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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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洛克!你是蠢貨嗎?!沒事你去招惹北辰芽衣幹什麽!真以為自己有著生命的權能就可以隨意玩命是嗎!北辰芽衣她要是真生氣了,你怕是連灰都不剩。”千的少女怒罵道。
廢墟裏,黑灰像雪,落無聲。莫洛克倚著半堵斷牆,指節沾滿碎玻璃與血痂。
他低頭,把指縫裏的雷屑一粒粒撚出來,動作慢得像在數自己還剩幾根骨頭。每撚一次,指尖就冒出一縷極細的黑煙——那是被北辰芽衣一刀斬碎的“存在”,正從指縫間漏進虛空。
“灰都不剩?”他啞聲笑,把最後一粒雷屑彈進風裏,“她確實差點做到。”
話音未落,暗紅符紋從他腳背爬上來,像饑餓的螞蟥,一路鑽進踝骨裂口。裂口邊緣立刻翻出肉芽,彼此糾纏,發出濕黏的“咕嘰”聲,把快要散架的腳踝重新縫回身體。不到兩息,皮膚愈合,隻剩一道細若發絲的紫線,像一條不肯褪色的疤。
千人之少女從陰影裏踱出,兜帽被風掀開,露出那張瓷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她眸色深得像兩口灌滿鉛的井,每一步都踩得廢墟往下沉一寸。她抬手,五指虛握——啪!
莫洛克左側的斷牆瞬間被無形的巨錘砸成粉。粉塵揚起,又被她指尖一點,凝成一粒灰珠,懸在兩人之間緩緩旋轉。
“我讓你去試探,沒讓你去送死。”少女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刮玻璃的顫音,“北辰芽衣那一刀,已經砍到‘存在’層。再來一次,你連當傀儡的資格都沒有。”
莫洛克舔了舔唇角,鐵鏽味裏混著一點焦甜,“我若真死在她手裏,對你不是更好?省得你天天擔心我反噬。”
灰珠驟然停轉,表麵裂開一道猩紅縫隙,像睜開的豎瞳。
“反噬?”少女微微偏頭,兜帽陰影裏露出一截蒼白下頜,“莫洛克,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死不死,對我來說隻是‘工具’與‘廢鐵’的區別。但廢鐵若濺我一身鏽,我也會嫌髒。”
她指尖一彈,灰珠筆直射向莫洛克眉心。珠子在距他皮膚一寸處突然炸開,化作一張細若蛛網的灰幕,將他整個人裹住。灰線所過之處,剛剛愈合的皮膚再次迸裂,暗紅符紋被強行拽出,像被鉤子拖出的腸子,發出“嘶啦”的哀鳴。
莫洛克悶哼一聲,卻笑得更開,“原來你也會怕。”
“我怕的是‘計劃’被打亂。”少女轉身,兜帽重新垂落,聲音像冰碴子滾進鐵桶,“北辰芽衣已經起疑,其餘十把刀有會更加警惕。你折了半條命,卻隻換來她一句‘下一次你不會重組骨頭’——這筆賬,你怎麽賠?”
灰幕收攏,像一件浸透鐵鏽的壽衣,把莫洛克裹得隻剩一雙眼睛。那雙眼卻亮得嚇人,像兩口被雷劈開的古墓,露出底下幽綠的磷火。
“賠?”他嗓音被灰線勒得嘶啞,卻還在笑,“我折了半條命,可也摸清了她的刀。”
少女背對他,兜帽下的聲音冷得像雪埋刀背“說。”
“那一刀可以斬斷存在,由此,我便可以知道,她的權能中待著一絲虛無的氣息 ”
灰幕驟然收緊,像一口鏽釘活活楔進莫洛克的喉管,把他後麵半句笑聲釘死。少女背對著他,兜帽下的發絲卻根根揚起,像被靜電吸附的銀針。
“再說一遍。”她聲音輕得像雪落刀背,卻壓得整座廢墟往下沉了半寸。
莫洛克咳出一口黑煙,瞳孔裏的磷火反而愈燒愈亮。
“我說……她的雷裏,摻了一縷‘虛無’。”
“虛無?”少女終於轉身,兜帽滑落,露出整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那兩個字在她舌尖滾過,像冰碴子裏嵌了碎玻璃,冷而鋒利,“你確定?”
莫洛克被灰幕勒得頸骨“哢”地一聲,卻仍在笑,笑得胸腔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確定?”莫洛克嘶啞地重複,像把鏽釘在鐵板上再擰半圈,“我親手把命押上去試的,還能有錯?”
