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個月，蕭陽和司十三中間的那堵透明的牆終於消失，兩人同處一室，隻是因為要看對方備受折磨。
    實驗室的汙染警報突然震動，隨後猛地喧囂起來。
    急促的聲音提醒著入侵的人要加快速度。
    地麵的黑色速度蔓延到整個房間，所有人的影子都變得張牙舞爪。
    許秋反應十分迅速，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噬淵也在此刻圍住了她，目光警惕看向外圍。
    曾珍從影子裏站了出來，沒有露出自己的真麵目，而是讓漆黑的影子包裹住自己。
    因為她從未在外人麵前露過臉，所以黎明科技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從時間停滯的那一刻跑進了蕭陽的影子，一直在等待機會。
    她全程目睹蕭陽和司十三被反複折磨，雖然內心焦慮恐懼，但依舊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
    壓抑自己的痛苦，忍耐各種負麵情緒，這一點她從小就做得很好。
    如今終於找到了司十三和蕭陽同時出現的契機。
    她想要帶走司十三和蕭陽。
    影子操控下是的實驗室變得混亂，各類武器飛舞。
    實驗室的人還顧及器材和成果不能被毀，但他們的影子渾然沒有顧忌，大殺四方。
    一些實驗人員被自己的影子殺死，鮮血鋪陳在地板，有些濕滑。
    曾珍解開司十三身上的鎖扣，但司十三的麻藥沒有緩解，可以自主呼吸但意識很朦朧。
    原本以為蕭陽的影子會像蕭良一樣，每個人格都會出現。
    這樣多對一，能大大提高逃出去的概率。
    但事情沒有如她所願。
    蕭陽的身邊，出現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孩，表情看起來很無措。
    那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守在許秋身邊的第四代噬淵在努力對抗和自己實力一樣的影子。
    而被圍在中心保護的許秋，握著對抗汙染物的專用手槍，指尖輕巧地在槍身滑動、旋轉，仿佛把玩一件尋常玩具。
    隻等目標靠近，就一發子彈過去。
    她的手搭在蕭陽的椅背上，姿態悠然，卻不失警覺。
    表情沉靜到幾乎冷淡，仿佛一切，包括混亂與犧牲，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曾珍幾次在影子裏冒頭都被她用子彈逼退。
    其中一顆正中她的手心，把整個手掌都炸得稀碎。
    看到麵前參與實驗的家夥都快被清理得差不多，血液與藥液交織在地麵，空氣中彌漫著化學腐蝕與生物腐爛混合的異味。
    許秋終於抬頭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監控。
    “你還不動手，那人真的要被帶走了？”
    今天可是刺激蕭陽的重頭戲，為的就是讓那些人格出來，潘怎麽可能沒有準備。
    伴隨著機械運轉的轟鳴，一道隱藏於牆體中的暗門開啟。
    滾輪摩擦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聲。
    一個浸泡在營養艙中的龐然大物被推了出來。
    浸泡他的液體不同於醫療艙的綠色流動液體，也不是藍色的營養液。
    而是呈現出詭異的深綠色，仿佛某種低溫冷卻的生命因子，厚重得像凝膠，流動緩慢。
    巨大的人形輪廓沉睡其中，似乎一動不動，隻有偶爾浮現的氣泡，才能證明那裏麵並非死物。
    那是一個畸變造物——
    人頭羊身，皮膚如灰白金屬，身上布滿傷疤愈合後的淋巴。兩個畸變猙獰的漆黑羊角自額頭鑽出，向兩側彎折盤旋，仿佛惡夢中走出的古老異神。
    這是潘根據自己的形象設計的投影。
    他並無權限徹底降臨，隻能讓化身蘇醒30分鍾。
    但30分鍾足夠讓他處理好所有的幹擾因子。
    仿佛預知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曾珍的動作更加激烈，整個人從影子裏探出來，企圖拖住許秋。
    但迎接她的是被打空彈夾的手槍。
    “嘶——咚。”
    營養艙的某處壁麵發出細微裂響，一道氣泡從潘的鼻腔逸出，沿著臉頰緩緩上浮。
    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密集。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液體深處逐漸彌散開來。
    他的眼瞼微微抽動，原本閉合的雙眼緩緩睜開。
    露出一雙漆黑的橫瞳。
    刹那間，營養艙內的液體開始劇烈震蕩，那些被高度壓縮的蛋白質與神經穩定劑，在這雙眼睛睜開的瞬間，仿佛失去了效力。
    下一刻，整座實驗室的燈光接連熄滅。
    所有探測裝置的數據瘋漲警報，毫無規律地亂跳。
    “如你所願。”
    潘冷漠的機械聲響起的同時，營養艙內驟然裂開一條縫隙。
    先是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痕，然後如蛛網般擴散，密布整個艙壁。
    “哢嚓！！！”
    玻璃炸裂，營養液猛地如瀑布傾瀉而下！
    碎片四濺，反射著實驗室最後一絲光亮。
    羊蹄踐踏地麵的玻璃碎片，潘冷漠地掃過周圍。
    “臣服。”
    潘朝曾珍伸出自己的五爪。
    兩個字，像千鈞巨錘，砸進神經。
    曾珍渾身一震，汗水在瞬間湧出，將衣領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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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僵持在原地，骨骼發出幾聲脆響，接著緩緩跪地，如同對君主的朝拜。
    頭頂，一塊塊鋼筋、玻璃碎片、扭曲的金屬支架微微震動，隨後像受了某種指令般一齊升空。
    尖銳的那一麵瞄準了跪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曾珍。
    她連逃都不能逃。
    “求你，放過她，我聽...話。”
    蕭陽坐在輪椅上掙紮，拚命驅動身體，卻脫力躺在了地上，他伸手想要抓住許秋的褲腳，嘴裏祈求道。
    他的身體早就被藥劑填滿，肌肉鬆弛，除了一張嘴，哪裏都動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曾珍被那些銳利穿透。
    她像一隻被穿針的玩偶，整個人高高掛起，要她性命的建築碎片在此刻反而成了唯一的身體支撐。
    黑色的鮮血順著血肉與鋼鐵的交界處往下滑落。
    但是她還沒死。
    她還在顫抖，還在喘息。
    曾珍努力抬起脖子，指尖舉起，瞄準了潘的身下。
    掛在她脖子上抑製汙染的項鏈被扯下。
    血液裏開始翻滾著無法壓製的汙染，她雙目赤紅瞪著潘，即將失控。
    這時，許秋終於動了。
    她邁開腳步，走到曾珍的身邊。
    動作迅速、利落，舉槍——
    嘭！
    一發精準的爆破，將曾珍的汙染源完整剜出，封進收容盒。
    曾珍剛抬起來的手終於無力垂落下去。
    “啊......”
    蕭陽臉頰淌著淚，卻隻有喉嚨梗塞的氣音。
    鼻子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他喘不過氣了。
    大腦的求生本能讓蕭陽奮力張大嘴巴，企圖攫取氧氣。
    但胸口梗在那裏，基本的起伏都很吃力，仿佛靈魂脫離肉體，失去了對身體的控掌控權。
    聲音發不出來，也無法呼吸。
    救救我，救救我
    大腦這樣說道。
    但隻有他自己聽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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