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劇組編劇。
    他皺眉開口：“按照劇本，熙熙和老六同居好幾年，不可能會有害羞表情吧？”
    “而且，熙熙背景設置已經懷孕，也沒辦法做...”
    “住口！”
    不等說完，導演壓著嗓子怒斥。
    “你是導演還我是導演？”
    “要不要喊停，我心裏有數，沒你說話的份！”
    “而且，拍了的鏡頭一定要全部用嗎，留著做後期花絮不行？”
    導演用眼神怒罵編劇，瞪得對方悻悻不敢說話。
    “咳！”
    “那誰...攝像呢！”
    “聽我指示，把幾台攝像機全部關掉，讓男女演員醞釀一下。”
    導演又拿起對講機喊道：“無關人等，全部出來！”
    下一秒。
    啪！
    監視器裏的畫麵變黑，所有聲響刹那間消失。
    隻聽見四周傳來粗重喘氣聲。
    幾道身影，相繼從房間裏走出來。
    又等了幾分鍾。
    按理說，片場房間的隔音效果，基本可以說是沒有。
    可深處那個小隔間，卻並未傳來異樣響聲，所有人瞪大雙眼凝視。
    ...
    “我現在應該喊你叔叔，還是要叫你老板？”
    “隨你喜歡，願意喊哪個都行。”
    “那我還是喊叔叔？”
    “不行不行...”
    “走後門的話，我怕自己以後飄了，還是叫你老板吧，至少工作的時候要叫老板！”
    老六笑了笑，沒有回話。
    雙手蜷縮在被窩裏。
    熙熙浴巾垂落，但她穿著裹胸和打底褲，為藝術獻身是不可能的。
    “之前為什麽入不了戲？不習慣片場氛圍嗎？”
    “還是這裏有人欺負你？”
    “沒有沒有。”
    熙熙搖頭：“大家都對我很好，但我就是沒感覺。”
    “是對角色沒感覺，還是對演員沒感覺？”
    “對演員...”
    之前那個老六，長得豬圓玉潤，渾身都帶著油膩感覺。
    在劇情裏，對方隻穿著浴巾，視覺衝擊感很強。
    作為電影學院新生，笛笛哪見過這場麵。
    往後每次看到這個演員，總會出戲。
    而兩人又需要飾演情侶，導致這個鏡頭被耽擱至今，直到秦軒到來。
    “好吧。”老六反手摟住熙熙。
    “可能有點硌人，我兜裏裝了一罐薯片，你稍微忍耐會兒。”
    熙熙翻了個白眼，臉紅道：“老板，這個鏡頭裏麵，你穿了褲子嗎？”
    “啊？”
    “哦，原來沒褲子嗎，我搞忘咯。”
    他絲毫沒有表現出謊言被戳破的窘迫。
    “換換位置吧，我也挺咯的。”
    “咱們聊聊劇本就行，最好今天就把鏡頭拍完，晚上我帶你回京城。”
    “今天拍完？怎麽可能！”
    熙熙搖頭：“我有好多段劇情，十幾個分鏡呢！”
    “沒事的。”老六搖頭，試探熙熙的軟肋。
    “等會兒我會跟導演說，讓他先拍咱們的鏡頭，其他劇情都不著急。”
    他用空著的左手，捏了捏熙熙臉蛋。
    “如果我來演老六的話，你能代入劇情嗎？”
    “這段還好，隻是你跟莫三妹吵架而已，主要是第二段劇情...”
