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江拿了那一百塊大洋，娶了個媳婦。
    但成親後第三天，他把錢留給新娶的媳婦，就離開了羅鎮去參軍。
    結婚不過是為了留下點血脈，至於能否留下，那就聽天由命了。
    誰也不敢保證，這兩天就能懷上啊。
    “不過她真給秦懷江生了個兒子，不過那個孩子生下來就得了黃疸，吃了大夫開的藥沒好，沒多久就死了。”
    完全沒有秦懷江的音訊，後來那個女人又嫁了人。
    不過她也是個命苦的，新嫁的男人是個短命鬼。
    “秦懷江回羅鎮的時候，她帶著倆孩子，肚子裏還有一個。”
    “我也不知道秦懷江怎麽跟她談的，反正他每年都會給他們打錢。”葉素蘋有一點點的埋怨，“他從不跟我說這些。”
    不過她總能知道一些。
    一鱗半爪的積攢起來，逐漸湊拚出了事情的原委。
    至於那個名義上的兒子是聽了誰的攛掇來找秦懷江，葉素蘋不知道。
    她對真相也沒那麽感興趣，就是好些秘密都積壓在心裏頭。
    不能跟任何人說。
    被軍區裏的人坑過不止一次，葉素蘋又不是傻子，哪敢跟人說這些啊。
    沈穗就不一樣了。
    她現在連自己的秘密都知道了，多知道點也沒關係的。
    “那你回去後問問他嘛，他要是還不跟你說，你就跟他哭跟他鬧。”沈穗給出主意，畢竟秦懷江見不得葉素蘋落淚。
    就吃這一套。
    拿出過去哄秦懷江的本事，總能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才不想知道這些呢。”葉素蘋撇了撇嘴，但她躲開了沈穗的視線。
    不是很真誠。
    沈穗並不跟她去爭辯這些。
    她對秦懷江的秘密有點興趣，但並不多。
    知道了也沒法子利用。
    秦懷江畢竟不是葉素蘋。
    真敢在老虎嘴上薅毛，自己會被一巴掌拍死的。
    沈穗也不過是在邊邊角角努力而已。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這些糕點送給薑教授他們吃。
    葛大爺也得了一份，這次沒再分給其他老師。
    他帶回家給自家的孫子孫女吃。
    兒媳婦好奇，“沈穗又去找薑老師了呀？”
    雖然沈穗跟自家有往來，但還不至於特意給她家公爹送這些吃的喝的。
    都是去找薑老師的時候多準備一份。
    老頭喜歡孩子，自己不吃，看著孩子吃心裏頭跟冒蜜水似的。
    她給女兒多塞了一蛋撻，讓孩子去哄爺爺吃。
    葛大爺這才美滋滋的嚐了起來，“小譚他們幾個從沈陽回來了，沈穗來看看。”
    “這樣啊。她跟薑老師關係可真好。”
    “那可不是嘛，薑老師這會兒成了香餑餑。”學院裏也沒啥新鮮事。
    外來的老師比不上本地土著。
    之前薑老師做研究哪哪都困難。
    現在跟上海那邊汽車廠合作，出了成果。
    說是新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連上麵都十分關心。
    學校這邊也克服各種困難。
    能給的都給了。
    需要其他老師、學生協助，學校也盡量給協調。
    這會兒再鞍前馬後，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怎麽能及得上沈穗的雪中送炭呢？
    薑老師又不是個糊塗蟲。
    葛大爺感慨一番，又勉勵孫子孫女們，“好好學習，將來也考大學當個有出息的人。”
    最起碼，機會總是多一些的。
    葛家的初中生們嘻嘻哈哈的笑著。
    出不出息日後再說。
    ……
    葉素蘋比原本定下的時間，早一天回沈陽。
    趕上秦越休息，送她去車站。
    母子之間話並不多，倒是小滿左瞧瞧右瞧瞧，一肚子的不解。
    她輕輕拽了下秦越的胳膊，“爸爸你把我抱起來。”
    秦越輕巧的把人拖在胳膊上，“怎麽了？”
    聲音剛落下，就看到小滿伸頭湊到葉素蘋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奶奶你記得再來找我玩哦。”
    香噴噴的小姑娘，讓葉素蘋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軟。
    剛想要答應，就看到秦越把孩子抱開，臉上有些遲疑。
    顯然，是怕她不開心，再發作到小滿身上。
    畢竟葉素蘋是有些潔癖的。
    葉素蘋險些就要發作，衝自家兒子。
    但看在小滿的份上，她把這口惡氣咽了下來，“好啊，那下次小滿打電話給我，我一準來找小滿玩。”
    小滿點頭，“那我回家就打電話。”
    秦越提醒，“你等下還要去上學呢。”
    小姑娘使勁兒把鼻涕泡抹在秦越的肩膀上，表達自己的“憤怒”——
    爸爸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太過分了！
    那一瞬間，葉素蘋覺得大仇得報。
    她開開心心的上了火車。
    回到沈陽就跟秦懷江告狀，“…秦越他什麽意思，我還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不成？你回頭打電話好好罵他一頓。”
    她憤怒的控訴著兒子對自己的誤解。
    又把舊賬都算了起來，就在秦懷江想著，要不要先打斷她一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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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素蘋忽然間問道“我想去沈穗那邊常住，行嗎？”
    她不知道該怎麽問秦懷江那些舊事。
    可跟沈穗的交談，讓葉素蘋意識到，其實這些年來秦懷江一直很縱容她。
    她不想照顧孩子，那就把孩子交給保姆照顧。
    她想插花，那就開墾出一個小花園種花花草草，要知道鄰居家大部分都是種的蔬菜瓜果。
    她一直覺得，秦懷江是體麵的陳方。
    用她來做自己的勳功章。
    可真的是這樣嗎？
    葉素蘋小聲的問出口，幽幽的看著他，“不可以嗎？”
    “遠香近臭，你一直住在那邊說不定就要鬧矛盾，一個月去一趟住幾天，怎麽樣？”
    秦懷江同意了，盡管他沒完全答應，提了別的要求！
    那一瞬間，葉素蘋知道自己真的錯了，錯的離譜。
    她其實並不在乎秦懷江的過去，她又有什麽資格嫌棄秦懷江呢？
    他生來窮苦，一粥一飯都是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
    如今的一切，那是他在槍林彈雨中搏命掙來的。
    他可比她出息多了。
    眼淚落下的瞬間，葉素蘋撲在丈夫的胸膛上，“我逗你玩呢，哪有那麽多時間去找她呀。老秦，我教你彈鋼琴，跳舞好不好？”
    秦懷江一下子慫了，他一個大老粗再怎麽修煉，也成不了文化人。
    “那還是……”
    葉素蘋仰頭看著他，“可我就想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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