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雷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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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境的風在北辰芽衣的耳旁獵獵作響,環境甚是惡劣,但例行巡邏仍然在繼續,隻不過,今日出現了一些變數。
    飛濺的黃沙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從他身上的氣息不難判斷,正是北辰帝國目前最大的敵人……莫洛克。
    她抬手,示意巡騎小隊勒馬。十二騎同時收韁,鐵甲在沙風裏撞出冷硬的脆響。北辰芽衣翻身下馬,銀白披風被狂風掀起,像一截不肯折斷的刃。她掌心虛握,雷弧“劈啪”一聲竄出,凝成一柄狹刀——刀身極薄,卻映得漫天黃沙黯然失色。
    “退到三裏外。”她背對眾人下令,聲音不高,卻壓過了風嘶,“不……你們即刻撤退求援,盡快。”
    “大人!”副騎尉猛地勒馬,黃沙濺到胸甲上,“隻留您一人?”
    北辰芽衣沒有回頭,指尖在刀鐔上輕輕一彈,雷光像受驚的銀蛇順著刃脊竄上天幕,劈開低壓的烏雲。一閃而逝的白晝裏,她的側臉冷得像淬火後的鋼。
    “這是詔刀之間的賬。”她淡聲說,“普通人留在場,隻會白白送命。”
    十二騎沉默半息,同時拔刀橫胸,刀背貼額——那是北辰軍最莊重的軍禮。隨後鐵騎掉頭,黃沙翻滾,像一條退潮的黑龍,眨眼消失在地平線。
    風重新聚攏,帶著粗糲的塵刃刮過廢墟。莫洛克從斷裂的井壁後踱出,步子懶散,卻每一步都讓地麵龜裂得更深。他掌心垂著一道暗紅符紋,像滴未落地的血,被風拉成細絲。
    “雷之詔刀,北辰芽衣……”莫洛克停步在十丈之外,聲音混在沙裏,像鏽鐵磨過石麵,“我來收債。”
    北辰芽衣抬刀,刀尖斜指地麵,雷光順著刃脊淌下,鑽入沙土,劈啪炸出一片熔玻璃似的薄殼。
    “你欠我一條命。”莫洛克舔了舔唇角,瞳孔裏幽綠的磷火被風拉得細長,“今天先還利息。”
    話音未落,地麵先動了。他腳下龜裂的紋路驟然隆起,暗紅符紋像活物般順著裂縫遊走,一瞬織成直徑十丈的圓陣。沙粒被符紋染成鏽色,浮空,凝成無數棱錐,錐尖全部對準北辰芽衣的心髒。
    莫洛克五指張開,沙錐齊射,發出類似萬箭脫弦的嗡鳴。
    北辰芽衣沒有退。她抬刀,左手並指在刃麵一抹——血珠滾過雷光,像銀蛇吞了火,整柄刀瞬息化作刺目的白熾。
    下一瞬,她迎麵撞進沙錐暴雨裏。雷光一閃。沒有巨響,隻有一道橫向劈開的白晝——沙錐被刀光切成無聲的齏粉,又在半空被高溫熔成玻璃雨,簌簌落下。北辰芽衣穿雨而出,刀尖已至莫洛克眉心。
    莫洛克兩指夾住刀脊,指縫間炸出暗紅電弧。雷與符紋交擊,發出酸澀的腐蝕聲。他咧嘴笑,齒縫滲黑煙“比當年還快三分,真可惜,我以不是當年那個莫洛克。”
    北辰芽衣沒有回話,隻是手腕一沉,刀背貼臂,雷光順著她小臂炸開,像一層銀白的鱗甲。她整個人在沙地上一踏,地麵轟然塌陷,身影瞬間消失。
    莫洛克瞳孔一縮,五指猛地合攏,暗紅符紋在他周身炸成一道血月般的圓環——“鐺!”
