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遞的物流大概等了四五天。怎麽說呢……最先開始小蘿莉下單的時候，楊清的心情還較為平靜。可等物流的往後幾天，他的內心就越發惶恐，上班的時候心髒也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這算什麽？
    ……婚前恐懼症？
    時值暮冬二月，這段時間就隻放晴了那一天。自情人節之後，連著下了三天的小雨總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但偶爾瞥一眼被雨花敲打的玻璃，望著斜風細雨楊清內心總有種安定的感覺。
    但他仍然有種不真實感——這就結婚啦？同齡人還有戀愛都沒談過的，他這就能抱著香香軟軟的小蘿莉睡上大覺？
    啊……
    良心好痛。
    ……楊清望著窗外的雨出神。
    叮咚——
    手機響了。楊清的思緒回到現實，然後看一眼自己手機。
    是小蘿莉。
    皎皎：「下雨了，要我來接你嗎？」
    楊清：「不用了吧，我帶傘了。而且外麵的雨好像也不大。」
    皎皎：「我還是來一下吧，快遞好像到了。」
    楊清：「好。」
    ……他當然知道是什麽快遞。於是楊清的小心髒又開始跳了——難道今天晚上他就要逃離楚國，投身雒陽的懷抱了嗎？
    哈！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是小楚男了！
    下午六點。給阿白發了消息後楊清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發呆。公司裏的員工陸陸續續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打卡下班。
    周坊看見了——他真的覺得自己同清哥越走越遠了。尤其楊清現在越發受老板的器重，有一大堆的活壓在了他的頭上。每天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因此在公司的時候他都不敢過去找楊清聊幾句。
    但現在他好像在發呆……這樣想著，周坊就悄悄走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喊：“清哥。”
    “……啊？”楊清抬起頭來，“怎麽了？”
    “……”周坊找楊清也沒有別的事，就是單純想找他聊聊天。想了想，他就說：“你還不下班呀？”
    ……楊清能得領導的器重還是有道理的，畢竟公司裏除了老板之外，再也沒有能比他還卷的人了。
    “我再坐會就走了。”楊清說。
    “哦。”周坊又隨便跟楊清掰扯了幾句，楊清心情好，於是好生敷衍了他，把這大小夥子給敷衍走了。
    臨走前還給他抓了一把糖。跟哄小朋友一樣。
    ——過年家裏剩的年貨糖果讓他當喜糖用了。就讓周坊也跟著他沾沾喜氣吧。希望他能早日找到一個聰明漂亮的女朋友。
    楊清在心裏真心實意地為他祈禱。
    ……誒？沒記錯的話他倆好像是同齡？
    楊清可能是在家裏當大人當久了，尤其現在公司裏又多了一堆的實習生，於是他看誰都有種照顧小孩的心態。
    “……我們清哥看起來在公司的地位還不錯嘛。”一道調笑的女聲響起。
    周坊走了，但是喻子禮又來了。
    這貨從老板的辦公室裏出來，特意說了這一句，好像就是專門過來揶揄他的。
    ……等等！您什麽時候又進去的老板辦公室？宗子正啊宗子正，您還記得咱們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嗎？
    但對於老板娘說的話，低情商的人就會回複——我能在公司裏有如今的成就，那都是老板的抬愛啊！
    但高情商的人則會這樣說：是啊！你也別閑著，小喻去給我倒杯茶！
    “……”
    “……”
    ……但楊清什麽也沒說，他隻是抬起頭來很勉強地衝喻子禮笑了笑。
    宗子正就跟在喻子禮後麵。
    他問：“你還不下班嗎？”
    楊清便答：“外麵下雨了，阿白等一下會過來接我。我在這裏再等一會。”
    ……是嗎？喻子禮聞言就看一眼窗外。雨勢並沒有很大，在下毛毛雨。沒記錯的話他家離這好像也沒有很遠。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那楊清對自己好像還挺精致。
    “成！”宗子正朝楊清擺手：“那我們就先走了，你等下記得鎖門。”
    “好。”楊清又從兜裏掏了一把糖果出來，連忙塞到宗子正手心裏，“也給老板一把，帶著路上吃。”