    人生小事的劇情裏。
    老六因為酒後駕車，想跟泥頭車硬碰硬。
    最終變成東一塊、西一塊的結局。
    在懷孕情況下，熙熙請求莫三妹幫老六斂容，要表現得既絕望又崩潰，還要夾帶對莫三妹的感激。
    這樣複雜又極端的情緒，不是老戲骨表現不出來。
    “應該沒問題吧。”
    熙熙輕聲道：“老板在這裏督陣，我哪裏敢表現不好。”
    “就算要為藝術獻身，也得硬著頭皮上呀~”
    “哦？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
    “哼！”
    “我就知道老板你不懷好意，我要告訴英子她們！”
    告訴英子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的身份，不止是英子的同學，更是公司旗下的簽約藝人。
    作為藝人，就要有藝人的操守、要遵守行業的潛規則。
    這一點，在她選擇簽約樹莓娛樂時，便已提前做過心理準備。
    池塘裏的水多髒，隻有活在池塘裏的魚知道。
    何況，‘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呢？’
    能有喬叔這樣帥氣、陽光、體貼、大方，而且還知根知底的老板，總比活在淤泥裏要好。
    當年那個夏天，驚鴻一瞥留下的回憶，至今刻在腦海裏。
    她不但做好了準備，甚至提前半年做完準備！
    這件事情，笛笛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
    哪怕是她最好的那兩位閨蜜。
    “老板~”
    熙熙輕聲耳語：“能不能先不要告訴我媽？”
    “啊？不要告訴你媽？”
    老六一怔，立刻反應過來。
    笑著揉揉她的腦袋，不再試探軟肋。
    笑著道：“先拍完電影吧，我去把導演他們喊進來。”
    熙熙聞言臉色一白：“老板...”
    “我是被拒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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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多想。”
    秦軒搖頭安慰：“這裏是片場，眼睛和攝像頭太多，你不會想在這裏開小差吧？”
    “等回到京城再說，我要對你的未來負責。”
    說完，他起身走到門外。
    把臉上寫滿好奇的吃瓜群眾，全部叫進來。
    笛笛披好浴巾，望向秦軒的背影，嘴角露出會心笑容。
    導演雖然不太理解，但堅決執行秦軒命令，吩咐片場眾人開人。
    服裝、化妝、燈光、攝影...
    一切準備齊全。
    ‘老六躺在床上抽煙，一隻手擺弄手機；’
    ‘熙熙洗完澡出來，圍著浴巾吹幹頭發，同時半推半阻的抗拒老六吃豆腐，一派恩愛溫馨的畫麵；’
    ‘接著，老六也走到廁所洗澡，而莫三妹則拿著房產證趕來；’
    本來有熙熙被莫三妹按倒的鏡頭，被導演斷然刪除。
    ‘老六提前出場，一腳把莫三妹踹倒；’
    兩人扭打的劇情也被更改，改成莫三妹單方麵挨打，毫無反抗之力。
    以秦軒的體質和戰力，對方確實隻有挨打的份。
    ‘莫三妹還想反抗，熙熙忍無可忍；’
    ‘我懷孕了！’
    ‘隨著這四個字喊出來，莫三妹憤然離去，整個人顯得憋悶又屈辱；’
    第一段劇情的幾個分鏡結束。
    再出場時，隻剩下熙熙一個角色。
    她出現在莫三妹的白事店，哀求他幫老六斂容。
    最後，則是醫院劇情。
    秦軒被化妝成屍體模樣，半張臉被陰影覆蓋，剩下半張臉，則布滿凝固的血液。
    精湛的化妝技術，使得笛笛飾演的熙熙，剛走到棺材旁邊的時候。
    她低頭看了眼。
    伸手捂嘴，情緒頃刻間崩潰，雙腿無力癱坐，用雙手扶住棺材，才能勉強站穩。
    “老...”
    “老六！”
    本來喊的是老板，幸好及時反應過來。
    一連串反應，看得監視器前眾人，都被氛圍渲染，眼角閃動出淚花。
    沒有演技，完全是真情流露。
    醫院裏的劇情，由於在室內，白天晚上都能拍攝。
    直到淩晨兩點鍾，熙熙的鏡頭拍攝完畢，王一笛正式殺青。
    秦軒和導演招呼一聲，讓他回到京城，就去樹莓娛樂報到，絕對給他滿意的合同。
    之後，帶著笛笛馬不停蹄離開。
    逃離江城漩渦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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