    刀尖撞在符紋之上,雷光與血紋交擊,發出一聲極輕的裂響,像冰層被針尖刺破。北辰芽衣的刀鋒停在莫洛克眉心前三寸,再無法寸進。
    “慢了。”莫洛克低笑,嗓音像鏽釘刮過鐵棺,“你剛才那一刀,能殺三年前的我。”
    他另一隻手已抬起,指節上纏繞著一道漆黑符紋,像一條鎖鏈,瞬間纏上北辰芽衣的刀脊——“哢。”
    雷光被掐滅。北辰芽衣眼神一凜,左手並指如刀,直插莫洛克咽喉。指鋒未至,雷弧已先爆開,像一柄無形的短刃。
    莫洛克不躲不閃,反而向前一步,任由她指尖刺入自己喉結——“噗。”指尖穿透皮肉,卻沒有血。
    北辰芽衣猛地抽手,手上確實沾染了血,隻是一瞬間,北辰芽衣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生命的權能嗎?哼……倒也是意料之中。”
    “可惜,”北辰芽衣甩去指間殘血,雷弧在指腹重聚,劈啪映出她冷白的骨節,“它能救你多少次呢?”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已向後掠出三丈,足尖在沙麵劃出兩道焦黑的深溝。雷光順著手臂爬滿刀身,刀脊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像有萬鳥齊啼,又像天穹本身在龜裂。
    莫洛克低頭,看了看喉間那枚指洞。傷口邊緣焦黑,血肉卻像活物般蠕蠕合攏,吐出細小的暗紅符紋,縫補成一條扭曲的疤。他抬手摸了摸,指腹沾了幾粒雷屑,搓了搓,嗤笑“三年過去,你還是隻會用‘劈’的。”
    “夠用就行,你還不足以見到北辰一刀流的終章。”
    北辰芽衣橫刀,左手並指在刃麵一劃——鮮血順著雷光遊走,刀身瞬間由熾白轉為幽紫,像雷雲裏最深的那道閃電。她腳下沙地無聲下陷,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圓內所有黃沙浮起,粒粒逆旋,表麵鍍上一層銀膜——那是被雷場瞬間離子化的矽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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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章?”莫洛克把血沫啐在地上,暗紅符紋隨唾液炸開,像一簇被踩滅的火星,“我倒想看看,你那把刀在劈到自己之前,能不能劈開——”
    話音未落,北辰芽衣已抬手,刀尖對準蒼穹。
    一道紫雷自烏雲深處被強行拽下,落在刀脊,卻沒有炸散,而是被刀身“吸”了進去。雷光在刃麵壓縮、坍縮,最終凝成一道僅寸許長、卻深得發黑的“線”。
    沒有嘯聲,沒有風壓,隻有一條“黑線”輕輕劃過十丈虛空——像有人用墨筆在黃沙上點了一滴清水,水暈瞬息浸透整個世界。
    莫洛克眼底那兩點幽綠的磷火猛地一縮。他看見——第一息,黑線掠過自己左腳踝;第二息,腳踝處浮現一條細若發絲的血縫;第三息,血縫才意識到自己被切斷,猛地炸成一圈暗紅圓環,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被雷壓成霧態的“時間”——碎成齏粉的“前一瞬”的他自己。
    第四息,莫洛克才“聽見”自己的腳踝斷裂。不是骨頭的脆響,而是像一整座冰川在深海裏崩解,發出沉悶、遙遠、卻不可挽回的“喀啦”。
    第五息,他才感到疼—— 那疼不是從腳踝,而是從“存在”裏滲出來像有人用鈍器撬開他的記憶,把“曾站立”這一事實硬生生摳掉。
    第六息,黑線才真正“過去”。 它把十丈黃沙切成兩半,切痕細得可以漏過風,卻深到連影子都墜不進去。切麵裏,時間像被抽絲的繭,泛著幽紫的冷火,一寸寸燒成灰。
    北辰芽衣收刀。刀脊上的最後一縷黑線,像被墨水洗掉的頭發,消失在空氣裏。她的手掌從指根到腕骨,裂出數十條白痕——那是皮膚被雷壓先一步“殺死”的征兆;血珠尚未滲出,已被高溫焊成銀色的痂。
    她抬眼,望向前方,莫洛克原本站著都地方已經空無一物,但她知道,莫洛克絕對沒死,倒不如說,生命的權能又再次救了他一命。
    黃沙像被一隻巨手撫平,斷層間的紫火仍在燒,卻燒得極靜,仿佛連風都被“那條線”一並切成了無聲的標本。
    北辰芽衣站在切痕盡頭,刀尖垂地,掌心裂開的銀痂簌簌掉落——像雪片,卻冷得發脆。她沒動,隻是抬眼,望向十丈外那道“曾經存在”的影子。
    影子在第八息重新凝實。先是一粒暗紅的符紋,像幹涸的血珠,從切麵深處浮起;緊接著第二粒、第三粒……億萬粒符紋彼此攀附,拚成一條極細的血管,血管再織成筋腱、骨骼、皮膚——最後是莫洛克那張帶著鐵鏽笑意的臉。
