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音樂廳的鋼琴聲在黑暗中回蕩。鋼琴師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躍動，複雜的旋律中帶著某種不安的情緒。
    李明推開包廂的門，看見鋼琴師正背對著他演奏。台下空蕩蕩的觀眾席上積滿灰塵，破舊的紅絲絨座椅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蕭索。
    "你知道這首曲子的來曆嗎？"鋼琴師沒有回頭，繼續彈奏，"這是你父親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每次做實驗的時候，他都會哼著這個調子。"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李明走近舞台。
    鋼琴聲戛然而止。鋼琴師轉過身，摘下了標誌性的麵具。那張年輕的麵孔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王教授說得對，但也不完全對。"他說，"組織確實滲透到了各個領域，但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們太心急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u盤："這裏麵是完整的實驗數據，包括所有失敗案例的記錄。組織一直在追求某種完美的改造方案，但每次嚐試都會導致實驗體崩潰。知道為什麽嗎？"
    李明沒有說話，等著他繼續。
    "因為他們忽視了最關鍵的一點  人的意誌。"鋼琴師站起來，"你父親早就發現了這一點。量子技術不是單純的物理現象，它和使用者的精神狀態息息相關。強行改造隻會導致排斥反應。"
    "所以他們改用了病毒？"
    "沒錯。通過病毒控製意識，再進行改造。但即便如此，成功率依然很低。除了...你。"
    李明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嗎？"鋼琴師走向窗邊，"那不是普通的病毒感染。你父親在你身上注入了最原始的量子病毒，但和組織不同，他給了你選擇的機會。讓你的身體和意識自然適應，這才是正確的道路。"
    李明回想起兒時的記憶。那場高燒持續了整整一個月，醒來後他確實感覺身體發生了某些變化。但父親從未提起過這件事。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間不多了。"鋼琴師突然說，"組織已經開始了最後的瘋狂。他們準備在城市供水係統中投放新型病毒，一次性感染數百萬人。"
    "什麽？他們瘋了嗎？"
    "在他們看來，這是進化的必經之路。活下來的人會成為新物種的種子，而其他人...都是可以犧牲的實驗品。"
    就在這時，李明的手機響了。是張琳。
    "有緊急情況。"她的聲音很急促，"王教授越獄了！有人劫持了押送車，現場發現了軍方特種部隊使用的裝備！"
    李明看向鋼琴師，後者似乎早有預料。
    "去城郊水廠。"他說，"那裏是他們的目標。記住，你體內的量子病毒已經完全穩定，這是你唯一的優勢。"
    "你不來？"
    鋼琴師搖搖頭："我的角色到此為止。你父親讓我保護你直到你準備好，現在...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重新戴上麵具，走向後台的黑暗中。但臨走前，他又停下腳步："對了，那個徽章的背麵...那句話不完整。完整的版本是："以鋼鐵之軀，共鑄永恒。以血肉之軀，守護真理。""
    李明若有所思。這似乎是某種信條，又像是一個重要的密碼。
    來不及多想，他快步衝出音樂廳。夜色中警笛聲此起彼伏，整個城市似乎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躁動。
    "調集所有可用人手。"他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對講機說，"封鎖通往水廠的所有道路。通知特警支隊，準備進行生化威脅處置。"
    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後視鏡中，幾輛黑色轎車正在跟隨。確認是支援部隊後，李明鬆了口氣。
    但某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父親當年是不是也麵臨過類似的抉擇？在實驗即將失控的時候，他選擇了銷毀數據、終止研究。而現在，這個艱難的使命落到了自己肩上。
    水廠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李明看見大門口的保安亭已經被摧毀，幾具保安的屍體倒在血泊中。
    "所有人注意，"他對著對講機說，"對方很可能有軍方背景，小心隱蔽狙擊手。"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劃破夜空。子彈擊中引擎蓋，車子猛地打滑。李明迅速轉向，躲進路邊的掩體。
    更多的槍聲響起。黑暗中，數道人影正在高速接近。他們身著特種部隊作戰服，動作訓練有素。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手臂上的標記  一隻展翅的金色海鷗。
    "找到他們了。"張琳的聲音在對講機中響起，"正在進入水廠主控室，王教授也在其中！"
