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意識在黑暗與光明間掙紮。他感覺自己被扔進一個行駛的車廂,頭部劇痛讓思維斷斷續續。耳邊傳來模糊的對話。
    "...樣本配置完成了嗎?..."
    "...生物反應比預期要慢..."
    "加大劑量。這次我要看到效果。"
    楊世雄的聲音。李明努力集中精神,感受著車輛的移動軌跡。道路先是平緩,然後開始顛簸。他們應該駛離了主幹道。
    突然,一陣強光刺痛他的眼睛。有人掰開他的眼皮,用手電筒照射瞳孔。
    "瞳孔反應正常,可以開始了。"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說。
    "等等。"楊世雄的皮鞋踏在金屬地板上,"我想他該醒了。讓我們好好談談。"
    李明被迫坐起來。他發現自己在一輛改裝的廂式貨車裏,四周擺滿了醫療設備。鋼琴師抱臂站在後門,手裏把玩著一把手術刀。
    "歡迎來到移動實驗室。"楊世雄在他麵前蹲下,"感覺如何?"
    "不太好。"李明活動了下手腕上的束縛帶,"下手真重。"
    "安全起見。"楊世雄扯動嘴角,"畢竟你可是我們最重要的實驗品。"
    "所以那些暗示都是陷阱?"李明冷笑,"故意留下線索,引我去金庫..."
    "不完全是。程振國確實把數據備份藏在那裏。可惜那個固執的老頭寧死不說。"楊世雄歎了口氣,"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你。"
    "我?"
    "沒錯。"楊世雄興奮地說,"你知道嗎?我們一直在尋找最合適的實驗對象。強健的體魄、敏銳的神經、頑強的意誌...你完全符合條件。"
    他打了個響指。白大褂遞上一支注射器,裏麵是淡藍色的液體。
    "這是最新的配方。"楊世雄說,"比之前的版本穩定得多。放心,不會讓你變成怪物。如果成功的話,你將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就像那些浮腫的屍體一樣?"
    "失敗是科學進步的必經之路。"楊世雄不以為然,"再說,你有選擇嗎?"
    李明環視四周。除了楊世雄和鋼琴師,還有兩名全副武裝的保鏢。就算掙脫束縛帶,也很難突圍。但他注意到車廂右側有個緊急逃生門。
    "在找出路?"楊世雄看穿了他的心思,"別浪費時間了。還是來聊點有趣的。比如...你最近胸口的印記。"
    李明一怔。那個詭異的印記他從未對外提起過。
    "很驚訝?事實上,我們一直在觀察你。"楊世雄說,"那個印記,是量子接收器的雛形。你父親當年的心血。"
    "你認識我父親?"
    "不僅認識。這個實驗,最早就是從他的研究發展而來。"楊世雄的眼睛閃著狂熱的光,"可惜他太過謹慎,總想著什麽倫理道德。但科學不該有邊界,你說呢?"
    李明感到一陣惡心。原來父親的死也和這個瘋子有關。
    "你殺了他。"
    "這說法不太準確。"楊世雄笑了,"是他自己選擇的死亡。就像程振國一樣,都是些沒有遠見的蠢貨。"
    他拿起注射器"但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就在這時,貨車突然一個急刹車。醫療設備東倒西歪,楊世雄也踉蹌了一下。
    "怎麽回事?"他衝向駕駛室。
    "有人在路上設置路障!"司機大喊。
    楊世雄臉色一變"警察?不可能這麽快..."
    話音未落,車頂突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緊接著是一連串整齊的腳步聲。
    "上麵有人!"鋼琴師抽出手槍。
    砰!天窗被炸開,煙霧彈滾落進來。白色煙霧迅速充滿車廂。楊世雄慌忙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保護實驗品!"
    但濃煙中,李明已經行動起來。他暗自活動了一個小時的束縛帶終於鬆動。在混亂中,他一個翻滾躲到醫療設備後麵。
    特警從天窗和後門同時突入。鋼琴師率先開火,一名特警應聲倒地。但更多的黑洞洞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放下武器!"
    鋼琴師沒有理會,反而猛地撲向最近的特警。他的身手快得不可思議,轉瞬間就製服了兩名警員。但這種貼身戰給了其他人開火的機會。
    密集的槍聲中,鋼琴師的肩膀中彈。他悶哼一聲,撞開緊急逃生門翻了出去。兩名特警追了上去。
    "該死!"楊世雄咒罵著,抓起裝有實驗數據的公文包就要逃走。但一個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要走?起碼告訴我父親是怎麽死的。"李明扯下束縛帶,活動了下手腕。
    "你早就脫困了?"楊世雄驚訝道。
    "沒錯。"李明冷笑,"我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有意思。"楊世雄放下公文包,"看來我沒看錯人。"
    他突然揮拳攻來。李明側身閃避,意外地發現對方的身手非常專業。但更令他吃驚的是楊世雄的速度和力量,完全不像一個常年久坐的商人。
    "驚訝嗎?"楊世雄在拳腳相交間笑道,"這就是實驗的成果。想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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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從口袋掏出注射器,趁李明防守空檔時猛地刺來。李明堪堪避過要害,但還是被劃破了手臂。
    "不用太多。"楊世雄瘋狂地大笑,"一滴就夠了!"
