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諾伊州議會大廈，安靜地矗立在斯普林菲爾德區最中心。
    州長摩根正穿著運動服，在落地窗前的跑步機上揮汗如雨地慢跑著，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的體型。
    電話鈴是阿爾弗雷德直接打給他的高級秘書的。
    秘書拿著平板，快步走到跑步機旁，語氣恭敬但帶著一絲為難“州長先生，很抱歉打擾您。芝加哥市議會議長裏布斯先生正在上來。他堅持要立刻見您，情況描述為……‘芝加哥城市安全麵臨毀滅性威脅，需最高級別緊急決策’，這是最高優先級，安保那邊已經確認放行了。”
    “裏布斯？”摩根州長濃密的眉毛擰了起來，腳步卻沒有停下，隻是將跑步機的速度調慢到快走，“我聽說過這家夥……聽說他把整個芝加哥攪了個天翻地覆。這家夥來找我，應該沒什麽好事吧！”
    他拿起旁邊侍者遞來的白毛巾，用力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眼神銳利地瞥了一眼門的方向，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和不耐煩。
    作為浸淫政壇數十年的老狐狸，他太清楚這些地方實權人物的把戲了，所謂的“緊急”背後，往往夾雜著私利和權力鬥爭。
    但裏布斯的特殊身份和“芝加哥毀滅”的措辭，讓他也無法完全置之不理。
    辦公室厚重的橡木門被毫不客氣地推開。裏布斯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摩根州長！”裏布斯直奔主題，沒有絲毫寒暄，“芝加哥正在遭受實質性的武裝侵略！上千名全副武裝、擁有重武器的瘸幫成員，在光天化日之下圍攻警用直升機，造成三架墜毀，數十名警員和我的安保人員當場犧牲！連黑兔集團的安保負責人澳觀海都中彈重傷！這一切發生在城市核心區域！這不是普通犯罪，州長！這是武裝叛亂！是對美利堅本土的侵略！如果州政府再不采取斷然措施，明天芝加哥街頭就可能豎起瘸幫的骷髏旗！整個中西部都會震蕩！”
    裏布斯直接將一摞剛剛打印出來、還散發著熱量的照片和新聞截圖遞給了摩根州長。
    上麵的畫麵觸目驚心燃燒的警機殘骸、如黑色潮水般湧動的人潮（盡管戴著骷髏麵罩，但數量駭人）、便利店的大火以及醫院走廊裏匆忙推過擔架的模糊身影。
    摩根州長終於停下了跑步機。
    他看著那些照片，臉上的輕鬆和不耐煩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屬於資深政客的審視和凝重。
    “來吧！裏布斯議長，咱們這邊談。”州長摩根拿起毛巾又擦了擦臉，走到自己的辦公椅後，雙手撐著椅背，目光如鷹隼般盯著裏布斯。
    “武裝侵略？叛亂？”摩根州長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巨大的壓力和質疑，“裏布斯議長，你的意思……是要我調動伊利諾伊州國民警衛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全世界的鏡頭會瞬間聚焦在芝加哥！聯邦國會、司法部、國土安全部都會像禿鷲一樣撲下來！他們會啟動無休止的調查、聽證會。他們會問這會對本州形象造成災難性打擊！對明年我的連任競選更是毀滅性的負麵影響！”
    他直指問題的核心——政治風險和個人代價。他需要的是絕對過硬的、能頂住一切質疑的鐵證，以及足以抵消防治失敗指責的巨大政治籌碼！
    裏布斯迎著州長審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他太懂這場遊戲的規則了。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鋼釘
    “州長先生，風險和代價是雙向的。如果芝加哥真被一群幫派分子‘占領’的新聞先爆出來，如果國民警衛隊是因為州政府不作為、行動遲緩才被迫調動……那才是真正的政治災難！那才會對本州形象造成災難性打擊！！”
    “至於鐵證……”裏布斯指了指那些照片，“這是現場！墜毀的警機、死亡的警員、上千名武裝暴徒圍攻市區——丹尼爾局長的報告會證明一切！這難道還不夠？難道要等到他們把州議會大廈圍了才叫證據確鑿？”
    他停頓了一秒，眼神變得無比銳利，拋出了真正的交易內核
    “州長先生，隻要您調動國民警衛隊撲滅這場‘叛亂’！我會讓整個芝加哥市動起來，我可以保證，明年州長選舉，芝加哥的選票都是您的。”
    摩根那雙精明銳利的灰藍色眼睛，在裏布斯拋出“芝加哥選票”這張牌時，並無預想中的波瀾。
    他既沒有欣喜，也沒有立刻表現出貪婪，反而像一塊冰冷的礁石，任由激流拍打而巋然不動。
    辦公室裏陷入一種更為凝滯的沉默，隻有摩根州長手指無意識敲擊紅木桌麵的輕響，像一枚枚冰冷的硬幣落在寂靜裏。
    “選票？”摩根州長終於開口，那聲音平板得像是在複讀機，“裏布斯議長，你的忠誠能代表整個芝加哥市的意誌嗎？芝加哥的選民可不是你手裏的籌碼，他們說變就變。更何況，一屆選舉的承諾……”
    他緩緩從辦公桌後踱步出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裏布斯，俯瞰著州議會廣場。
    陽光在他健碩的背影上鍍了一層金邊，卻顯得那身影更加冷硬。
    “我理解你的憤怒，也看到了現場的慘烈。瘸幫…斯坦利…他們的確是巨大的毒瘤，是該鏟除。”摩根的聲音仿佛從窗外飄回來，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但‘叛亂’的定性，國民警衛隊的出動會波及所有人，整個芝加哥城市都會停擺，一旦行動失控，所有的後果都得我來扛。”
    摩根州長突然轉過身，目光如手術刀般精準地剜向裏布斯，方才那點表麵的緩和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算計
    “光靠一張‘選票’的空頭支票就想讓我摩根冒著粉身碎骨的風險，替你掃清芝加哥街頭的垃圾，也替你解決掉你那來自紐約的…‘家事’麻煩？這買賣，太不公平。”
    裏布斯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摩根不僅胃口大，目光更是毒辣，直接點穿了“瘸幫”鬧劇背後與索恩的深層糾纏——這就是摩根想要的“自願”，他不僅要利益，要選票，更要裏布斯徹底交出足以讓他心動的、實實在在的、綁住自己的東西。
    “州長先生，”裏布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被看透後的緊張和一絲被強壓下的不耐，“你要什麽？直接說數字吧！隻要能把那些戴著骷髏頭巾的雜種碾碎，錢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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