    李明深吸一口氣。他能感覺到胸口原本鑲嵌芯片的位置正在發燙，某種熟悉的共鳴再次出現。
    量子病毒...父親的實驗...一切都在這一刻產生了聯係。
    他拔出配槍，示意隊員分散包抄。水廠的大門就在眼前，而在那後麵，一個足以毀滅整座城市的陰謀正在進行。
    一輛裝甲車忽然從黑暗中衝出，直接撞開大門。李明認出了駕駛座上的人  是王教授的助手，那個在礦區逃脫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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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住他！"李明大喊。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裝甲車表麵泛起一層詭異的藍光，子彈打在上麵完全沒有效果。
    "是量子護盾！"技術組的聲音響起，"和礦區的設備是同一個係統！"
    李明咬牿牙關。如果讓裝甲車衝進水廠，後果不堪設想。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車頂的一個細節  那層護盾在某些區域似乎特別薄弱。
    "狙擊手，集中火力打擊車頂後部！"他迅速下令。
    密集的狙擊槍聲響起。護盾出現了裂痕，但裝甲車依然在前進。眼看就要衝進核心區域，李明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衝出掩體，攀上了一輛側翻的警車。就在裝甲車經過時，他縱身一躍。
    下一秒，一聲巨響。李明成功砸開了車頂的防護玻璃，但也在這個過程中被震飛出去。他翻滾著落地，感覺渾身都在疼痛。
    裝甲車失去控製，撞向路邊的化學品倉庫。研究員倉皇逃出，但很快被包圍。
    "別開槍！"李明掙紮著爬起來，"活的更有價值。"
    但研究員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注射器，毫不猶豫地紮進了自己的脖子。
    "永恒...即將降臨..."他的聲音帶著狂熱，"你們...阻止不了進化..."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然後...砰！
    一聲悶響，研究員的身體像個氣球般炸開，隻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殘骸。
    "該死..."李明低聲咒罵。又一個重要證人自盡了。
    但現在不是懊惱的時候。他示意隊員繼續推進，自己則繞到水廠側門。這裏的守衛已經被處理掉，地上還能看到打鬥的痕跡。
    "主控室在地下三層。"張琳的聲音傳來，"但他們封鎖了電梯。我們正在嚐試破解安全係統。"
    李明環顧四周，發現了一個消防通道。這種老式工廠通常都有多重逃生路線，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牆上的標記。那不是普通的指示牌，而是他在礦區見過的特殊符號。
    "有人故意留下了線索。"他喃喃自語。鋼琴師...或者其他知情人？
    順著消防通道快速下行，很快來到地下三層。這裏的布局和普通水廠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個軍事基地。走廊兩側是一間間實驗室，透過玻璃能看見各種精密儀器。
    忽然，一聲巨大的爆炸從主控室方向傳來。李明加快腳步，在轉角處遇到了張琳帶領的突擊小隊。
    "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張琳神色凝重，"王教授已經開始釋放病毒了。如果不能在十分鍾內阻止，汙染就會擴散到整個供水係統。"
    李明深吸一口氣。現在隻剩最後的辦法了。
    "掩護我。"他對張琳說。
    "等等，你要幹什麽？"
    "相信我。"李明露出一個篤定的眼神，"父親的實驗...現在終於有了意義。"
    他站在主控室的大門前，閉上眼睛。胸口的灼熱感越來越強，就像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是時候了。
    量子病毒在他體內共鳴，產生出一種特殊的力場。這是父親留給他的最後的禮物，也是對抗組織的唯一武器。
    裝甲門在這股力量下顫抖、變形、最終裂開。李明睜開眼睛，看見王教授正站在控製台前，他新換的機械義肢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來得正好。"王教授轉過身，"讓我看看你父親的傑作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一場終極的對決即將開始。在這小小的主控室內，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兩種截然相反的信念，都將得到最終的檢驗。
    而在更高的地方，鋼琴師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他重新戴上麵具，消失在夜色中。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看李明自己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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