    李明隻覺得手臂火燒般疼痛,意識開始模糊。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抓住楊世雄收回手的瞬間,一記狠拳轟在他的下巴上。
    楊世雄趔趄後退,撞倒了一排醫療設備。李明欺身上前,左右開弓。每一拳都帶著十足的分量,打得楊世雄連連後退。
    但詭異的是,對方挨了這麽多拳竟然毫發無傷。不僅如此,楊世雄的笑容越發猙獰"感覺到了嗎?力量在覺醒..."
    他說得沒錯。李明發現自己的知覺變得異常敏銳,力量和速度都在不斷提升。但同時,一股難以抑製的狂躁在體內滋生。
    "這種感覺...很棒吧?"楊世雄的聲音仿佛來自遠方,"放開束縛,釋放真正的力量..."
    "給我閉嘴!"李明咆哮著撲上去,一拳打碎了楊世雄身後的玻璃櫃。尖銳的碎片劃破他的手背,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整個車廂在激戰中搖晃不已。特警們想上前幫忙,但根本無法靠近。兩人的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拳腳相交時發出金屬般的撞擊聲。
    "這才對!"楊世雄大笑,"讓我看看你的極限在哪!"
    他突然加速,一連串詭異的組合拳擊打得李明連連後退。但就在這時,李明的餘光瞥見了什麽。
    "你的極限就到這了。"他冷冷地說。
    楊世雄一愣,隨即感覺後心一涼。不知什麽時候,一支手術刀已經刺入他的身體。
    "什麽時候..."
    "在你炫耀的時候。"李明說,"自負是個致命的弱點。"
    他抽出手術刀,楊世雄踉蹌著靠在牆上。但他臉上依然帶著瘋狂的笑容"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實驗...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他猛地掏出一支注射器,紮進自己的脖子。詭異的藍色液體注入體內。
    "不!"李明想阻止,但為時已晚。
    楊世雄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他的笑聲變得尖利刺耳,雙眼布滿血絲。
    "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不似人類。肌肉瘋狂生長,將衣服撐得粉碎。皮膚上浮現出鱗片般的紋路,指甲變成尖銳的利爪。
    特警們紛紛開火,但子彈打在他身上如同擊中鋼板。楊世雄狂吼一聲,揮手將最近的兩名警員拋飛。
    "後退!"李明大喊,"他已經失控了!"
    但楊世雄的目標顯然是他。變異後的怪物以驚人的速度撲來,利爪撕裂了車廂頂部。李明勉強躲過,但氣浪依然將他掀翻在地。
    他感覺體內的藥劑在沸騰。狂躁的情緒越來越強烈,視線也開始模糊。不行,絕不能被這種力量控製...
    "你在抗拒。"怪物發出含混的聲音,"為什麽?這才是進化的方向..."
    "你錯了。"李明強迫自己冷靜,"這不是進化,是墮落。"
    "那就讓我打醒你!"
    龐大的身軀再次撲來。李明知道自己在力量上完全不是對手,唯一的機會就是...他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公文包。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閃身躲過攻擊,一把抄起公文包扔向車頂的破洞。包口敞開,文件和試管灑落一地。
    "不!"怪物轉身想去搶救,但李明抓住機會,撿起地上的煙霧彈擲了過去。
    轟!濃煙中,李明聽見此起彼伏的槍聲。他知道子彈對變異後的楊世雄沒用,但至少能爭取時間。
    他摸索著來到駕駛室,發現司機早已逃走。油門踩到底,貨車朝路邊的懸崖衝去。
    "李明!"特警們大喊。但他已經打開車門,示意所有人跳車。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嘯。楊世雄終於意識到他要幹什麽,瘋狂地撲向駕駛室。但為時已晚。
    車頭撞破護欄,衝向深淵。在失重的瞬間,李明看見楊世雄猙獰的麵孔近在咫尺。他笑了笑,猛地踹開車門。
    轟!巨大的爆炸聲中,火球騰空而起。李明在空中翻滾,堪堪抓住懸崖邊的樹幹。劇烈的衝擊波差點將他掀飛,但他咬牙堅持著。
    等煙霧散去,特警們用繩索將他拉上來。懸崖下的貨車已經麵目全非,大火吞噬了一切證據。
    "頭兒,你還好吧?"
    李明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藥劑的效果似乎在消退,但那種狂躁感依然縈繞不去。
    "鋼琴師呢?"
    "跳崖逃走了。"特警指著另一個方向,"我們在下麵發現了血跡,但人沒找到。"
    李明點點頭。雖然楊世雄已經完蛋,但顯然這還不是結束。還有幕後的實驗室、其他的試驗品、神秘的鋼琴師...