    “……”宗子正覺得這件事略微有一點抽象，總感覺自己被當成小朋友對待了。
    喻子禮在一旁巴巴地說：“我也要。”
    楊清：“……”
    兩人各揣著一兜糖果走至公司門口，喻子禮要去攬宗子正的胳膊，被他不動聲色地抽了回來。
    “……幹嘛？”喻子禮要不開心了。
    宗子正不看她，他很心虛地說：“這是在公司呢，注意影響。”
    喻子禮：“……”
    ……不是已經出公司了嗎？就攬就攬！
    小蘿莉給楊清發消息：「我到了，在等電梯。」
    電梯就是按一下上麵的數字按鈕然後能指定到某層的機器。當初逛商場的時候楊清給她講解過。
    初見的時候阿白驚為天人，悄悄在心裏思考是為什麽進去的是一個老太太，但出來時就變成了一個風華正茂的青春學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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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要把這種能返老還童的神物郵寄給文帝！
    ……反正是絕對不可能寄給秦始皇的。
    楊清就回：「好。」
    ……等下！但好像宗子正他們也才剛出公司去等電梯，這幾人應該不會撞到吧？雖然撞到也沒什麽，但楊清心裏就有種學生在校園裏閑逛然後碰到教導主任的緊張局促感。
    但仔細一想，應該沒這種幾率。
    他們老板是有車的人啊！下去肯定也隻下負一樓，而阿白是在一樓等電梯，這幾人肯定碰不到一起去。
    ……
    宗子正的目的地確實是在負一樓——但即便是公司老總，在下班潮流裏也是要跟隨著一眾打工人一起擠電梯的。
    電梯還是要在一樓停留……人群則稍微疏散了一些。而宗子正和喻子禮也終於能站直身體好好地喘一口氣了。
    在下班高峰裏等電梯一樁費時的事。阿白玩著手機已經在電梯門前等一會了。
    倏爾門開。
    女孩子捏著手機抬頭一看，見電梯上麵的箭頭指示向下，便沒有進去——等它升上來再說。
    她沒注意到電梯的兩個熟人，倒是電梯門合上之後，出去到1樓，兩個人討論上了。
    喻子禮：“剛剛那個是不是阿白？”
    宗子正：“……好像是。”說著宗子正就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去。
    其實……
    喻子禮：“我最近在思考一個問題。”
    宗子正：“什麽問題？”
    喻子禮一手扶方向盤，一手捏著下巴思考：“你說那倆人。一個姓楊、一個姓狐。是怎麽成為兄妹的呢？”
    “這還需要思考？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
    “……是嗎？”喻子禮眯眼看他了，“那你看出什麽來了？”
    宗子正聰明絕頂：“要麽表兄妹，要麽就是一個隨母姓、另外一個隨父姓。”
    喻子禮：“……”
    想得再聰明一點……按照華夏人隨父姓的傳統，宗子正繼續聰明絕頂地說：“或者是楊清的父母先是離異了。”
    “然後他被判給他媽，於是楊清就改姓改成了楊。接著他媽媽帶著他再嫁，最後嫁給了一個姓狐的人，就這樣生下了狐白妹妹。”
    ……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麽悲慘的事迫使那一個小女孩出來闖蕩江湖——不好意思這個世界上悲慘的事太多了，他想象不出來。
    考慮到阿白說她父母雙亡——也許就是後麵的那一對夫妻去世了也說不準。
    宗子正一口氣說完。然後就看向了被他一番鬼神之言驚得發愣的喻子禮，於是男人更得意了。他問：“怎麽樣……是不是被我震驚到了？”這世上怎麽會有像他這樣聰明的人呢？
    喻子禮回過神來。也不準備再聽他說什麽，隻老老實實去踩離合刹車然後啟動發動機。
    懶得理他。
    她說：“是被震驚到了。你其實不應該來創辦遊戲公司的。”
    “嗯？”
    “你該一畢業就去寫小說，這才不浪費你天馬行空的思維。”
    “……”
    開出車庫。
    ……坐在副駕駛的時候吃點東西其實挺舒服的。於是宗子正就把楊清給他裝在兜裏的糖果拆了一個出來。
    還挺甜。
    他道：“不過我們私下聊的你可以別說出去了，不管他家庭如何背後裏談論人家的是非都不好，咱們倆說說就忘了，以後也不要再去談論這些。”
    ……最多隻在心底偷偷八卦八卦。
    “溫馨提示、”喻子禮挑眉：“那都是你說的，沒有「們」。”她可什麽都沒講。
