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震顫的餘波裏，陳破爛扯著鐵淩峰的機械胳膊往車間角落拽。
    報廢的流水線貨架歪七扭八堆成臨時掩體，劉謹源正踮著腳把散落在地的子彈按口徑碼成小塔——這是他緩解焦慮的以前的習慣，上次被變異鼠群追著跑時，他還在樹洞裏把石子按圓度排了三列。
    “都湊湊！“陳破爛踢開腳邊半塊生鏽的齒輪，往凹陷的機床操作台上一坐，“鐵牛你別杵那兒當門神了，蹲過來，你腦袋擋我看金屬門了。“
    被點名的大塊頭撓了撓後腦勺，金屬加固過的膝蓋在水泥地上壓出兩道淺痕，“陳哥，那門後動靜比上個月我拆的報廢坦克還凶，該不會真是機械狂人說的"終焉體"？“
    “終個屁的焉。“陳破爛從褲兜摸出皺巴巴的紙條晃了晃——這是三天前在垃圾場撿到的，沾著油漬的字跡寫著“機械狂人實驗室核心數據“，當時他還笑罵是哪個缺德鬼拿廁紙糊弄人，“老子用回收能力試了試，這紙是用機械狂人實驗室的保密材料造的。
    上麵說他在搞什麽"機械生命融合體"，說是要"重塑廢土秩序"，我看啊，就是個大號會動的垃圾！“
    鐵淩峰的機械手指在玩具水槍上敲出噠噠聲：“陳哥，咱能別總把敵人說得跟破銅爛鐵似的嗎？
    上回你說黑市的激光炮塔是"會亮的鐵皮罐子"，結果我屁股挨了三發燙傷！“
    “那能怪我？“陳破爛翻了個白眼，“誰讓你躲在報廢冰箱後麵？
    那冰箱門早被回收成炒菜鍋了！“他突然壓低聲音，指節敲了敲操作台，“說正事兒，機械狂人現在肯定在門後給那玩意兒做最後調試。
    他的技術是先進，可再先進的機械也得有控製端——“
    “有！“扳手突然舉起半塊電路板，上麵還掛著幾根沒拆幹淨的電線，“剛才打機械守衛時我順的，這是他們控製中樞的分線器！
    我和螺絲研究過，機械狂人的係統有個毛病，所有機械都得通過他那隻義眼同步信號——就跟咱們看短視頻得連WiFi似的！“
    “所以？“林椒怡的火焰美甲“滋“地噴出半尺高的火苗，在指尖轉了個圈又收回去，“你倆是說，隻要幹擾他的義眼，就能讓那些破銅爛鐵集體死機？“
    “比死機還絕！“螺絲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鏡，“同步信號一旦中斷，機械體內的備用係統會觸發自毀程序——上回他們測試小型機械狗時，那狗直接炸成了零件雨，我還撿了個能用的馬達！“
    陳破爛眼睛一亮，拍得操作台哐哐響：“這就對了！
    鐵淩峰，你不是總說自己"機械紳士"嗎？
    等下你和林椒怡去纏住機械狂人和火花，想法子讓他的義眼出點"小問題"——“
    “等等等等！“鐵淩峰的機械腿當場往後挪了半米，“我去纏住機械狂人？
    他那義眼能發射激光！
    上回老周就是被射穿了肩胛骨！“
    “怕啥？“林椒怡的美甲又噴出火苗，這次直接燎到鐵淩峰的機械耳朵，“你義體人怕疼嗎？
    再說了，我*****改裝的美甲可是能燒斷他的信號線——“她突然歪頭一笑，“對了，上次你說想吃我做的機械獸肉燉蘑菇，做完這單請你？“
    鐵淩峰的機械瞳孔瞬間縮成針尖——這是他饞了的標誌。
    他清了清嗓子，把三把玩具水槍別在腰上：“咳，我是為了團隊榮譽......那啥，我水槍裏裝的可是回收過的潤滑液，噴到義眼上保準他變成瞎子！“
    “鐵牛獵人，你倆去拆防禦裝置。“陳破爛又指了指角落堆成小山的彈藥箱，“劉謹源，你盯著點，別讓這強迫症把子彈按顏色分了——上次你把***和煙花彈放一起，炸飛了半麵牆！“
    “陳哥！“劉謹源急得直搓手，“那是意外！
    我保證這次按殺傷力從低到高排......“
    “扳手螺絲，你們倆找機會溜到門後，目標是那玩意兒的動力核心。“陳破爛摸出根不知從哪撿的棒棒糖，“記住了，那核心要是能回收......“
    “能造火箭！“眾人異口同聲接話——這是陳破爛的口頭禪，每次他鼓搗出什麽離譜東西都這麽喊。
    上回他用廢輪胎回收了個會噴彩虹的發電機，非說“這破玩意兒能造火箭推進器“，結果現在還在垃圾場當路燈用。
    計劃剛說完，車間深處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
    眾人抬頭，就見原本守在控製箱旁的齒輪晃著膀子走了過來——這大塊頭足有兩米五，胳膊比鐵牛的腰還粗，胸口焊著塊鋼板，上麵歪歪扭扭刻著“狂人工會第一打手“。
    “想跑？“齒輪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金牙，“我家先生說了，留你們全須全尾看終焉體啟動。“他隨手抓起台報廢的自動售貨機，“不過嘛，先陪爺活動活動筋骨？“
    鐵牛把拳頭捏得哢哢響，往前跨了一步：“陳哥，我來——“
    “等等！“陳破爛突然拽住他，盯著齒輪腳下，“那家夥腳邊有塊磁暴電池！
    上回回收時我試過，這玩意兒碰著金屬會短路！“他衝鐵淩峰使眼色，“水槍！“
    鐵淩峰秒懂，三把玩具水槍同時噴射——潤滑液精準澆在齒輪腳邊的電池上。
    齒輪剛要抬腳，就聽“滋啦“一聲，他腿上的機械關節突然冒起青煙，整個人踉蹌著撞向旁邊的貨架。
    “好機會！“獵人抄起改裝過的弩箭，弦上的箭頭還掛著從劉謹源那兒順的煙花彈，“看我——“
    “砰！“
    巨響突然炸開。
    眾人抬頭，就見原本震顫的金屬門終於裂開一道縫隙，幽藍的光如潮水般湧出。
    更要命的是，車間所有警報同時拔高了三個調門，刺耳得像有人拿指甲刮黑板。
    齒輪扶著貨架站起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終焉體啟動倒計時，三十秒。“他活動著恢複運轉的機械腿，“現在，是你們陪爺玩，還是看那大家夥把你們捏成渣？“
    陳破爛舔了舔嘴唇，把棒棒糖棍兒一扔。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紙條，又看了看金屬門後越來越亮的幽藍光芒——那光裏，似乎有無數齒輪在旋轉，有機械的心跳聲正越來越清晰。
    “鐵淩峰，潤滑液還有嗎？“他突然笑了，“老子覺得，這把能回收個大火箭。“
    金屬門後傳來第一聲機械轟鳴時，齒輪的金牙在幽藍中泛著冷光。
    而陳破爛的團隊，正各自握緊了武器——有的是改裝過的水槍，有的是分類整齊的彈藥，有的是還帶著餘溫的火焰美甲。
    三十秒後，終焉體將踏碎這扇門。
    而三十秒內，他們要先解決眼前這個力大無窮的打手。
    誰都沒注意到，陳破爛口袋裏的紙條，在幽藍光芒下顯出一行更小的字：“終焉體，需要活的"回收者"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