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新聞媒體已經蹲守在市政大廳的外圍。
    每個人都想搶占最醒目的位置，將自家電視台的ogo高高掛起。
    部分膽大的企圖闖入警方的封鎖線，采訪談判組組長方繼遠，了解談判狀況。
    待在臨時指揮帳篷裏的方繼遠聽到了外麵的喧嘩，詢問副指揮官發生了什麽事。
    副指揮官擰著眉頭低聲回複他：“又是黛西那個女人。”
    一聽熟悉的名字，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一言難盡的目光。
    黛西是背靠三大媒體之一的著名記者，對於觀眾來說，最出名的是她銳利性感的美貌，和每次都衝在最前線的爆料。
    對於警察來說，她算是個不要命的漂亮瘋子。
    如果說能搶到第一手獨家新聞消息，黛西可以踩著高跟鞋上刀山下火海，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方繼遠是敬佩她的，前提是他倆的生活沒有交集。
    “務必攔住她。”他說。
    “當然。”副指揮掀開帳篷，準備指使現場趕人。
    結果一出門就被碩大的話筒懟到臉上，如果不是嘴閉得快，差點就捅到他喉嚨裏了。
    “......”
    “根據知情人士爆料，目前市政大廳裏麵一共有34名人質，其中傷亡5人，您作為副指揮官，對此次的行動是否有保住所有人的信心？”
    黛西眨著如海洋般蕩漾的眼眸，看向麵前的男人。
    很多人都愛她眼睛，因為她將人鎖在目光中的時候，仿佛麵前人是她的愛人。
    但顯然副指揮官是少數人，他聽到開頭就冷哼一聲。
    警察都還不知道裏麵的情況，什麽知情人士爆料，又在套話。
    “首先，作為新聞記者，報道要基於準確的事實依據，掌握真實性和及時性，關於市政大廳的真實人質數量和傷亡人數，目前處於保密狀態，請勿造謠。”
    “所以您的意思是，警方在外麵守了快兩個半小時，連人質數量和傷亡人數都不知道嗎，之前發生那麽激烈的槍擊聲，連兩條街區外的路人都有聽到，你們一點也不擔心人質的安危？”
    黛西抓住關鍵詞，立馬攀爬其上。
    “......”
    該死的，他就知道這女人難纏。
    副指揮官心裏嘔血，但麵色不顯，依舊一副淡然鎮靜的模樣。
    “不，警衛廳一直都以人民群眾的安危為第一行動準則，但目前整個市政大廳處於封閉狀態，劫匪並沒有提出要求，我們在等待談判的時機。”
    副指揮官突然閉嘴，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走進黛西的圈套，越解釋泄露得越多。
    他快把自己知道的大部分信息都泄露出去了。
    黛西又問：“一般劫匪選擇的都是財富，一部分選擇複仇，我覺得就是這兩個答案沒跑了。”
    一個陳述句，讓副指揮官忍不住再次開口辟謠。
    明知道這是黛西套話的話術，但他又不得不開口。
    “不，我覺得......”
    這時，警衛廳副廳長傑克森從警車上下來，正巧聽到了黛西和副指揮官的對話。
    正巧心虛賬本的事情，傑克森連忙開口，聲音嚴肅：“黛西，你為什麽不在警戒線的外麵，有些事情涉及人質的安危，不能告訴你。”
    “現在，請離開。”
    隨著傑克森的到來，旁邊的警衛開始強硬趕人。
    副指揮官鬆了口氣。
    傑克森副廳長來得正是時候。
    媒體的目光都轉移了，他得救了。
    市政大廳內，聽到外麵不斷響動的警笛聲，人質們沒覺得鬆一口氣，反而感覺壓抑得令人窒息。
    人質們低頭不敢發聲，空氣中隻剩下老槍緩慢踱步的聲音。
    就在這時，黑子快步走進來：“老大，已經準備好了。”
    老槍眉頭不動，抬手彈了下槍身：“走。”
    “馬上。”黑子點了下頭，示意他跟來。
    監控中心在一樓走廊盡頭，屏幕牆上逐個亮起，市政廳四周盡收眼底。
    老槍看到十幾輛警車和特警裝甲封鎖了道路，外圍還有救護車、消防車，以及媒體逐步聚集。
    警戒線之外，一名穿深灰風衣的男人站在擴音器前，正向市政廳喊話。
    “我是方繼遠，我們來是為了確保人質安全……你們的訴求可以談。”
    “談判？”老槍輕笑一聲，聲音嘶啞，“他們終於忍不住了。”
    雖然方繼遠是試探開口，但沒想到對方這麽沉得住氣。
    通訊頻道內一片沉默，劫匪沒有反應。
    方繼遠皺緊眉頭，盯著音頻記錄器上那一整段沒有回應的靜默。
    “他在晾我們。”方繼遠說，語氣幹脆。
    副廳長傑克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專家，他晾你你也沒轍？”
    “這就是談判術——對方想打破節奏優勢。”方繼遠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先開口，等的是他主動回應，但現在情況反過來了，他在看我們會不會急。”
    說罷，他頓了頓，看了眼旁邊的筆錄本，語氣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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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們就從他顧忌的點切入，之前的槍聲太密集，我查了一下市政職員名冊，裏麵有一名七個月的孕婦，還有兩人需要慢性藥物維持狀態。”
    他掃了一圈：“我們可以申請醫療協助名義，派醫生進去，讓他觀察情況。”
    傑克遜目光一閃：“他們如果不配合呢？”
    “如果他不在意人質死活的話，人質的權重就會下降。”方繼遠將筆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但我賭，他會同意。”
    與此同時，市政大樓內部，大廳。
    老槍站在樓梯平台上，身後的玻璃天光漸漸被夜色浸染，光線冷而淡。
    大廳內的空氣壓抑，人質大多靠在一起，靠近彼此的溫度求一點心理慰藉。
    幾個綁匪保持在各自位置。
    黑子坐在二樓安保室裏，正在調取外圍監控信號。
    此刻他摘下來黑色麵具，露出稍顯稚嫩的臉龐，棕發中夾雜幾縷挑染，麵容清瘦，嘴角噙著一點因緊張而不停咬唇的神情。
    他的眼鏡是偏圓款，鏡片反著一點冷藍光，顯示屏在他眼前飛快跳動。
    “信號恢複30，外圍三條街封鎖基本完成。警察正在調兩輛醫療車靠近。”黑子匯報道，聲音略顯少年氣。
    老槍沒有回應，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慢慢俯視下方。
    “你覺得他們現在在想什麽？”老槍低聲問。
    黑子歪頭想了想，“他們應該在猜：我們到底是來搶錢的、來複仇的，還是幹脆想搞場恐襲？”
    老槍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來了。”
    他仿佛自言自語，接著向綠帽招了下手。
    “開頻道，回應他們。”
    綠帽切入通訊，方繼遠第一時間接通電話。
    綠帽簡短開口：“我們這邊，有兩人中槍傷。”
    話音一出，指揮車內立刻響起交談聲。
    “我們會派一名醫生過去。”
    綠帽看向老槍。
    老槍道：“讓他們來。但要按我們的要求來。”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人質隊列，小醜麵具下的眼神微妙。
    “除了醫生，我們需要補給，帶夠食物和水。還有常見疾病藥物，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記住，隻能一名醫生進來，不能帶武器。身上帶什麽，我的人會檢查。”
    綠帽將這些轉述出去後，老槍靜靜望向窗外的晚霞。
    “日頭下山了，”他說，語氣不急，“我們也該開始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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