    他望著燃燒的車架,忽然看見一個反光的物體。走近一看,是一支完好的試管,裏麵裝著淡藍色的液體。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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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來。"張琳戴上手套,小心翼翲地撿起試管。"這是最原始的樣本,對分析實驗配方至關重要。"
    李明點點頭,但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藥劑的副作用開始顯現,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你需要接受檢查。"張琳扶住搖搖欲墜的李明,"我已經通知醫療隊..."
    "等等。"李明掙紮著指向懸崖,"楊世雄的屍體。必須找到..."
    "搜救隊已經下去了。但以那種墜落高度和爆炸程度..."
    話音未落,對講機裏傳來急促的呼叫"發現異常!懸崖下有一條地下隧道,看起來是人工開鑿的。"
    李明和張琳對視一眼。如果楊世雄早就計劃好這條逃生路線...
    "全麵搜索隧道!"李明命令道,"增派人手封鎖出口。他跑不遠..."
    一陣劇烈的頭痛打斷了他的話。世界開始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扭曲變形。他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沸騰、咆哮,想要突破皮膚的桎梏。
    "冷靜。"張琳按住他的肩膀,"藥物正在影響你的神經係統。保持清醒..."
    但李明已經聽不見她的聲音。耳邊轟鳴陣陣,血管裏奔騰的力量讓他幾乎發狂。他想起楊世雄注射藥劑後的可怖模樣,難道自己也會...
    "都讓開!"張琳大喊,"給他空間!"
    特警們紛紛後退。李明跪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皮膚下隱約可見青筋暴起,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
    "把解毒劑給我。"張琳衝醫療人員喊道。但誰也不知道這種實驗藥劑的解藥是什麽。
    就在這時,一枚暗器破空而來。張琳本能地低頭躲過,那東西釘在身後的樹幹上。是一支注射器。
    "用它。"樹林裏傳來鋼琴師冷漠的聲音,"如果你不想看著他變成怪物。"
    "這是什麽?"張琳質問。
    "中和劑。你沒有別的選擇。"
    張琳猶豫了一秒,但李明痛苦的嘶吼讓她下定決心。她抽出注射器,幹脆利落地紮進李明的手臂。
    針頭刺入的瞬間,李明感覺一股清涼的液體注入血管。沸騰的躁動漸漸平息,視線也開始恢複清晰。但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抵抗的疲憊。
    "為什麽..."他掙紮著想保持清醒,"要救我..."
    沒有回答。林間的風吹過,隻剩下樹葉沙沙作響。鋼琴師早已消失無蹤。
    "繼續搜索隧道。"張琳對特警們說,"李明需要立即送醫。"
    救護車呼嘯而來。擔架抬上車的時候,李明突然抓住張琳的手"等等...讓劉青去查一件事。"
    "什麽事?"
    "二十年前...研究所的人員名單..."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特別是...編號2347的研究員..."
    救護車絕塵而去。張琳站在原地,若有所思。2347...這個數字一直在案件中反複出現。或許這就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鑰匙。
    天已經蒙蒙亮了。張琳調出手機備忘錄,快速記下幾個關鍵點
    楊世雄的實驗配方
    地下隧道網絡
    鋼琴師的身份
    2347號研究員
    李明父親的往事
    她看著這份清單,突然想起李明說過的話"真相往往就藏在細節裏。"
    現在,是時候把這些細節串聯起來了。
    實驗室裏,劉青正在分析那支藍色藥劑。顯微鏡下,詭異的分子在不斷分裂、重組。這種現象他從未在任何已知樣本中見過。
    "老劉。"助手推門進來,"你要的資料找到了。二十年前的研究所檔案,大部分都被火災損毀,但有幾頁還算完整。"
    劉青接過泛黃的文件。那場大火奪走了李明父親的生命,也帶走了無數秘密。但紙上的墨跡依稀可辨
    "項目代號量子接收器
    負責人李德明
    協助研究員2347..."
    後麵的內容模糊不清。但下一頁上有一行筆記,字跡潦草,像是匆忙寫下的
    "實驗出現意外...組織樣本...失控...必須銷毀..."
    劉青的目光在紙頁間來回移動。某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他立刻拿起電話"張琳,你最好過來一趟。我想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室裏。楊世雄渾身焦黑地躺在手術台上,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生命體征正在恢複。"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說,"但細胞變異已經無法逆轉。"
    "沒關係。"陰影中傳來沙啞的聲音,"他的使命已經完成。現在,是時候進入最後階段了。"
    白大褂離開後,一隻蒼老的手輕輕撫過楊世雄變異的皮膚。
    "安息吧,老朋友。"沙啞的聲音帶著憐憫,"你的犧牲不會白費。很快,進化的奧秘就將揭曉。"
    他轉向牆上的顯示屏。屏幕上是李明在醫院的實時監控畫麵。
    "就像你父親一樣倔強。"老人自言自語,"但這次,沒人能阻止實驗的完成。"
    監控室的陰影中,鋼琴師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海鷗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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