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世界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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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容下意識地側身讓開,眼角餘光瞥見兩個穿著深灰色工裝、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粗暴地推開擋路的人群,逆著混亂的人流,朝著蛇群湧動的方向快速移動!
他們的動作幹練、迅捷,帶著一種與周圍慌亂人群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效率感。
其中一個男人在推開一個拿著手機拍攝的年輕人時,鴨舌帽下露出的半張側臉,線條冷硬,眼神銳利如鷹隼,飛快地掃過混亂的蛇群和它們前進的方向,嘴角似乎向下壓了一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黑城??
這兩個字如同冰錐,瞬間刺入辛容的腦海!
他們的反應太快了!目標太明確了!他們顯然也意識到了蛇群的異常,並且立刻判斷出這與玩家有關!他們在追蹤!
他們要搶在蛇群找到源頭之前,或者……直接找到並控製住那個召喚蛇群的玩家——青葵!
巨大的危機感瞬間淹沒了辛容!
隊友暴露了!而且正被最危險的敵人盯上!青葵有危險!
辛容再也顧不上偽裝和觀察,身體比思維更快地行動起來。
他猛地撥開身前一個嚇得發抖的中年婦女,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人群的尖叫、車輛的鳴笛、腳下冰冷滑膩的蛇群……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眼中隻剩下那兩個逆流而去的、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灰色身影,以及蛇群指向的、青葵可能所在的方位!
腎上腺素在血管裏奔湧。他必須趕在黑城之前找到青葵!
必須!!!!
就在他衝過一個街角,試圖鎖定那兩個灰色身影的瞬間——
“嘀——嘀嘀嘀——!!!”
刺耳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汽車喇叭聲在他身側猛然炸響!
辛容猛地轉頭!
一輛失控的、巨大的水泥攪拌車,如同脫韁的鋼鐵巨獸,正咆哮著、輪胎摩擦地麵冒出刺鼻的青煙,以完全違反交通規則和物理常識的角度,從側後方的人行道上,直直地朝著他碾壓過來!
駕駛室裏的司機,一張臉孔在巨大的衝擊力和恐懼下扭曲變形,但那雙眼睛,在辛容銳利的目光捕捉下,卻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空洞的凝固感!
這是什麽??
世界修正嗎?!來了!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巨大的水泥攪拌車如同一堵轟然倒塌的鋼鐵之牆,裹挾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橡膠燒焦的刺鼻氣味,排山倒海般碾壓過來。
駕駛室裏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在辛容的視網膜上定格,但那雙空洞凝固的眼睛,卻像兩枚冰冷的圖釘,死死釘住了他思維的運轉。
那不是人類麵對死亡時該有的眼神。
那是……程序化的驚恐。
“躲開啊——!” 周圍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千鈞一發!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驚駭和思考。
辛容幾乎是憑借無數次副本中錘煉出的、刻進骨髓裏的閃避本能,身體猛地向側前方撲出!
動作迅猛到撕裂了空氣,帶起一股勁風。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攪拌車巨大的前輪邊緣擦著他後背衣服掠過的灼熱氣流,以及輪胎卷起的碎石和塵土狠狠拍打在身上的刺痛感!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呻吟在身後炸開!巨大的衝擊波將辛容狠狠掀飛出去。
他重重摔在幾米開外的人行道上,堅硬的水泥地撞得他眼前發黑,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左腿傳來一陣鑽心刺骨的劇痛!
他掙紮著抬起頭,視野因為劇痛和眩暈而模糊晃動。那輛失控的攪拌車已經一頭撞進了街角的臨街店鋪裏,櫥窗玻璃碎成了齏粉,扭曲的車頭冒著黑煙,警報器發出斷斷續續的哀鳴。
被撞碎的店招歪斜地耷拉下來,上麵“老張五金”的字樣沾滿了灰塵和油汙。
混亂達到了頂點,人群尖叫著四散奔逃,遠遠圍成一個驚恐的圈子。
辛容顧不上查看身後的慘狀,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自己劇痛的左腿。
褲管在膝蓋下方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布料被鮮血浸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傷口邊緣翻卷,皮肉模糊,深可見骨。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一陣陣衝擊著他的神經,冷汗瞬間浸透了全身。
一定是世界修正!這絕不是意外!
這是他試圖追蹤黑城、意圖幹預蛇群事件。或者說,意圖接觸青葵所引發的直接懲罰!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寒氣,包裹著他。
這個“世界”在阻止他!
用最殘酷、最直接的方式!
他嚐試挪動身體,左腿的劇痛讓他倒抽一口冷氣,根本無法受力。
更糟糕的是,混亂的人群中,他失去了那兩個黑城隊員的蹤影!
他們就像融入水中的墨滴,消失得無影無蹤。
蛇群!青葵!
辛容的心沉到了穀底。蛇群引發的騷動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車禍而被打斷、分散了。
他強忍著劇痛,目光焦急地掃向街道。
大部分蛇似乎也被巨響驚嚇,一部分鑽回了下水道,一部分則更加混亂地四散遊竄,失去了明確的方向性。
它們湧向城市北區的洪流被硬生生截斷了!
完了……線索斷了。
青葵的位置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而她暴露的風險……成倍增加!
那兩個黑城隊員,此刻恐怕正循著蛇群最初的方向,像最精密的獵犬一樣追蹤而去!
絕望和憤怒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辛容淹沒。
他咬緊牙關,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試圖用更尖銳的疼痛來驅散腿傷帶來的眩暈和無力感。
不能倒下!絕對不能!他必須想辦法!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藍色外賣製服的小哥跑過來,臉上帶著驚魂未定和關切。
“兄弟!你怎麽樣?腿……腿傷得好重!別動!我幫你叫救護車!”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救護車?辛容的神經瞬間繃緊!去醫院?
