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袋裏掉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一間明亮的實驗室,十幾個白大褂的研究員圍在一台精密儀器前。在最中間,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
    "林雪研究員。"張琳讀著照片背麵的字跡,"2018年,極地研究所低溫生物實驗室。"
    李明拿過照片仔細觀察。照片上的林雪看起來很年輕,臉上帶著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專注。但仔細看,她的眼神中似乎隱藏著某種偏執。
    "當時她剛從莫斯科大學博士畢業。"技術專家調出資料,"主攻低溫生物學和量子計算。很快就被"海妖"項目相中了。"
    "為什麽選中她?"
    "因為她的研究方向。"專家說,"她發現了一種在極低溫下保持生命活性的方法。這正是項目組需要的突破口。"
    調查記錄顯示,林雪在加入項目後性情大變。變得更加孤僻,經常徹夜工作。同事們都說她像變了個人。
    "這是她最後一篇公開發表的論文。"專家打開電腦文件,"之後就消失在公眾視野了。"
    論文題目很晦澀《量子態生物組織的低溫保存機製研究》。但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栗。
    "她在嚐試把活體組織轉化為量子態。"專家解釋說,"理論上,這樣可以讓生命永遠存在於量子疊加態中。某種意義上實現"永生"。"
    "代價是什麽?"
    "完全的去人性化。"專家說,"因為量子態無法維持個體意識的獨立性。所有轉化的意識都會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張琳發現了一份加密文件。那是林雪的私人日記,記錄著實驗的全過程：
    "2019年3月15日
    第一次人體實驗失敗。受試者在轉化過程中死亡。但我在他的腦組織中發現了有趣的現象  某些神經元在死後依然保持量子態特性。這說明轉化是可能的。"
    "2019年5月2日
    改進了實驗方案。使用納米機器人預處理神經係統,成功率提高到15。但存活的實驗體都出現了嚴重的人格分裂。他們似乎能感知到其他量子態意識的存在。"
    "2019年8月17日
    重大突破！在絕對零度環境下,成功實現了兩個實驗體意識的融合。他們共享著記憶和思維,完全突破了個體的界限。這就是進化的方向。"
    日記的筆觸越來越狂熱。林雪似乎完全沉浸在這種"進化"的幻想中。她開始用"更高級的存在"來形容那些被改造的實驗體。
    "她瘋了。"張琳說。
    "不。"李明搖頭,"她很清醒。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確實,從實驗記錄來看,林雪的每一步都經過精密計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後果。但她依然選擇了繼續。
    翻到日記最後一頁,筆跡突然變得潦草：
    "他們要叫停實驗。那些愚蠢的官僚,根本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人類正站在進化的門檻前,而他們卻害怕跨出這一步。
    不過沒關係。我找到了新的支持者。他們提供更好的條件,讓我能繼續研究。
    而且這次不會再有人阻止我了。"
    "新的支持者......"
    "nk137。"專家說,"他們給了她一個專門的實驗基地,就在北冰洋的一個廢棄科考站。"
    正說著,實驗室的設備突然響起警報。有人正在入侵係統。
    "是她。"技術專家盯著屏幕,"使用的是最高權限密碼。"
    顯示器上開始出現畫麵。那是一個昏暗的實驗室,到處都結著厚厚的冰霜。一個人影站在鏡頭前,正是多年後的林雪。
    但她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皮膚蒼白如雪,眼睛呈現出詭異的銀色。某種金屬般的紋路在她臉上流動,像是活的回路。
    "你們找到我的日記了。"她說。聲音中混雜著機械的聲響,"那麽也該知道真相了。"
    "你對自己做了什麽?"
    "進化。"她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我把自己變成了第一個真正的量子態生命。既能保持意識的獨立性,又能與集群思維相連。"
    "代價是徹底放棄人性。"
    "人性?那不過是進化過程中的一個過渡階段。"她說,"就像爬行動物進化出恒溫係統一樣。我們正在進化出全新的意識形態。"
    "通過殘害其他人?"
    "不要用道德來評判科學。"林雪說,"每一次重大進步都需要犧牲。現在,我們已經非常接近目標了。"
    她轉身指向身後。那裏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裝置,像是某種量子計算機。無數導管連接著周圍的培養艙。
    "知道這是什麽嗎?"她問,"這是人類意識的集中營。所有成功轉化的量子態意識都被儲存在這裏。等待著最後的融合。"
    "你瘋了。"
    "不。"她輕聲說,"我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因為我看到了未來。"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皮膚變得透明,能看見下麵銀色的血管在脈動。某種純粹的能量從她體內迸發出來。
    "你們感染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其實都來自於我。"她說,"它們攜帶著我的意識碎片。而現在......"
    她舉起雙手。所有感染者都感到一陣劇痛。體內的納米機器人開始高速運轉。
    "是時候回歸母體了。"
    就在這時,李明發現了一個異常。在林雪背後的某個顯示屏上,閃爍著一行醒目的警告：
    "絕對零度係統故障
    能量波動超出警戒線
    啟動應急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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