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百寶閣的院子裏卻亮如白晝。太陽能燈自動感應到天黑，無聲地綻放出柔和的光芒，連帶著會客廳的展架也亮了起來，玻璃櫃裏的現代工藝品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郭老頭背著手，繞著展架轉了一圈又一圈，渾濁的老眼裏映著燈光，明明滅滅。昨夜陸小川給他講了個“漂洋過海換寶貝”的故事，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些物件精巧得不像人間之物，那洋鬼子真有這般本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更何況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陸小川幹笑兩聲，順手調整了下太陽能燈的角度，光柱“唰”地掃過郭老頭驚愕的臉。
    老頭眯起眼，盯著那盞不用油不燃蠟卻亮如旭日的燈，半晌才嘀咕道：“皇上宮裏的琉璃燈，怕是都比不上這玩意兒……”
    夜風微涼，郭老頭忽然湊到陸小川身邊，壓低聲音：“陸小子，你這兒的寶貝太紮眼。奉天城的小魚小蝦還好說，若被真正的權貴盯上……”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陸小川心頭一凜。趙四海之事猶在眼前，若來個更狠的角色……
    “郭老可有良策？”他鄭重拱手。
    老頭捋著胡須，眼中精光一閃：“挑件皇上用得上的寶貝，老夫替你獻上去。若龍顏大悅，說不定能討個閑職——”他拍了拍陸小川的肩膀，“有了官身，便是猛虎也得忌憚三分。”
    “妙啊！”陸小川眼睛一亮。在這皇權至上的世道，再多的銀子也抵不過一紙官文。他當即深施一禮：“多謝郭老指點！我這幾日便尋件合適的貢品，到時還要麻煩郭老了。”
    “小事一樁。”郭老頭笑眯眯地擺手。實際上郭老頭也有私心，見到什麽好東西都想拿去給皇上顯擺一下，看著陸小川這麽多好寶貝，自己買吧又屬實沒那麽多銀子，心癢難耐，隻有編個借口了，不過他也確實覺得這樣對陸小川也不錯，畢竟樹大招風。
    “對了！”他忽然拽住要溜的陸小川，“你那個調味品，賣給老夫點！”
    “啊！我想起灶上還燉著湯！”陸小川腳底抹油，一溜煙竄回屋裏，留下郭老頭氣得直跺腳。
    空間之內
    陸小川癱坐在折疊椅上，望著所剩無幾的調味品貨架歎氣。這幾日忙著對付趙四海，都沒空去行善積德拆快遞。
    “得抓緊了……”他摩挲著下巴。
    轉念又想到趙四海，算了，還是先想辦法對付趙四海吧！
    次日吃過早飯，陸小川帶著東南西北風四人徑直闖入趙府，守門的小廝剛要阻攔，就被東風一個反剪雙手按在牆上，西風抬腿一掃，兩名護院頓時跌作一團。四人出手如電，趙府家丁尚未反應過來，已全部被卸了關節，癱在地上哀嚎。
    “趙老哥——！”陸小川負手立於院中，聲音清朗，“小弟登門拜訪，您這待客之道可不太周到啊！”
    正屋內傳來一陣慌亂的碰撞聲，趙四海提著衣擺踉蹌奔出，額頭沁著冷汗：“陸、陸老弟！誤會！都是誤會啊！”
    自那夜阿虎渾身是血逃回府中，趙四海便知踢到了鐵板。這些日子他高價雇了十幾個鏢師，卻不想陸小川僅帶四人就闖了進來，府中護衛竟如紙糊般不堪一擊。
    “趙老哥去我百寶閣時，不也沒遞帖子麽？”陸小川笑眯眯地撫過腰間相機，“今日小弟原樣奉還，禮尚往來罷了。”
    趙四海強撐著笑臉將人迎入廳堂，茶盞剛奉上，剛想做些解釋。“陸老弟，之前那都是誤會...”
    陸小川打斷趙四海的話：“其實今日來，是有件稀世珍寶請趙老哥掌眼。”
    “珍寶？”趙四海心頭一緊，手中茶蓋“當啷”磕在杯沿。他原以為對方是來尋仇，怎變成了鑒寶。難不成百寶閣的東西賣不出去又厚著臉皮求我來了？
    於是又端了端架子道：“不知陸老弟所說是何寶貝啊？”
    陸小川從懷中掏出一台拍立得相機，在趙四海驚愕的目光中按下快門。
    哢嚓！
    白光驟閃，趙四海駭然倒退兩步，險些從太師椅上滑下來。待看清陸小川從機器裏抽出的相紙，更是麵如土色——那紙上赫然是自己瞪大雙眼的驚恐模樣！
    “攝、攝魂術？！”他牙齒打顫，襠部一陣濕熱。傳說南洋邪術能奪人魂魄封入紙中，怪不得不問罪呢，直接攝魂，這是要我命啊。
    “趙老哥莫怕，這叫相機，能留影存念。”陸小川將照片遞過去，意味深長道：“一萬兩現銀，趙老哥可願收藏？”
    趙四海盯著照片上纖毫畢現的皺紋，突然意識到什麽，狂喜衝散了恐懼——若將此物拿到京都……
    “要！自然要！”他急聲道，“隻是現銀需明日湊齊，我親自送去百寶閣如何？”
    “一言為定。”陸小川起身欲走，忽又皺眉捂腹：“哎喲，趙老哥，我這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借貴府茅房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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