在這個虛假的、被嚴密監控的世界裏,去醫院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將自己徹底暴露在“規則”的眼皮底下!意味著可能被更嚴密地“修正”甚至“清除”!
而且,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到隊友,而不是去一個可能成為更大陷阱的地方!
“不……不用!”
辛容的聲音因為劇痛而嘶啞,他強撐著試圖站起來,左腿卻像被折斷的枯枝,根本無法支撐,身體一個趔趄又差點摔倒,被外賣小哥一把扶住。
“哎呀!你這傷得太重了!骨頭可能都斷了!必須去醫院!”
外賣小哥急了,不由分說地按下了撥號鍵。
“喂?120嗎?這裏是解放路和青年路交叉口,老王五金店門口,有車禍!有人腿傷得很重!對!快點來!”
辛容的心沉了下去。
他無法阻止。周圍聚攏的人越來越多,各種關切、驚恐、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無數根細密的針。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無處遁形。
他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去醫院,是巨大的風險,但或許……也是一個機會?
舒遊!舒遊的能力是治療!而且他冷靜縝密,如果他也在這個城市,如果他清醒了,醫院會不會是他可能出現的場所?
甚至……他可能就在醫院工作?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
雖然渺茫,但卻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方向。
很快,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穿著白大褂的急救人員動作麻利地跳下車,迅速檢查辛容的傷勢,進行簡單的止血和固定,然後將他抬上了擔架。冰冷的擔架車金屬欄杆硌著他的身體,救護車內部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刺鼻。
辛容閉上眼,強迫自己忽略腿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大腦在極速運轉。
救護車一路呼嘯。
辛容透過狹小的車窗,看著外麵飛速倒退的城市街景。
凝固的時間似乎已經恢複流動,街邊電子屏上的時間數字在正常跳動。但辛容知道,這隻是表象。
那個巨大而冰冷的程序,隻是暫時解除了某個區域的“卡頓”。
他被送到了市第三醫院總院——正是他白天工作的地方。
熟悉的急診科入口,熟悉的消毒水氣味,熟悉的忙碌景象。
但此刻,他不再是穿著白大褂、掌控局麵的辛醫生,而是躺在擔架車上、臉色慘白、左腿被繃帶和夾板固定、渾身血汙和塵土的重傷員。
“辛醫生?!”
一個正在分診台的護士認出了他,驚訝地捂住嘴。
“天啊!您這是……”
“車禍。”
辛容虛弱地吐出兩個字,眼神卻銳利地掃過急診大廳。
混亂依舊,但似乎比白天更甚。
車禍傷者、突發急症的病人、哭喊的家屬……醫護人員步履匆匆。
他在尋找,尋找任何熟悉的麵孔,或者……任何異常的身影。
他被推進了處置室。
明亮的無影燈刺得他眼睛發痛。
一個年輕的急診醫生快速檢查著他的傷口,眉頭緊鎖。
“脛腓骨開放性骨折,傷口汙染嚴重,需要立刻清創縫合,然後拍片明確骨折情況,可能需要手術……”
冰冷的器械觸碰傷口帶來的劇痛讓辛容額頭滲出冷汗,但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他的注意力全在聽覺上。
處置室的門沒有關嚴,外麵急診大廳的嘈雜聲浪清晰地湧入。
“……三號床血壓還在掉!快!多巴胺推注!”
“讓開!讓開!這個心梗的馬上進搶救室!”
“家屬呢?這個醉酒的家屬還沒聯係上嗎?”
“剛才那個被蛇咬的小女孩怎麽樣了?血清用上了嗎?”
蛇咬?!
辛容的耳朵瞬間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心髒猛地一跳!他立刻豎起耳朵,努力分辨著外麵的對話。
“……公園裏突然冒出來的!還好是條小蛇,毒牙都沒長全……就是嚇得不輕……”
“真是邪門了,城裏哪來那麽多蛇……”
“誰知道呢,最近怪事真多……”
公園!小女孩!
辛容的大腦飛速運轉。城市北區的大型公園!
蛇群最初湧動的方向!
雖然被車禍打斷,但那個公園,很可能就是蛇群最初匯聚的目標區域!
青葵……會在那裏嗎?
那個任性活潑的女孩,確實可能喜歡待在公園這種地方!
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振,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焦慮覆蓋。
公園範圍太大了!
而且,黑城的人很可能也鎖定了那裏!他現在的狀態,別說去公園,連下床都困難!
就在這時,處置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帶著一身風塵仆仆的硝煙味和醫院消毒水也無法完全掩蓋的、淡淡的血腥氣。
“他情況怎麽樣?”
一個低沉、冷硬,卻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辛容猛地轉頭!
方奕!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夾克,頭發有些淩亂,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風霜之色,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隼,正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落在辛容被鮮血染紅的腿上。
他的出現,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寒星,瞬間驅散了辛容心中積壓的絕望和孤立感!
“方……”
辛容幾乎脫口而出,但巨大的驚喜和警覺同時攥緊了他的喉嚨。他硬生生將名字吞了回去,隻是死死地盯著方奕的眼睛,用眼神傳遞著一切。
警惕!黑城!世界修正!
方奕顯然也認出了他。
那雙銳利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錯愕,隨即被更深沉的、如同磐石般的冷靜所取代。他微微眯了下眼,一個幾不可察的頷首動作,示意他明白了辛容的警告。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走到辛容的擔架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急診醫生處理傷口,那姿態,就像一個沉默而危險的守護者。
急診醫生被方奕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弄得有些不自在,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了,先送去拍片吧。骨折移位有點明顯,骨科那邊可能需要手術。”
“嗯。”
方奕隻應了一聲,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處置室的門窗外,警惕著任何可疑的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