    重生的過程沒有聲音,卻讓人耳膜發脹,仿佛世界本身在偷偷倒帶。莫洛克低頭,看了看自己重新長出的左腳踝,活動了一下,像試穿一雙新鞋。
    “第三回了。”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近乎寵溺的抱怨,“生命權能也不是這麽糟蹋的,北辰芽衣。”
    北辰芽衣沒有接話,隻是抬腕,刀尖重新指向地麵。紫黑色的電弧在她腳邊遊走,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蛇,昂起頭,等待下一次撲咬。
    莫洛克把褲腳放下,遮住還未完全貼合皮膚的蒼白腳踝。
    “三回,”他咧嘴,露出被雷屑灼黑的齒列,“目前也是極限了。再來一次,我的‘存在’會被你砍得比沙子還碎。”
    “那就別複活。”北辰芽衣的聲音像凍過的刀背,貼著耳廓一路割進頸動脈,“省得我多砍一次。”
    風突然變得極靜。
    兩人之間,那道被“黑線”切開的黃沙仍在無聲燃燒,紫火順著切麵下沉,像在給大地縫合一條幽冥鏈。
    莫洛克低頭,用指腹撚起一撮燃灰,搓了搓,抬眼時瞳孔裏的磷火已縮成針尖大小。
    北辰芽衣的嗓音落下,像冰刃貼骨,風都為之避讓。
    莫洛克卻笑了。那笑意低啞,帶著鐵鏽味,仿佛是從棺材縫裏擠出來的風。
    “這次就不和你繼續糾纏了,這次給你們一個警告,在未來的某天,我會取走你們十二詔刀每個人的性命。”
    風仍靜,像被誰掐斷了喉嚨。
    黃沙上的紫火燃到盡頭,最後一粒火星熄滅時,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像遠天崩下一枚鐵釘,釘進兩人的呼吸之間。
    北辰芽衣沒有收刀。她掌心裂開的銀痂再次滲血,血珠順著刀鐔滴落,落地便化作一縷細小的雷屑,發出短促的“劈啪”。
    她盯著莫洛克方才站立的位置——那裏隻剩一道極細的暗影,像被折進另一層時間的紙屑,風一吹就輕輕抖動,卻怎麽也吹不走。
    “下一次,”她低聲開口,聲音像冰隙裏滾過的礫石,“你不會有機會重組骨頭。”
    話落,她抬手,刀尖在虛空一劃——沒有炫目的雷光,隻有一條極淡的白線,像醫師在肌膚下埋入的羊腸線,悄無聲息地縫住了那道暗影。
    暗影發出一聲極輕的嘶叫,像被縫住的嘴,再發不出第二聲。
    三裏外,撤退的十二騎同時勒馬。他們聽見頭頂烏雲裏滾過一道悶雷,卻不見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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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騎尉回頭,隻見地平線處浮起一條豎直的白線,像有人把天幕撕開了一隙,透出其後幽深的、沒有星月的夜空。
    他忽然明白那是北辰芽衣的“刀信”——她在告訴他們“我還活著,敵人已退。”
    白線在天際停留了三次呼吸,像一道被釘住的閃電,隨後才緩緩收攏,把夜色重新縫合。 十二騎回頭時,那條縫已消失,隻剩北風卷著細碎的玻璃沙,打在臉上,生疼。
    白線消弭的刹那,北辰芽衣終於收刀。刀脊觸地,發出極輕一聲“叮”,像替誰敲了喪鍾。
    她掌心殘存的銀痂同時碎裂,血珠滾進沙裏,竟沒化雷,隻凝成一粒粒暗紅的冰渣——那是“存在”被切掉一次後,連血都忘了該怎麽沸騰。
    她低頭,用拇指抹去刀鐔上的血冰,卻聽見身後腳步踏碎玻璃砂的脆響。
    “退到三裏外”的命令被違抗了——副騎尉單膝跪地,頭盔摘在臂彎,聲音被風沙割得七零八落“大人,我看到了您的信號,所以就……”
    “……就回來了。”副騎尉的聲音被風撕得七零八落,卻倔強地鑽進北辰芽衣耳中。
    她沒回頭,隻抬手,刀背貼肘,像把一條凍住的脊骨重新按回身體裏。
    “看見信號,就該知道‘求援’二字已作廢。”她嗓音沙啞,卻帶著淬火後的冷硬,“但仍不可掉以輕心,雖然那一刀重傷了他,但是他遲早會卷土重來。”
    風依舊死寂,像被誰掐住喉嚨,黃沙卻開始緩緩流動,仿佛大地在偷偷呼吸。
    北辰芽衣收刀,回身,目光落在副騎尉仍保持跪姿的鐵甲上。那具甲胄沾滿碎玻璃般的沙粒,每一片都映出她自己的倒影——冷白、鋒利、沒有一絲溫度。
    “回去吧,今天的巡邏就到這吧,已經知道一些情況了,回去整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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