灰幕驟然一鬆,化作細雪般的塵,簌簌落在他腳邊。少女抬手,指尖懸停在那條尚未愈合的紫線之上,輕輕一撥——啪。
像有人撥斷了一根琴弦,莫洛克整條腿瞬間失去顏色,從腳尖開始灰白,一路蔓延到膝彎。皮肉幹癟,骨骼浮現,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存在”的墨水,隻剩一張潦草的素描。
“——果然。”少女眯起眼,眸底那兩口鉛井終於泛起漣漪,“北辰芽衣把‘那一縷’藏進刀鋒,隻要砍中,就把‘有’切成‘無’。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不,她們那麽傻,北辰家的人都沒那麽傻。”
“她和他們當然不傻。”廢墟深處,忽然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像冰棱墜進鐵甕,清脆卻帶著回聲的冷。
廢墟深處,忽然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像冰棱墜進鐵甕,清脆卻帶著回聲的冷。
話音落地,廢墟像被一隻冷手攥住,連黑灰都懸停半空。莫洛克灰白的左腿仍保持抬腳的姿勢,卻再也落不下去;少女兜帽下的眸子驟然一沉,像兩口井被瞬間蓋上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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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從斷牆盡頭踱出,一步一響,鞋底踏碎玻璃砂的聲音脆得近乎殘酷。
“又見麵了,莫洛克,還有身旁這位反水的小姐,你們說,我要不要在這把你們都留下啊,還是說,我應該先回去上報呢?”
莫洛克聞聲,心思不由得一沉,白霜雪的話語中,挑釁的意味都已經溢出來了,而且,她真的有這樣的實力。
“白霜雪,”少女先開口,聲音像冰片滑過鐵刃,“你果然還是改不了偷聽的毛病。”
來人停步在十丈之外,一身霜白戰袍,連睫毛都結著細小的冰碴。她右手負在背後,指節間旋著一枚六角冰晶,晶核裏凍著一縷躍動的紫雷——正是北辰芽衣方才那一刀殘留的“虛無”。
“偷聽?”白霜雪歪頭,笑意涼得發苦,“我隻是循著‘虛無’的氣味,一路追到兩條喪家之犬麵前罷了。”
她指尖輕彈,冰晶懸上半空,紫雷在內部橫衝直撞,卻撞不破那層薄如蟬翼的寒壁。
“至於你們,一個是帝國的敵人,一個則是帝國的叛徒,我該怎麽處置你們呢?”
廢墟裏的風聲驟然收攏,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攥住。白霜雪指尖輕輕一彈,六角冰晶懸停於三人之間,內裏那縷紫雷仍在瘋狂衝撞,發出極輕的“嗤嗤”聲,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冰而出。
莫洛克灰白的左腿仍懸在半空,像一張被橡皮擦抹到一半的素描,隨時可能整張碎成粉。他卻笑了,笑得嘶啞,像鏽釘刮過鐵棺。
“白霜雪,現在的我掌握聯盟十一種權能,豈能打不過你?再者說,她也在,優勢並非在你。”
白霜雪聞言,睫毛上的冰碴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脆響,像雪夜中遙遠的更漏。她並未看向莫洛克,而是抬眼凝視那枚懸空的六角冰晶,仿佛在與內部的紫雷對話。
“偷來的權能而已,總要還的,而你永遠想象不到,我有多麽強。”
白霜雪抬眼,眸色冷得像兩口封了霜的井,聲音卻輕得像雪片落在刀鋒上。
“偷來的權能,也配稱‘掌握’?”
