球體的暗紅光紋如心跳般明滅。
    “抓緊我！”
    陸雲漪的吼聲在黑暗中炸響。
    林寒感到腰間一緊，登山索的鉤爪已扣住他的戰術腰帶。
    三人被驟然啟動的牽引裝置拽離地麵，堪堪避開隊長致命的突襲。
    冰窟頂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生鏽的鋼架載著他們滑向腔室另一側。
    “那裏！”
    江天野的應急燈掃過角落，光束定格在一台覆滿冰霜的老式鑽機。
    機身上斑駁的編號讓他渾身一震，這正是二十年前江小滿團隊使用的設備。
    陸雲漪的淡金紋路突然泛起微光。
    她踉蹌著跳下鋼架，指尖撫過鑽機操控麵板上的冰晶：“能量殘留……這機器被黑塔同化了！”
    林寒的金屬左臂猛地砸開機艙蓋。
    腐朽的金屬碎片四濺，露出內部糾纏的青銅導管。
    軍人扯斷兩根導管，暗紅液體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詭異的符號。
    江天野撲到儀表盤前，凍僵的手指艱難地擰動旋鈕。
    隨著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鑽機頂端的探照燈驟然亮起，白光如利劍刺向黑色球體。
    球體表麵的暗紅光紋劇烈扭曲。
    十二名勘探隊員同時僵住，青銅身軀在強光中泛起青煙。
    隊長的喉嚨裏擠出非人的嘶吼，手指瘋狂抓撓冰麵，卻無法再前進半分。
    “趁現在！”
    林寒拽起江天野衝向腔室出口。
    陸雲漪緊隨其後，淡金紋路因過度消耗而徹底消退，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
    三人跌入一條傾斜的冰道。
    滑行中，江天野的掌心忽然觸到某種堅硬物體。
    應急燈的光圈下，一朵冰晶玫瑰正嵌在冰壁深處，淡藍花瓣間流轉著幽光。
    “小滿的玫瑰……”
    老人的聲音顫抖。
    陸雲漪的手環監測儀突然發出嗡鳴。
    她艱難地抬起手臂，屏幕上的波形圖劇烈跳動：“能量讀數在變化……這玫瑰不是裝飾……”
    林寒的金屬左臂驟然發熱。
    金色脈絡如蛛網般爬滿冰壁，與玫瑰的幽光產生某種隱秘的聯係。
    軍人的瞳孔映出花瓣間閃爍的微光，那並非自然結晶，而是由無數細密符號組成的加密圖案。
    冰道盡頭傳來崩塌的巨響。
    “沒時間了！”
    林寒拽著兩人躍出冰道。
    在他們身後，黑色球體轟然炸裂。
    暗紅液體如海嘯般吞沒腔室，勘探隊員的青銅身軀在洪流中溶解。
    陸雲漪的最後一支血樣試管從衣袋滑落，淡金液體滲入冰層，暫時凝固了追襲的浪濤。
    江天野癱坐在冰麵上，手中的冰晶玫瑰突然迸發強光。
    花瓣間的符號投影在半空，交織成錯綜複雜的網格。
    陸雲漪的瞳孔微微收縮：“這是坐標……但指向的不是南極……”
    林寒的金屬左臂忽然不受控地抬起，指尖劃過某個閃爍的光點。
    軍人的聲音低沉如鐵：“火星。”
    冰窟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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