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站在屋外抖抖雨傘，其實並沒有沾多少雨，但還是習慣性地抖了兩下。然後把雨傘隨手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阿白在屋子裏麵拆快遞。
    ……除了一些成婚要用的東西之外——這些都是阿白付款下單，因而收件人信息都是填的她的名字。但獨有一個小快遞盒寫的是楊清的姓名。
    他買了什麽？
    於是楊清收好雨傘一進來就瞧見了阿白蹲在沙發邊上手拿一個小紙箱一臉探究的模樣。
    “在看什麽？”楊清問。
    阿白：“……在看你買了什麽。”
    楊清眼神微妙：“……”
    ……他又沒什麽缺的東西。近期他買的東西也隻一樣，跟婚服類似，總之他偷偷買那東西也是為了圓房而準備的。
    “要幫你拆開嗎？”她問。
    “你拆吧。”
    女孩子剛準備動手暴力拆快遞，但楊清又忽的改口：“等下，你先別拆。”
    “……什麽？”阿白抬起頭來。
    楊清有點不好意思，他也是突然才意識到好像這種罪惡的東西讓小蘿莉親自打開有點太邪惡力量。
    還是等一會讓他自己來吧。
    楊清走過去，拿紙巾幫女孩子擦擦她額頭上被雨絲殘留的一點細密水珠。
    他說：“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洗個澡。你頭發都被淋濕了。”
    雖然剛才撐傘的時候他已經盡力把傘小蘿莉那邊偏了，奈何刮著微風，兩人的身高差距又過大，故而就算是楊清再怎麽把傘往她那邊偏，但還是有些小雨飄在了她的額頭上。
    “……是嗎？”阿白一愣，又說：“可是我想等一下再洗。”而且也沒有淋濕很多，是楊清太誇張了。
    “還是洗一下吧。”楊清說著就去解小蘿莉的辮子，“免得生病……”
    考慮到小蘿莉的特殊體質，她總是會在非常規情況下生病發熱。她現在既然淋了雨——雖然不嚴重，今天晚上又要操勞一番，因此楊清覺得還是讓先去洗個熱水澡去去身上的寒氣會好一點。
    頭發在她的肩上披散開，阿白又是一愣。楊清微微頓了一下，然後說：“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懶散不太想動彈，想讓我幫你洗——那我也、”
    “住口、”阿白冷著臉打斷他了，麵色含嗔地瞪他一眼，她說：“我自己洗。”
    ……才不給這個登徒子占便宜！這個輕浮的孟浪之徒，都要圓房了他還這麽不穩重……
    茶幾上擺了豐盛可口的飯菜。很明顯是阿白一早就做好了然後再出發去找的他。阿白其實也沒出門多久，因此這些飯菜還尚有餘溫。但趁著女孩洗澡的時間，楊清還是端了幾盤拿去微波爐那邊“叮”一下。
    喻子禮送的伴手禮物早已經被阿白放進了洗漱台前。雖然小女孩的大腦在此前並沒有“身體乳”這種概念，但她看了眼瓶身上密密麻麻的簡介——其實看也看不懂。那不知道是哪國的洋文。好在用手機一拍照就能上網搜到翻譯。
    於是女孩子這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洗澡之後抹一點在身體上，能讓皮膚變得更香更白更嫩的好東西。
    “……”
    “……”
    ……既然如此，像楊清這麽變態的一個人，他在之前為了她的手都給她送護手霜了，怎麽就沒給她買身體乳呢？
    輕輕往自己的胳膊抹勻身體乳的時候，阿白就在思考這件事——但考慮到那位愚蠢的兄長好像也是一位糙漢子，那他不清楚她們女孩子要用的東西好像也挺正常。
    嗯……
    在心裏為楊清辯解完之後，女孩子又悄悄湊近聞了聞自己的胳膊——很香。但是又不會顯得刺鼻，感覺比香水要更自然一些。
    阿白洗澡用了很久。畢竟今天要洗澡洗頭還要悄悄地給自己抹身體乳。因此等她包著頭發出來的時候，楊清就已經把飯菜都盛好然後端出來。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把飯菜都熱了一下。
    他坐在沙發上看一眼因熱氣而麵色酡紅的女子，看一眼她的裝扮，楊清就起身去給她找吹風機。
    “來。”他朝著阿白招手。
    “哦……”
    包頭發的毛巾被他取下，於是女孩子濕漉漉的頭發就一下子散開。發梢上凝結了水珠，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其實已經用幹毛巾擦過了，奈何效果不太顯著。
    吹風機照常工作，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楊清一手撩著女孩子的發絲，一手拿吹風機不停地在她的腦殼上左右晃動。
