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古代的上黨不僅有圖書館、甚至還有圖書館管理員。
    一路上楊清將信將疑地被管家帶到上黨的文化上黨——在路上的時候他甚至還明裏暗裏地打探了許多。
    譬如：
    「這圖書館是大家都可以進還有隻有有爵位有官職的人才可以進？」
    管家答：大家都可以進。
    楊清：“……”
    ……但是楊清學的曆史告訴楊清古代的“知識”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既然現在圖書館都有了，而且還是對所有人開放。那就證明造紙術和印刷術都被某個穿越者造出來了。
    啊……
    楊清眨了眨眼睛，轉頭就對管家試探著開口問道：“這些都是將軍的功勞？”
    高祖與小言將軍——這兩個人裏麵總得有一個是大發明家吧？要是真是高祖發明的那也不要緊，反正楊清是鮮卑人嘛！不清楚大漢朝的曆史文化不是很正常嗎？
    但如果真是狐言……
    楊清：“……”
    那她為什麽又要瞞著他呢？
    “是啊。”但對於楊清的話管家也沒多想，他立刻就應了。
    “啊……原來是這樣。”楊清恍然地眨了眨眼睛——小言將軍，看起來你好像沒有和家裏人對好口供呢！
    但說到底他也是昨天傍晚才到狐家的，阿言沒來得及串口供也正常。有可能她就是單純地忘了。
    楊清應完之後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管家就又自顧自地開口了。
    他語氣裏是濃濃的驕傲自豪：“狐氏諫之者、襄垣縣侯。少年英才，英姿俠氣。”
    美姿儀，有氣度。
    如芝蘭玉樹，又如朗月入懷。燦若朝光浮水，靜如溫風柳色。
    總之在這位管家的眼裏，他家的小言將軍配得上這世間一切美好的形容詞。曆數小言將軍這一路走來所經曆的所有戰爭——從上黨到長安，再從長安到青州冀州。
    當她手拿長劍地走過每一寸土地，就如同春風一般地為那一片土地帶來短暫的和平與希望。她培育良種、改進農具、發明水車……
    她有富貴與功名。原本她是可以選擇一塊富饒的土地作為封地的，但是這位堅毅而又寬容的將軍最終還是持劍留在了上黨，留在了她土生土長的地方。
    “那還真是……辛苦呢。”楊清有些遲疑地說。
    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全然沒有那種扒掉小言將軍馬甲的竊喜了，反而在聽了管家的那些話之後心思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如果說她真的結束了一個亂世——旁人隻看得到她這一身的榮耀，但楊清心裏想的卻是她這一路的艱辛。
    這一路她經曆過什麽？
    或者……她曾經失去過什麽？
    ……沉浸在榮耀誇噓裏的管家愣住了。他一愣，隨後也眨眨眼說：“亂世嘛，就是這樣的。不過再怎麽辛苦，現在也都過來了。”
    對此楊清還是沉默。
    ……真的都過來了嗎？那為什麽他昨天還會見到她渾身浴血的模樣呢？
    過了會，楊清說：“我還不知道當今的年號。”
    “景和。”
    管家有些奇怪地看了楊清一眼，但還是再次重複了一遍：“現在是景和七年。”
    管家說。
    他正準備還說些什麽，但餘光瞟見一旁的建築物，於是又連忙伸手改口道：“誒！圖書館到了！”
    楊清配合地跟隨著管家的目光望過去。
    ……當然上黨的圖書館是比不了現代的圖書館用鋼筋水泥鑄就的現代化的，不過這幢別院的裝修也很古樸雅致就是了。
    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文化的氣韻氣息。
    楊清下意識把腳步放輕了……
    由外向內——這棟圖書館的管理員是一位幽嫻有容的沉靜女郎，她穿著一件茶花色的直裾，外麵還套了一件粉色的罩袍。罩袍上點綴著朵朵小花，在流光的衣裳上看起來熠熠生輝。
    管家領著楊清進去的時候，這位女郎執筆伏在桌案前似乎是在寫著些什麽。
    但楊清瞟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女子也格外熟悉。
    “蔡女郎。”管家叫了她一聲。
    “啊……”蔡琰執筆的手一頓，她抬頭看清楚來人後便對這位管家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昭姬道：“是狐使君有什麽吩咐嗎？”
    “不。”管家往旁邊退了一步，讓楊清走上前來，然後便開口介紹道：“是我家的這位小郎君想過來借幾本書。”
    ……楊清眉心一跳。
    小郎君……這是什麽稱呼？
    “行啊！”昭姬目光下意識地往楊清臉上掃了一圈，隨後便遞過去一本小冊子，連同毛筆也一起遞了過去。她道：“那先登記一下吧。寫上自己名字就行。”
    “誒！”楊清忙應。
    ……雖然這個流程很現代化，但這個世界有小言將軍在，它會發生什麽改變楊清都不覺得奇怪了。
    他在冊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剛寫完一個姓，楊清執筆的手又忽的一頓。
    “怎麽了？”管家忙問。
    “……沒什麽。”楊清搖了搖頭，繼續用楷書把自己的名字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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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是剛才想到了一件事——他其實早就應該察覺的，畢竟從他昨天遇到阿言到現在，小言將軍似乎一直也都沒問過他的名字啊！
    “我寫完了。”楊清把小冊子遞過去。
    “好。”蔡琰接過來掃了一眼他的名字，又公式化地說：“現在郎君可以進去找書了。”
    “看書可以直接在裏麵看，但是帶走就要出來再做個登記。”她說。
    呃……
    楊清想了想——他其實是過來找《史記》或者《漢書》的，但現在他把小言將軍的馬甲扒了一半，再去翻西漢的曆史其實沒有必要。
    因此楊清停住腳步在原地頓了一下，隨後他便開口對蔡琰說：“我很仰慕襄垣縣侯，想更清楚地知道小言將軍的所有功績與建樹。”
    “咱們這裏有相關的書籍推薦嗎？”楊清問。
    蔡琰：“……”
    管家：“……”
    ……管家看向楊清的眼神變得微妙了——事實上他們狐府的這些人也在偷偷八卦這位清郎君和他們家的小言將軍究竟是什麽關係。
    至少不會是普通關係。
    ——主君待他溫和、將軍待他有禮。
    至少小言將軍一直到現在都未曾娶妻，“他”而今已經二十五歲了，總不至於將軍一直未曾娶妻的原因就是在等楊清吧！
    而蔡琰也抿了抿唇看向楊清，隨後就把她桌案上還未成書的薄子給拿了起來。
    她道：“我正在寫。郎君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拿去看，但是在今天下午太陽落山前你得還我。”
    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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