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到衛含章心裏就厭惡。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其實前世衛含章就看出來了，隻是渴望親情，一心想著隻要她聽話，就能得到秦氏的喜歡。
    “含章，你走丟這十年，娘每日以淚洗麵，眼睛都快哭瞎了。”秦氏突然收起厭惡，開始打親情牌。
    孫氏詫異。
    衛含章心裏門兒清。
    今兒一早，秦氏從鎮國公夫人袁氏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
    皇上有意替三皇子賜婚。
    鎮國公府乃太子妃的娘家，秦氏對袁氏深信不疑。
    信中袁氏透露人選約莫從幾個世家選。
    秦氏急了。
    她現在想走靜安公主，貴妃的這條路。
    “我也思念娘。”衛含章順著她的話，用帕子沾了一下眼角。
    “娘，女兒這些年在外麵吃不飽，穿不暖，風餐露宿，女兒苦啊，今後便好了，有娘在，娘定是不願意看到我受委屈。”她眼眶紅紅。
    仔細看，眼裏卻一片平靜。
    秦氏一頓，生怕她借此獅子大開口，自己膈應。
    醞釀起來的情緒被她打斷，再想順著說，有些不尷不尬的。
    尤其衛含章那雙黝黑的眸子看著你，讓你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請按結束，衛含章回到翠微苑。
    靜安公主送來的人到了。
    “勞煩侍衛大哥了。”衛含章塞了十兩銀子，“麻煩侍衛大哥轉告公主，含章今後不會再勞煩公主。”
    靜安公主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救命之恩夠了。
    侍衛覺得衛含章知進退，心裏也滿意。
    “衛小姐放心，我定然轉達。”
    衛含章的話有兩個意思，一來告訴公主救命之恩已報，二來也是表明倘若侯府以她的名義提出什麽要求，和她無關。
    靜安公主自會考量。
    她看著院裏的三人，麵色多了些暖意。
    這三人是她托靜安公主從牙行裏買來的。
    “姑娘！”韓嬤嬤滿臉是淚。
    兩個丫鬟也緊緊盯著衛含章。
    “我好好的，你們也好好的，大家都無事，真好。”衛含章看著她們笑，眼眶發紅。
    “侯府的人也太……”
    衛含章搖頭，打斷玉蟬的話。
    主仆進屋，關上門，這才開始說悄悄話。
    衛含章流落在外的十年，風餐露宿是真，但卻不是孤獨一人。
    前些年她跟著師父在山上學藝，後幾年和師父雲遊四海，師父仙逝後，她帶著韓嬤嬤漂泊不定，被侯府找到後，韓嬤嬤三人被侯府的人賣到牙行。
    前世她信了秦氏身邊李嬤嬤的話，說韓嬤嬤三人進府不懂規矩，恐會衝撞了別人，屆時被罰，反倒會丟了性命，得不償失。
    說給她們安排了好去處。
    等她發現韓嬤嬤三人被賣了後，已經找不到了。
    侯府很大，從中軸線分開，東院大房住，西院二房和三房住。
    二房三房要仰仗大房過日子，自然不會說什麽。
    此時東正院，秦氏摟著衛悠寧說話，“我的兒，別急，娘定然滿足你的心願。”
    侯府的謀劃歸謀劃，衛悠寧可是早就對三皇子情根深種。
    “娘～”衛悠寧小臉通紅。
    “倘若姐姐不願……我們還是不要逼她了。”
    “哼，由不得她不願。”秦氏眼裏都是理所應當，“當年若不是她，你也不會受這麽多年的苦，她應該的。”
    晉王府的訓練場，謝淵持劍，一身白衣，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王爺，查清楚了，那日的人是定遠侯府的嫡長女衛含章。”林劍拱手。
    謝淵收了劍回頭。
    白衣勝雪卻不染塵埃，劍意縱橫卻隱有死氣。
    定遠侯府？
    謝淵呢喃著這幾個字，眼裏意味不明。
    “定遠侯府嫡長女流落在外十來年，那日剛找回去，吃了閉門羹後她轉身就走，遇到王爺，應當是巧合……”
    就是不知道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是如何搬動王爺的。
    “查一查她的過往。”謝淵心裏有疑慮。
    林劍拱手，“是，屬下知道了。”
    定遠侯府，衛含章身邊有人，方便了許多。
    韓嬤嬤不許青櫻倆人近身伺候。
    倆人隻能幹著急。
    如此過了兩日，秦氏帶了一堆東西過來。
    想必是在別處沒了辦法。
    “含章。”
    她的笑容很假，衛含章也假笑，“母親。”
    “回來幾日，可還習慣？”
    “挺好的，比在山上的時候好，能吃飽。”
    秦氏一頓，又有那種一肚子話說不下去的感覺。
    衛含章也不說話，就盯著她。
    秦氏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你這孩子，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母親？”她忍著厭惡。
    “母親可是有事？”衛含章看透了她心裏的所有想法。
    “沒事母親就不能來了？”
    秦氏在衛含章沉靜的目光下，越來越僵硬，她硬著頭皮，語速都快了不少，“你和靜安公主交好，後日靜安公主府的賞花宴，帶著你妹妹去。”
    靜安公主刁蠻任性，她舉辦的賞花宴，看順眼的才能得到帖子。
    衛含章因為救命之恩，得到了一份。
    侯府唯一的一份。
    “好。”
    “悠寧是你妹妹，她好你才好，你……啊？”秦氏沒想到衛含章答應得這麽爽快。
    “我說可以，母親還有事嗎？”衛含章看著秦氏。
    就算秦氏不來，她也一定會讓衛悠寧去的。
    定遠侯有兩個嫡女，外人隻知嫡長女胸無點墨，粗俗無禮，又沒有福氣，是災星，嫡次女才貌雙全，知書達禮，和三皇子定下婚約，是侯府的福星。
    前世為了衛悠寧的名聲，侯府可謂是不要臉至極。
    衛悠寧的詩詞文章，大多出自衛含章的手。
    衛悠寧的名聲，大多踩著衛含章傳出。
    秦氏口稱無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衛含章笑意不達眼底。
    兩日後，靜安公主府賞花宴。
    衛含章一身粉白穿花百迭裙，頭上兩支成色還行的玉簪。
    衣裙是錦雲坊做的，首飾是秦氏送來的。
    比起衛含章的樸素，衛悠寧滿頭珠翠，真是雍容華貴。
    衣裳就是價值不菲的芙蓉錦，首飾更是出自珍寶閣的名匠之手。
    倆人站在一起，衛含章襯得像是丫鬟。
    秦氏很滿意。
    侯府的風頭，有悠寧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