    阿白隻偶爾抬頭悄悄看他一眼。
    ……楊清也在偷偷看她——少女的臉紅，真好看。雖然她是熱的。覺得應該是吹得差不多了，楊清才拔了吹風機的插頭，在準備把吹風機收起來的時候，臨離去之前他才捏了一下女孩子充滿膠原蛋白的小臉。
    “你怎麽掐我？”阿白捂著臉問。
    “……”楊清一滯，然後黑著臉糾正：“那叫捏。”
    ……掐這個詞可太嚇人了。
    “那你為什麽突然捏我？”
    “……”就是心血來潮突然想捏一下。捏一下才會有更真實感。畢竟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古代人這件事可太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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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楊清精神病犯了，所以才精神分裂分裂出了一個人格來愛自己？
    把吹風機放好——然後摸摸自己手腕上的銅錢，再聯想一下許素婉和老楊看見阿白的反應……
    嗯！
    她肯定是真實存在的。
    “吃飯吧。”楊清說。
    阿白就問：“……你不先洗澡嗎？”
    楊清：“我要先吃飯……我等吃完了再洗。”有這麽好吃的菜呢！
    “……”小蘿莉悄悄地捏了拳頭，又惱怒地問：“那你剛才怎麽讓我先洗呢？”
    “因為你淋雨了。”
    “……可是你也淋了。”
    “但是我皮糙肉厚啊！我不怕生病。”
    “……”
    察覺到阿白要舉起拳頭打人，楊清便連忙打開了一罐果啤喂到了她嘴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買了果啤。
    這個味道好，小蘿莉肯定喜歡。
    ……至於紅酒，度數太高了等她再長大些再說吧。
    嗯？
    果不其然小蘿莉一喝到酒眼睛就亮了——她興奮道：“這個好喝！”
    甜甜的，在舌尖上還有刺刺的味道。感覺跟氣泡水差不多。然後又打楊清一拳：“有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麽不早拿出來？”
    “……”楊清不為自己辯解。他不早拿出來當然是怕阿白這個熊孩子愛喝這種東西然後變成酒鬼啊！
    雖然果啤喝了也醉不到哪裏去，但就怕她積少成多。阿白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果啤，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女孩子“哈”了一口氣，然後問：“那咱們這算洞房花燭前的儀式階段？”
    呃……
    楊清先是一愣，然後開始思考古代和現代的結婚流程。就古代而言，他所看的古裝劇好像都是新娘早早地就身著紅妝披著紅蓋頭在喜房裏等待。似乎也吃不上什麽飯。
    到了現代肯定是沒有新娘在房間裏幹等的習俗了，但貌似“洞房花燭”似乎也在現代被省略了——結婚的當天大家都挺累的，誰還有心情幹那種事啊！而且相比起洞房，那當然是盤腿坐在床上拿點鈔機數份子錢更快樂！
    楊清想了想，就放下筷子說：“那我也去洗個澡吧。”
    “啊？”
    “我去洗個吧。沒事，你先吃。把我們的豬蹄留一點就好了。”
    楊清說著就放下筷子走了——如果吃飯也算他們洞房前的儀式的話，那好像洗得幹幹淨淨的會顯得這整個流程更莊重一點。
    阿白：“……”
    ……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那阿白也就放下筷子等他。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楊清洗了澡，又洗了頭。好在他頭發短，拿吹風機吹一下很快就完事了。
    他清清爽爽地出來，於是楊清又去翻他們的成婚大禮包，女孩子則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從快遞盒裏翻出一個臉盆和一張小毛巾。楊清去打了盆熱水過來。
    端到小蘿莉麵前。
    茶幾上沒地方了，再端把椅子過來直接把臉盆放到椅子上吧。
    阿白就挑眉，神色微妙地說：“……這是幹什麽？”
    楊清興衝衝地說：“洗臉洗手呀——這難道不是沃盥禮嗎？”
