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濟林看著醫生在衝擊中墜落，那柄變得扭曲的鐵鏟依然死死釘在消散的【欲望】眉心。
    【真實】伸手接住了醫生。
    冰棱也在和【欲望】的破碎中化作了晶瑩的碎片，在當冰雪褪去。
    龍濟林也看到了隱藏在風雪中，醫生露出的白發。
    此時醫生的頭發乍一看全是銀白。
    龍濟林放下手中拉住的異能者，飛到【真實】的手心，上下打量醫生。
    醫生看起來除了頭發變白，身上沒有太大傷口。
    看不出這身板能有那麽大的力量。
    微風撩過醫生的頭發，他轉頭問龍濟林：“有煙嗎？”
    “你還真是......”
    龍濟林無語笑了。
    最後左掏掏右掏掏，從褲兜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有些不舍地說道，“這根煙是我準備臨死前抽的。”
    “我替你抽了還不好。”
    醫生幹脆搶過他手裏攥住的香煙，手指燃起一簇火花，將煙點燃，低頭深深抽了一口。
    然後把煙掐滅扔掉。
    眼巴巴看著那根煙從【真實】的掌心墜落，又被風吹到荒野不知道那個角落。
    龍濟林強迫自己轉移視線，指著醫生發頂突然說道。
    “你的頭發——”
    “這個啊。”醫生嘴裏吐出白煙，微眯的眼睛隱藏在煙氣中，坦然笑了笑。“無敵也是有代價的。”
    龍濟林順著他的話說，“嗯，那你代價還挺小。”
    “確實。”
    醫生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隱約露出裏麵的顏色。
    龍濟林才發現他的頭發不是全白，白發覆蓋表層，部分黑色藏在裏麵，跟挑染一樣，還挺時髦。
    醫生也禮貌指著他跳動的紙心髒，鮮血將紙張浸濕得有些發軟。
    “還不回去找個救援型，你就真的要死了。”
    “哦。”
    龍濟林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胸膛，展著折紙翅膀準備回城。
    但醫生又一把扯過他的翅膀，把人帶回來。
    指了指旁邊撐開的漩渦，“這個快一點。”
    龍濟林聽話鑽了進去。
    “拜拜~”
    醫生向他告別。
    順便把裝傻充愣準備留下來的大眼珠子也一起塞了進去。
    同時，留在地麵的異能者也相互攙扶，走進了麵前的隧道。
    等荒野中心隻剩下兩個人時，【真實】將手抬高，把醫生碰到自己眼前。
    醫生看向祂如同水潭般的眼睛，恭喜道。
    “危機解除。”
    “不過你吞噬完【欲望】後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畢竟樹大招風。”
    雖然之前各城都扶持【真實】恢複神格，但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讓祂對抗【欲望】。
    如今欲望已死，而【真實】獲得了兩人的神格，過多的信徒還有祂本身具備的神力會引起忌憚。
    保不成祂就成了下一個【欲望】。
    顯然【真實】也明白這一點，祂淡淡地回複了一句。“嗯。”
    就在醫生以為兩人對話已經結束，【真實】突然來了一句。
    “現在的我吞噬了【欲望】，成了這個世界頂尖的戰力，他們就算不爽我也打不過我。”
    醫生睜開了眼睛，【真實】剔透的瞳孔映照著他笑眯眯的身影。
    “你可以試試。”
    輕描淡寫但殺意十足。
    直覺告訴祂，祂和眼前這家夥對上，不一定能活。
    畢竟能殺一個，必然能殺第二個。
    【真實】言語突然停頓一下，這一瞬間，祂的人性又重新回來了。
    不過很快，神性再次壓製住祂的人性。
    祂幽幽向醫生承諾道：“蕭良的力量是我借來的，自然會還回來。”
    “同樣的，作為報答，我會將【欲望】的汙染力量和神格給你。”
    “我隻拿我自己的那一部分，前提是你不要剝奪我的神格。”
    【真實】見過【欲望】吞噬兩人神格後的模樣，祂對於雌雄同體不感興趣，所以主動將【欲望】的神格交出去。
    醫生聽到【真實】的投誠，笑眯眯搓手，一下子吃那麽多汙染，有些開心。
    同時他也順勢承諾了【真實】。
    “我對你的神格沒興趣。”
    戰爭結束，天穹沉靜，風息止歇。
    烏雲散開，露出清晨的霞光。
    光芒在天空緩緩流轉，仿佛整個世界都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醫生站在【真實】的掌心之中，破碎的衣擺未曾被風吹起，他平靜地注視著祂。
    【真實】俯視著他，龐大得不可思議，然而此刻，祂卻像是在等待一聲許可，等待醫生接受祂即將歸還的東西。
    “開始吧。”醫生說道。
    得到應允的【真實】伸出另一隻手，將手中虛無縹緲的光輝輕輕覆上醫生。
    此時此刻，神明將王冠戴回國王的頭頂。
    光芒緩緩流淌，如潮水般滲入血肉，無聲無息。
    之前暫借的汙染力量，正如約而至，重新回歸。
    一絲一毫，不多不少。
    醫生沒有閉眼，他隻是注視著【真實】的眼睛，安靜地感受著一切回歸。
    “結束了。”
    醫生輕聲道，銀色的發絲無風自動。
    【真實】微微低頭，祂的麵容開始變得模糊，但醫生知道祂的視線還聚焦在自己身上。
    “多謝。”
    【真實】輕聲說著，聲音低緩，像是塵埃落地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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