    宗子正：“……”
    \
    女孩子來的時候，楊清已經把他的工位收拾得很整齊了。知道她在等電梯，怕她上來的時候找不到地方，楊清還特意去電梯門口等了她一會。
    成功接到小蘿莉。
    ——見麵第一步就是想擁抱一下。但考慮到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為了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楊清還是暫時克製住了這種衝動。
    電梯門開。
    一開門就看到那張帥臉。阿白頓時眼睛一亮，原本也想撲騰著過去一頭頂死楊清，但一想到這是公共場合。不能表現得太親密。於是肉眼可見的她欲踏出的腳步立馬變得有些遲疑了。
    ——狐白撤出一個擁抱。
    兩人已經很了解了，彼此對視一眼都知道對方的腦殼裏在盤算著什麽心思。楊清抿唇笑了笑，莫名覺得眼前的這副場景有點好笑。
    然後被阿白瞪一眼！
    “走吧，”楊清說，“我還要去公司拿東西，要不要去我們公司看看？”
    ……這種寫字樓的公司其實也沒啥好逛的，但是小蘿莉沒見過，就帶她來長長見識也行——萬一以後她也去寫字樓打工的話，去麵試的時候也不至於露怯。
    “……那邊是辦公區。我的工位也在那邊。”楊清說著就把她領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擺放了一堆東西，電腦當然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堆打印好的文件。
    “我平時就在坐在這裏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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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高級。”阿白搓著手說。
    楊清就笑：“當牛做馬而已。對了，你喻姐姐的工位在那。”
    ……仍然是擠在一堆人裏。
    雖然是公司未來的老板娘，但很明顯老板沒給她搞特殊。她剛才想攬胳膊還被拒絕了——也不知道回家後他們老板會不會被罰跪搓衣板。
    楊清挎著自己的背，裏麵裝了飯盒、水杯、雨傘、充電寶。以及家裏剩的糖果。他帶著阿白在他們公司裏逛了一圈。
    茶水間——微波爐也在那。楊清就是在那熱飯。
    宗子正神神秘秘的辦公室。楊清沒敢打開看，隻隔著門給小女孩一指。
    幾個閑置的辦公室。開會的時候在那，招新麵試的時候也在那。
    那邊還有財務室。據說財務小姐姐是老板的某個親戚，所以待人接物的時候才有些高傲與不耐煩。當然也有可能單純就是上班上累了。
    ——但楊清還好。大概是老板器重的緣故，據說不太好相處的財務小姐姐從來也沒對他給過什麽壞臉色。
    大致逛了一圈，兩人就打算回家了。
    “……還是很高級。”阿白感歎。要是她也能坐在這上班就好了。都不用忍受風吹日曬，而且還有工資拿！
    不敢想在這上班能有多幸福！
    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楊清衝她笑，他說：“我們這是小作坊，布局其實還比較簡陋。跟那些大公司不能比。”
    但是福利——這裏的福利完全能趕上那些大廠！
    阿白聽著，然後就悄悄扯了扯楊清的衣角。
    “怎麽了？”他問。
    女孩子想了想，就說：“……我猜你一定不敢在這裏親我一下。”
    “……”
    街道上飄著小雨，有微風吹動樹葉沙沙的聲音。一片枯葉從高枝下飄落下來，打著旋跌落在泥濘的馬路上，然後被帶著帽子的環衛工人給清掃進垃圾桶裏。
    有一對無人所知的情侶共同撐著一把傘，身影也逐漸消失在微雨之中。
    “冷不冷？”楊清問。
    “……還好。”阿白搓搓手哈一口氣。她就是感覺這傘跟沒打一樣，仍然有雨絲飄進來。但幸好雨也沒有下得很大。
    楊清有問過要不要分開打傘——被阿白拒了。雖然任由自己被雨淋濕會顯得有些傻氣，但戀愛就是會使人犯傻。
    他摸摸小女孩的辮子：“等會到屋了就先洗個澡……”
    “嗯。”
    想了想，楊清又望著天邊感歎：“……馬上就要開春了。”
    阿白就說：“春天來了，所有事物都應該會過得更好吧。”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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