    “……”從他端著臉盆過來的時候她就想笑了，這會聽見楊清說話就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女孩子抿著笑問：“你還知道這個？”
    楊清：“……”
    ……他就是知道！
    楊清還沒來得及說話，阿白就起身感歎了：“你真有文化。”
    ……可惡！雖然是文盲，但是文盲也是會上網查資料的！
    阿白站起來蹦兩下抖抖睡衣，有些期待地問：“沃盥禮都開始了，那我們要不要換婚服呀？”
    “……還是不要換了吧。”楊清糾結了下，然後說。畢竟等會還要吃飯呢，總感覺穿著漢服拖著大袖會很不方便。這麽一桌好菜，不好好享受一番感覺有點浪費食材了。
    “成！”阿白就說，“聽你的。”
    兩人用同一盆水同一張毛巾洗了手洗了臉……下一步是什麽來著？
    哦對席禮。
    ……這個要三揖三讓，跟夫妻對拜也差不多了。等會進房間後再穿著喜服拜吧。
    ——跳！
    下一步！
    下一步是同牢禮。
    於是兩人重新坐到茶幾上，楊清把電鍋裏燉著的一塊大豬蹄撈出來——新人同食一份豬肉。這叫同牢禮。
    ……
    飯畢。
    兩人一起把茶幾收拾收拾，該洗的洗，該放冰箱的放冰箱。覺得應該是沒什麽家務活了之後，楊清才抱著他們的一大箱快遞盒進了自己的房間。
    終於可以換衣服了……
    甚至他自己買的那一個小快遞，楊清還把悄悄它拆開了然後從裏麵拿了一盒出來——這個是必須要說……要是做的時候才想起來要去買，那就太傷氣氛了！
    阿白則穿著睡衣眼神飄忽地假裝有些不情願地跟在楊清身後……隨後關上門。兩人共處在密閉空間了，女孩子都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她現在才覺得自己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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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發生奇妙的事了。
    楊清把快遞盒放下……自己也有點恍惚。不真實，太不真實了。他蹲在地上緩了一會，然後又看看他身後跟著他但一直沒說話的小姑娘。
    ——看見她楊清就覺得自己恍惚的心思也變得柔和了。於是他衝著阿白笑了笑，然後朝著女孩子伸出了手。
    “……來。”
    “……哦。”
    女孩子把手遞給他，於是楊清就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的掌心。
    “……緊張嗎？”他問。
    阿白避開他的眼神——她感覺楊清的目光太過熾熱。她說：“還好啊。”
    “……那你想好了？不後悔？”
    女孩子聽這話便把目光幽幽地移過去，另一隻手捏成拳頭，她威脅道：“……你要是不行的話我就給你下點藥。所以你到底行不行？”
    ——可惡的楊清！他就不能強勢一點嗎？難道他不是一家之主嗎？
    楊清：“……”
    ……那算了。
    楊清心中對女孩子升起的一點柔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差點忘記了這姑娘傷人是有一套的。他撒開手，說：“那我們就換婚服吧。”
    阿白的那一套被他拿出來放到床上。床單被套也是新換的，紅紅的很有成婚的喜慶感。
    “……哦。”女孩子正要把婚服的全套一件一件地給取出來。大袖、交領、圓領袍……她正準備脫下睡衣換，但一抬眼就看見楊清在直勾勾地盯著她。
    “……”
    “……”
    ……雖然也不是不能看，更何況他之前也看見過。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啊！女孩子羞惱道：“你頂著我幹什麽？換你的衣裳啊！”
    “……怎麽了？”楊清剛才被阿白傷害了，現在看見女孩子的樣子就自覺找回了場子。他揶揄道：“馬上就要洞房，你還害羞啊？”
    阿白：“……”
    ……可惡的人類！女孩子鼓起眼睛瞪他——沒圓房就不算夫妻！就是不可以看！大腦稍微運轉了一下，阿白就連忙把她下單的那根紅係帶給拿出來。她拿這個捂住了楊清的眼睛。
    她生氣道：“就是不準你看！”
    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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