少女兜帽下的眸子微微一抬,像兩口井裏同時落進冰錐,濺起無聲的寒光。
“白霜雪,”她輕聲道,聲音像雪片滑過刀鋒,“你既然把‘虛無’都凍住了,你確實有這個能力將我們兩個留下,但即便如此,我們也絕對不會束身就縛。”
白霜雪聞言,嘴角微微揚起,笑意卻冷得像冰刃劃過鏡麵,未留一絲溫度。
“束手就擒?”她輕聲重複,像是在咀嚼一塊凍硬的鐵,“不,你們當然不會。你們隻會——逃。但是,逃不逃的了,你們可以試試。”
廢墟裏的空氣像被凍住的玻璃,輕輕一敲就會碎成渣。白霜雪指尖一旋,六角冰晶“叮”地裂出第七棱,內裏那縷紫雷驟然安靜——仿佛連“虛無”也意識到,再掙紮隻會凍得更慘。
“三息。”她伸出三根手指,指甲蓋兒透著霜藍,像三片淬毒的冰鱗。“三息之內,你們可以逃。三息之後——”
她打了個響指。整座廢墟的斷牆、裂柱、黑灰,同時覆上一層半透明的冰殼,像被瞬間封進琥珀的屍骸。
“——就永遠留下。”
莫洛克喉結滾動,把一口帶鏽味的血沫咽回胸腔。他左腿仍灰白,像被橡皮擦到一半的素描,卻忽然笑了。
“小姑娘,”他偏頭看向千人之少女,聲音低得隻剩氣音,“我數到三,你撕空間,我撕她。”
少女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右手五指虛握——哢。
她袖口中漏出一聲極輕的金屬錯位音,像有一柄看不見的薄刃,悄悄彈出了三寸。
“一。”白霜雪第一根手指收回,冰晶內的紫雷突然倒卷,化作一條細若發絲的雷線,順著冰壁遊走,像在找出口。
“二。”第二根手指收回。莫洛克瞳孔裏那兩點幽綠磷火“噗”地炸成貓瞳狀,灰白左腿瞬間被暗紅符紋爬滿——像有人拿紅筆在素描上粗暴地重新勾勒肌肉線條。
“三。”白霜雪最後一根手指收回。六角冰晶轟然碎成七瓣,內裏紫雷化作一條深黑裂縫,像被墨汁浸透的閃電,直劈兩人腳邊——那是北辰芽衣留下的“虛無”刀痕,被她強行凍住,如今又強行釋放!
裂縫觸地,無聲無息,卻像黑墨潑進清水,刹那暈開十丈。
所過之處,廢墟的“冰殼”連一聲脆響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吞成“無”。不是碎,不是融,而是被直接從世界的底片上抹去,連灰都沒留下。
白霜雪睫毛上的冰碴第一次出現裂紋。
“——虛無能凍住,卻凍不住它的‘擴散’。”她低聲道,像在陳述別人的死訊。
莫洛克等的就是這一瞬。
他暴喝出口,聲音被暗紅符紋撕成三股,一股灌入左腿,一股衝向右臂,最後一股直拍地麵。灰白素描般的腿瞬間填滿血色,他整個人像被拉滿的畸形長弓,一步蹬裂了凍結的空氣。
同一刹那,千人之少女袖口揚起——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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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麵前的空間像一張被劃開的絹布,裂口邊緣整齊得殘忍,露出其後幽深的“隙間”。那不是普通的傳送裂隙,而是一條“支配通道”——凡是被她標記過的“存在”,無論死活,皆可被強行拽入她的木偶劇場。
莫洛克與少女幾乎並肩,兩道身影同時撲向裂口。
白霜雪不知何時已抬起右手,食指點在虛空。指尖處,一枚六棱冰晶重新凝聚,隻有棗核大,卻將整條“支配通道”釘死在半空,像用一根發簪把蛇頭釘在玻璃上。
“我說了,”她抬眼,眸色由霜藍轉為幽銀,像兩口被月光封凍的井,“三息之後,永遠留下。”
六棱冰晶發出一聲極輕的裂響,像冬日湖麵第一道暗縫。莫洛克的指尖離“支配通道”隻剩一寸,卻被這一聲釘得生生停住。
“留步。”白霜雪第一次收起笑意,聲音輕得像替死人整理衣襟,“再往前一寸,可就是死了哦,雖然不走你們也會死。”
冰晶裂響未絕,廢墟深處忽有第三道呼吸聲落下。像有人把一根燒紅的針,輕輕刺進凍住的鏡麵。
六棱冰晶的裂縫裏,滲出一粒火星,色作赤金,細得幾乎看不見;卻在出現的瞬間,讓整條“支配通道”像被灌入熔鉛,發出不堪重負的嘶嘶哀鳴。
白霜雪第一次真正抬眼。那粒火星順著裂縫遊走,每過一處,冰壁便從內部泛起蛛網般的熔痕——不是“碎”,而是“被燒穿”。仿佛有人把“高溫”這個概念直接寫進了冰的宿命。
她聲音極低,像把刀背貼著自己的耳廓滑過,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裂響。
火星在冰晶核心停了一瞬,驟然坍縮成一條極細的“線”,色作赤金,卻深得像黑洞。下一刻,線頭無聲崩斷,斷口處噴出比“虛無”更黑暗的“無”——那不是什麽能量,而是“規則”被熔斷後留下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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